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打鼓 文/梦泽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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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打鼓


      元宵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各地各民族都有其特定的欢度方式。六十年代初期，红安的庆祝方式是玩花灯。

     六、七岁的我，随着各村村民们举着的各色花灯组成的队伍，一路上走村串户，虽然是夜间，可一溜花灯把山路照得五彩缤纷的。穿梭在小小的山包里，被树枝遮蔽得斑驳的灯光和被水塘倒印出的五彩灯影，使人有了在画中游的感觉。

     在我姥姥的村子里，我看了一台完整的元宵节的节目，先是舞龙灯、划彩莲船、踩高跷，再就是几位老师傅打拳，最后是打击吹奏乐。有鼓、锣、双钹、竹板、喇叭等。每件乐器都还有大、中、小等几个型号。最让我感兴趣的是飞锣：将小盘子般的小锣边打边转，转着转着突然将其抛得老高再接着打。

      在回村的路上，我堂叔牵着我的小手，边走边与生产队当会计的良均哥叙家常。良均哥说，那个什么村子有一套打击乐班子，打鼓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堂叔拉着我的手忽然紧了紧，接口说，我们也培养出一个小鼓手。良均问，哪一个合适。堂父说，我们培养一个更小的鼓手，就是文。这话让一路走的人听到了，大家都说好。于是，我成了村民们培养为鼓手的目标。大家甚至描绘出了成功后的场景：大人们背着小鼓手到各村去演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突然出来挥动鼓槌指挥起了一支乐队，那还不引起附近各村的轰动！

     回村后，堂叔交给了我一本打击乐的乐谱，翻开一看，上面尽是一些汉字写的数字什么五、六和工、车、上、尺等等简单的字样，按照一定的次序和格式排列着。虽然我还没有上学，不过在家受到过父亲的家教，乐谱上的字还能认全。

      当时的我对打击乐可是一无所知的，根本没有节奏感和乐感。更不知道乐谱怎么念，堂叔就其中一曲教了开头的几句：六、六、六六五六工尺工，五六工尺工。我参照着这几句一直念了下去：五六工尺四工上工四尺，六六五六五，……

     这很枯燥，一是不懂其意，再就是数字夹杂着汉字念，重复的多，新鲜的少。还有，数字之间停顿多长，怎么分出节奏来？更为难的是怎么把乐谱落实到鼓声上。

      可，心中有了那么一个信念：指挥一大摊子人围绕着自己转，这可是很诱人的。还有就是看花灯不用走路，有人背着，那是多么的舒服惬意！

     一段不算短的工尺谱，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硬是被我背熟了。在堂叔的指点下，我开始在鼓上操作起来。两只短短的鼓槌，开始在我手里显得有些重，一面大鼓齐我胸高，架起膀子才能敲到鼓上，可势能太小，捶下去，鼓只发出一点点声音。现在常说响鼓不用重锤，可这轻捶细打也确实难成调调。

     搬了一块砖垫脚，敲起来响了一点。开始自己乱敲一气，成不了调。堂叔也只是偶尔来指导一下，他自己也可能是半瓶子醋。

     在堂叔指导下，我的打鼓稍微入了一点门，先用双锤在鼓沿上轻轻敲两下，以提请别的乐手注意配合，再在鼓沿一划拉，成两个半圆弧线，点在鼓面上，边划拉边在嘴里唱出锣鼓钹声——八大哐、哐啐哐啐哐啐、哐哐依哐依啐哐！其时喇叭吹响，鼓声骤起，锣钹齐鸣，好一副美妙图景！

      就这样练习着，断断续续，有时忘记了再重来。忽忽一年将过。这一首曲子也差不多了，知道怎么去敲打、指挥、配合别的乐器？不过，没有彩排。

      第二年，元宵节来临了。可是，村里面没有动静，大人们没有和过去一样扎花灯，编采莲船。堂叔也没有催促过我练习打鼓。

     文革运动了，四旧破除了，玩花灯那一套四旧不时兴了，我的鼓手梦也就破灭了。

     在以后的生涯中，我再也没有机会打鼓了。虽然吹拉弹等各类乐器都还尝试过，就是鼓不曾打过。有时无聊，用两根食指伸起作鼓槌，在办公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几下，真还有点那么个味道，这也可以算作是圆圆儿童时期的鼓手梦吧。

                                                                                                                                                           2010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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