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后的“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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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后的“怀古”

《我是60后（1969－1979）》作者：荆方著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0年4月出版 　　□ 杨河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某0后”突然蹿红，好像一“某”之内的所有人，都有共同的个性、经历、喜好和背景，而跟相邻的另一“某”判然有别似的。其实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1970生的与1968、1969这样的“60后”之间的相似处，要远远超过同是“70后”的1978、1979年生者。可您如果认真，非要拉1970年人做60后，恐怕比杀了他都难过，那可是一个量级的代沟之差呢。 　　如今，不消说，90后已经跃跃欲试，80后已登上舞台，70后已经开始回首“小时候”，60后，可不是“怀古”是什么？荆方女士的《我是60后（1969－1979）》算是我年来看得最快的一种书了，从拿书到手，到看完，两个小时而已。这倒不是最近听了来佛山布道的某记忆大师的课程，阅读上脱胎换骨，而是该书有接近一半的篇幅是颇有70年代年画风格的插图，剩下的文字，格大行稀，天头地脚，疏可走马。翻到版权页，274页正文，统共不过41000字而已——这是否是饥饿年代之后，“双蒸饭”的遗留呢？不得而知。文字的精悍固然加快了阅读速度，更主要的，是作者所描述的那些事情，是我初中之前的那十来年，多数我都亲见或耳闻，苏修美帝、雷锋叔叔、爆米花、猪油渣、小人书、滚铁环等等，完全不需要考证咨询，就能进入情景。 　　如今，跟90后的儿辈说，小时候挖野菜吃番薯，小家伙能满是羡慕地回答说，那是保健食品、绿色环保，好像我们就从来没有短缺过似的。这样的鸡同鸭讲，您还真没啥意兴白头宫女说玄宗的。国家，在G20、G2啥的，据说和平崛起了；城市，要“亮起来、绿起来、美起来”，直奔国际化大都市而去；即使乡村，也在新农村的憧憬中，将城市的钢筋水泥玻璃瓷片奉为圭臬。记忆，也只在荆女士这样的文字图画中。 　　不知道是作者女性的温婉，还是因为时光的冲刷，当年的惨淡、贫乏甚至恐怖、血腥，连闹剧的热劲都没有，锐利的边角变得柔和，苦涩的质地变得恬淡。就是这样的柔和与恬淡中，在作者一则则生活的片段中，让我对比起这延续至今的城乡分立。 　　譬如，中美1972年建交可是大事，城里固然家家都有小广播，咱们乡下，就好几家才一只，还常常没电的，结果，“尼克松就是泥里面有棵葱”这样的国际联想，就跟我无缘。再譬如，同为病号，才可以享受到罐头食品，“我才小心地用牙压碎一瓣橘子，软软凉凉的汁液铺满我口腔的刹那，我知道了什么叫珍馐美味。”而我类似的体验，那得1980年代的高中卧病住院之时了。再譬如，作者很痛恨的公共浴池和国营大厂、大机关的内部澡堂，我在1982年上了高中后，才第一次见识了“几十个陌生人光着屁股挤在一个闹哄哄、骚乎乎的空间里”的所谓澡堂，也是县城里唯一一家：一股尿骚味，因为那是县化肥厂的冷却交换水！而轰动一时的“全国兴起的”打鸡血、甩手疗法、红茶菌等，我是要到90年代大学毕业以后，气功热兴起后，偶尔和朋友闲谈起来，才知道70年代曾经那么热闹过，敢情我那老少边穷的家乡在“全国”之外啊？白球鞋、抢军帽、芭蕾舞、卷刘海、织假领、自行车、串联夫妻、买带鱼等等，同是河南，城乡之间，有10几20多年的落差。这落差放到全国，放到今天，也一样，崛起云乎哉！中国已有好多窗口，譬如北京上海深圳啥的，向世界展示一个热气腾腾蒸蒸日上的中国，还有更广阔的乡村，在逃离、在撂荒、在衰颓。全国一盘棋，乡村莫非都成了保车之卒？十几年前，李昌平先生上书说，“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言犹在耳，并未过时。 　　但有一点是城乡一致的，那就是1976年，大地地震，政治地震，所有人都开始迷惑、怀疑、思索并迟疑着：“大家当时就傻了。毛主席？万岁的毛主席？他怎么能死？他怎么会死？！那一刻，所有的人完全定格在震惊中，被这个晴天霹雳彻底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