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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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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15 08:02: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回家·母亲
观澜二中
胡蓉


突然想起了母亲,在这痛经痛得厉害的中午。

那是做女孩的岁月,每个月最难熬的那几天,都会痛得坐卧不安,在床上翻滚,走路连腰都直不起来,唯恐一站直,就会把那脆弱的小腹拉破。母亲于是熬了姜汤,用红糖熬,是那种红得发黑的红糖,细细的颗粒,粘在一起,不像现在的红糖,颜色淡得不得了。姜糖水里面还蒸了土鸡蛋和阿胶。阿胶的味道不好闻,我总是不喜欢那股糊味儿,每次吃那满满的一碗,像是喝中药一般,能躲就躲。

再后来,母亲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北京同仁堂的乌鸡白凤丸调经效果好,于是买了好多,每天叮嘱我吃,洗干净手后,把那大大的丸粒捏成小粒,用温水让我吞服下去。

现在,躺在这异乡,躺在没有一个亲人的房间,任肚子痛得无法入睡,任那脆弱的神经一点点的传递着疼痛,任双腿无处可放。于是记起了母亲的好。我想,母亲要是听到我的呻吟,一定会跑来,一定会给我捂上热水袋。

母亲,我想,我一定是让您操碎了心。

今天,天终于下起了雨,深圳的空中浮起了一层层雨雾,雨水顺着棕榈树的叶儿滑下来。母亲,那也是个雨天,也是梅雨季节的时候。

那年,我才14岁,是女孩最叛逆又不可捉摸的年龄。那天,也是女孩最难熬的日子。下晚修后,天就没有任何预兆地下起了雨。我骑着自行车在雨幕里穿行,雨水打在我眼镜上,眼前的一切都朦胧得让人无措。母亲,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呼唤我的声音,从前面的街心,穿过朦胧的路灯光,穿过雨幕,暖和地传到我的耳边。今天,那个温暖的呼唤,突然地就让我明白了,温暖可以以视力无法触及到的形式传达。母亲,你撑着伞,拿着雨靴,给我套上。我的被雨水淋湿的双脚,套在空空荡荡的雨靴里,干燥的鞋底里,像是升了一轮小小的太阳。母亲,你喃喃地告诉我,女孩的脚是最容易落下毛病的地方,一定要小心。母亲,你护着我的脚,就温暖了我的一生。有你在的日子,我的生命里,没有雨季。
   
母亲,我记得你和爸爸唯一打我的一次。那年,我11岁,我在教育局的学生问卷调查表中,认真地写上了班主任是如何体罚虐待学生的事实。也因为如此,班主任老师停了我和另外三个学生的课。一星期后,班主任老师以身体不适请假不来上课了。那些日子,语文课都停了,同学自习,我们四个就承受着班主任老师永不停息地训斥。我已记不得老师训斥的话语,只有自己的嚎啕大哭在心中铭刻。我不知道我哭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哭,也许,哭,是一个小学生永远的武器吧。

那天,也是雨天。雨水砸在玻璃上,淹没了我的哭声,也淹没了你无奈的叹息。父亲从数学老师那里得知了我的罪行。回到家,父亲解下皮带,挽成两段,按住我的头,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你在一旁,只是默默地叹息。我透过泪眼,看着你,昏黄的灯光下,你的脸色蜡黄蜡黄。那时你的身体不好,我怎么就不给你省点事呢?我想,我的天真幼稚,让你承受了一个小人物不该承受的辛酸与苦涩。我没有为自己的幼稚哭泣,我只为自己的幼稚给你带来的痛苦而伤心。

母亲,你带着我去了班主任的家。你买了昂贵的香蕉,重重的一大袋子。那时候,一根香蕉对我们家来说都是最奢侈的水果。你提着香蕉在前面默默地走着,我在后面静静地跟着。那条路,怎么就那么长呢,母亲,我不愿意去。我不愿意让你在班主任面前说低声下气的话。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的简单为你带了这么多的难堪与无奈。我知道,你是不想班主任老师从此不让我上学,你和爸爸,都是老实巴交的小人物,战战兢兢地活在这个世上,唯恐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谁。而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学生,竟然胆大包天地将你们小心修筑地平静打得支离破碎。我没有学上,你们所有的梦想都要破碎了。那时的我,不懂得如同我父母一样从乡下来城市的人的惶恐与不安。

母亲,我们一家人,血小板都偏低。我时常在你的胳膊腿上找到青色的淤痕。我也会笑着和你比,看谁的手臂上淤痕更多。只是,我会发现,我早上漱口的水杯里,你会撒上盐粒,那样,我刷牙时,牙齿就不会那么厉害地流血了。母亲,还记得那个晚上吗,我下晚修回来,在楼底就闻到奇怪的臭味。越往上走臭味就越浓。到了家门口,就看见你和爸爸在厕所里忙成一团。那臭味竟然是从我家里飘出来的。你和爸爸在杀一只黄鼠狼。

我突然就明白了,母亲,你托老家的人在山里抓黄鼠狼,是要给我吃,说是治血小板偏低的偏方。可是,那小小的一只黄鼠狼,为什么你就没吃一口呢?母亲,你的胳膊上也有不少于我的淤痕啊。

母亲,你还记得那个中午吗?那是我13岁时一个惶恐不安的中午。我放学回家,看见你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愁云。父亲把饭菜端上了桌子,你一言不发地坐到饭桌前,并不举箸。敏感多疑的我发现,那天的饭桌多了一副筷子。母亲,你夹菜,用的是一双公筷,我看着你皱着眉头毫无食欲地咽着饭菜。这样的举动我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小叔来县城治病,饭桌上的碗筷总会比人头多一副。母亲,你总是小心翼翼地嘱咐我和姐姐千万要注意,只能用自己的碗筷和茶杯。我们一家人,提心吊胆担心着的事终于发生了。可是,母亲,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痛苦。

那天的午饭,格外的安静,父亲没有像往常一样过问我和姐姐在学校的情况,只是静静地给母亲夹菜。偶尔说一句:多吃点饭,增强抵抗力。我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午饭我竟然吃了两碗白米饭。

第二天凌晨5点,父亲就带着我姐姐空腹去医院抽血化验。凌晨的街道格外的安静,太阳还没出来,像黄昏一样惆怅。一路上,都是沉默,我们的脚步也格外的轻,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这份沉寂。到了医院门口,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语气有些沉重,他低头望着我和姐姐说:你们姐妹俩不要显得不高兴。妈妈很怕传染给你们,昨晚,你妈一晚都没睡。你们要是不高兴,妈妈心里会很难受,即使今天化验的结果不好,你们也不要生妈妈的气。父亲的话,在那个有些清冷的凌晨,像路旁昏黄的灯光,暖暖的。父亲爱着母亲,爱着一个得了传染病的母亲。到今天,当我在烦扰的红尘中苦苦寻求着一段不可触摸,高不可攀的情感时,一回头,却是在父母身上找到了朴素而深沉的答案。

是老天在保佑着善良的母亲和这个不易而温暖的家吧。我们都没有感染。只是,这,苦了母亲一个人!
只有我们知道,母亲为了照料生病住院的小叔,每天往返于医院与家之间。母亲,婶娘们都在躲着小叔,只有你,买了瘦肉,做成肉丸汤,用保温瓶一次次送到医院。小叔发病的时候,肚皮鼓得老高,腹水抽了一次又一次。母亲,都是你在照顾。可是,母亲,你却病了……我总想问老天爷,为何要让你染上这让人嫌弃的病。

家里开始常年飘散着药味。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偏方,白萝卜、芹菜和一种我不认识的草药捣碎,生吃。我于是常年看见母亲拿着一个小小的陶砵,在阳台的一角捣那白萝卜和芹菜。生萝卜和芹菜搅拌在一起的味道实在难闻,母亲皱着眉头咽下的时候,眼里总是含着哀怨和一丝希望。你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年的老去,一年年的憔悴下去。

母亲,我越长越大,而共享一家四口团聚的日子却越来越少。母亲,我一年年看不到你。今天,我漂在这近海的城市,心中充满的是一股莫名的惆怅。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之路是否还能有一丝安全感。母亲,我写下了诗歌:我是个孩子\我寻找着襁褓、尿布、奶嘴\我想躺在襁褓里\想用尿布,想含着奶嘴\想声嘶力竭地在黑夜里哭泣\惹急焦虑不安的父母\我把尿撒在刚换的被褥上。母亲,我越长越大,可是我越来越渴望永远被你抱在怀里。漂泊在外的游子,拒绝成长,拒绝一切没有安全感的成熟。母亲,没有了你和父亲姐姐的日子,我只能脚不着地的苟活。我不做饭,尽管饿得肚皮空空;我做饭,却食之无味。

母亲,我回家过年了。那是别离你两年后的春节。我回到了熟悉的院子。那两棵雪松依然青翠挺拔,树冠越发的大了。我在楼下呼唤着——”母亲,我知道,你定是在厨房熬着鸡汤。你探出头来,应着我,那是我熟悉的声音,我听到是水晶的溅落,是泉水的激荡,是萤火虫提着灯笼的欢愉,是月光洒落的静美,是你我血液流淌的澎湃。母亲,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听到过。听了三十年,在我以后的生命中,它也将是挥之不去的天籁之音。

是的,我回来了。逃离这个家的我,又回来了。母亲,你知道女儿内心的苍凉吗?如果不知道,你怎会提起我沉重的行李?你佝偻着腰,爬楼梯。我心酸了,母亲,我永远在六岁,对吗?六岁的时候,我跟在你身后,你提着我的新书包送我上学。而今,你迎接的是一个行李箱。母亲啊,我愿,我的肩头永远是书包,永远可以在黄昏的时候朝家的方向赶……行李箱,永远是行走在路上,永远没有目的地……
我的房间,熟悉的味道。母亲,我的少女时代就在这里度过。我在这里做过无数浪漫的梦。墙壁上大幅的黑白影星照,写字台上拳头大的鹅卵石,还有藏在阁楼里的无数个公仔。我看到一个女孩,伏在写字台上写一篇小说《苏细》。天气有点热,房间有点闷,女孩的马尾随意地搭在背上。日记本上是蓝紫色的圆珠笔字迹。女孩的手有点重,一个个字刻在白纸上,深深的痕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塑造着全世界最与众不同的人物形象。还是那个女孩,似乎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这次的她,躺在了床上,两眼无神,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她已经昏睡了三天。母亲隔会儿走进来,看一眼,叹口气,轻轻掩上门走开。
母亲,今天我想起这一幕,才知道自己让你操碎了心!青涩的爱情又怎么能抵得过一世的骨肉相连啊!母亲,你是个感性的女子,看着女儿失败的爱情,在他面前,你没有怒骂,没有责备。看着同样哭泣的他,竟然给他,这个伤害女儿最深的人一个母性的拥抱,竟然流了泪。我没做过母亲,但那一刻,我读懂了天下母亲的心,爱自己的儿女,也爱着一切在生命的路上行走艰难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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