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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潘直亮老师的对话 《南方企业家》采访潘直亮[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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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29 08:16: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与潘直亮老师的对话       《南方企业家》采访潘直亮




时间:2006年12月16日下午
地点:潘直亮、程惠钊画室
    站在天河直街28层潘、程二位老师画室的窗旁,隔街相望是天河城富有标志性的身影,楼下是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繁闹景象。古人有曰: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二师竟能身处闹市,以艺为器,炼就一身道行,画出一片天地,成就一番事业。不禁想起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这是否是二师人生哲学的引至?抑或是二师依市而居的注脚吧。




与潘直亮老师的对话

     也许是真有那么一点点绘画天赋吧,大家就把我当神童看,自己就越发不可收了。
    《南方企业家》:(以下简称《南》)1996年至2000年间,你和程老师曾先后两次携画作在台湾举办伉俪画展,取得良好反响,听说国民党元老陈立夫老先生和台湾书画界及收藏人都给予很高的评价。这些美誉的取得一定是和你几十年的艺术积累分不开的,我们不妨把目光回溯到你的少年时代,你是在怎样的氛围中走上绘画之路的?
    潘直亮:(以下简称潘)我的绘画萌芽甚至可以追溯到童年时代,三四岁时就有很强的涂鸦欲望。那时家里很穷,不像现在的孩子有专门的绘画工具,只好用母亲夹鞋样子的本子来当作画纸,信手的涂抹竟赢得母亲和邻人们的一片叫好声,于是就更加起劲地涂抹,一直到读中学都没有间断。
    每次画完,就将大作贴在土墙或木板上,也许是真有那么一点点绘画天赋吧,大家就把我当神童看,自己就越发不可收了。读初中时,还自创了一种图画日记,将每天所见所感用画表现出来,这样坚持下来,不知不觉也画了十几本了。
    湖北的夏天和冬天都很难熬,而武汉地区素以火炉著称。到了晚上,为了避开成群蚊子的叮咬,只好打起赤膊龟缩在厚厚的蚊帐内,点着煤油灯画画,时间一长,蚊帐里被煤烟熏成遍是黑黝色了。由于天暑似炉,不多时坐下床席就成水席了,只好移座帐外,蚊咬难耐呵,于是灵机一动,找来大木桶注满水,将双脚浸入水中,既防蚊咬又防暑。
    由于陆续在报刊上发表作品,造成小有名气,有几家新闻单位和文化单位拟调去工作。当年的人事调动,现今年轻人不可想象,一句“人才不可外流”,便将你卡得死死的。直到文革期间,许多单位的“臭老九“被下放到农村或干校劳动,单位工作要人干,于是根红苗壮,又被认为有点能力的我,才被调到了新闻单位,担任美术编辑工作。
    《南》:你从一名农村教师,因为绘画的影响,成为报社的美术编辑,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可算是自学成才的典型。那时期主要是以画什么为主?
    潘:当时由于条件所限,只能用线描的方式来作画,一张纸一支毛笔即可。画油画、水粉都需要相应的工具和颜料,那须得一定的经济实力做后盾,就算画国画,宣纸也买不起啊。
    那时节,政治运动不断,我的任务也就很多,经常被各级政府借去画画,搞创作。时间一长,我就对连环画特别感兴趣,它的好处是故事性强,又很通俗,群众也喜闻乐见。先是画些政治性强的连环画,后来就将自己感兴趣的民间故事、民族英雄、历史掌故等改编为连环画脚本,我称之为“剁鳝鱼”,即将成篇文字切划成若干段落,再根据段落文字内容创作画面。不瞒你说,由于发表作品有稿费,对于当年人民公社记十分工(强劳力一天的计量)一二角钱的报酬来说,无疑是一种很大的促使。

    天天面对的人物和场景,几乎闭上眼也能画出来。宗教艺术在艺术史中是个很特别的现象,它的题材虽是宗教,但根子还是生活化的。
    《南》:你的连环画作品在湖北乃至全国都很有名气,我小时候就看过你画的许多连环画册,据我所知,在全国各出版社出版的就有50余册之多,最近我在收藏网上发现你画的许多连环画册都很抢手呢。
    潘:是啊,那时非常痴迷于画连环画,加上约稿的出版社也多,人民美术出版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湖北美术出版社等十多个呢,天天猫在屋子里伏案苦干,虽然内心很充实,但同时也放弃了生活中许多别的乐趣。
    《南》:画连环画要具备很强的造型能力和画面经营能力,在是导演的同时,还得身兼演员、服装、道具、化妆、效果等职,必须拥有极强的综合素养才能胜任,你平时都会读哪方面的书呢?会经常写生吗?
    潘:我那时读书相对杂一些,因为画连环画涉及的范畴很宽,涵盖很多领域,许多知识虽谈不上精通,但至少要了解。那个年代的画家对待作品都是非常严谨的,而我就要更加认真才行,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只有靠实力才能说话啊。平常除了读必修的有关艺术理论和绘画技法书籍外,基本上就是比较实用性的书了。比如,画到春秋战国时代的作品,你就得查阅相关的历史资料和文献,收集相关的图片,要搞清楚其建筑、服饰、器皿、家具,甚至女人的发式、衣裙的流苏、宽袖上的图案等等。而每个朝代又都不同,所以一路画下去的同时,知识也就不断地在积累。
    近些年,我就是有选择性的读书了,相对虚一些,会偏向修身养性一类的书籍。
    以前在农村生活,画的又是农村题材,天天面对的人物和场景,几乎闭上眼也能画出来。画古代题材是靠资料的占有,也无法写生。但是触及到我不熟悉的内容,就必须要写生和体验生活了。1983年,我接到出版社的任务,画抗日英雄杨靖宇的故事,其背景在是冰天雪地的东北长白山地区。我二话没说,背着简单的行囊就直奔长白山,到了山脚下,当地人见我一个人就想上山,直说危险,因为山上除了猛兽还有抢劫的歹人。但我还是执意地一人深入到长白山腹地,甚至去到杨靖宇牺牲之地体会当时的情状,画了大量的速写回来,画成后被出版社作为优秀作品参加全国评选并获奖。


《南》:那时有感动你的人和打动你的事吗?
    潘:当然有,我学画的过程虽很艰苦,但也遇到了不少好人和恩师。像《孝感报》社的老编辑黄池轩老师,湖北美术出版社的陈贻福老师,武汉画院的中流院长,湖北著名画家汤文选老师。对我的帮助和教诲,使我受益良多。感人的事也有很多,现在也一一难尽。
    《南》:你是以人物画见长,最擅长佛教题材的表现,特别是对罗汉应真的描绘,栩栩如生,精妙独绝。你认为宗教和艺术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潘:对于佛教的兴趣,缘自我小时候的耳濡目染,母亲是很虔诚地信奉佛教的,所以她的言行对我产生较大的影响。
    及至上世纪80年代中晚期,我开始构想创作《五百罗汉图》,因那时有关罗汉的资料很匮乏,还带一位学生专程赴汉阳归元寺收集素材,寺内不让拍照,就用速写的形式来记录。历时数年,完成后参加“广州首届中华百绝博览会”引起很大反响,并被藏家收藏。后来有关佛教题材都会激发我的创作灵感,诸如:《面壁图》、《十八罗汉图》、《济公图》等等。
    说到宗教与艺术,二者应同属社会的上层建筑,都是社会意识形态。从原始社会起,宗教与艺术就息息相关,原始人认为神灵主宰一切,所以生活中处处有着很浓的宗教意味和仪式,而当时的艺术要反映生活,也就必然会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但是在宗教影响艺术的时候,艺术也反作用于宗教,特别是绘画,作为宗教宣传的手段之一,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宗教艺术在艺术史中是个很特别的现象,它的题材虽是宗教,但根子还是生活化的。在古代相当长的时期里,宗教艺术都是占主导地位的,直到无神论和世俗艺术的急剧发展,才形成现在多元化的艺术时代。

    我就想:在浩瀚的酒文化长河中,如能用长卷的形式将酒文化最富代表性的典故展现出来,捋其脉络,显其华彩,也可让其系统化、系列化。主题性绘画创作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作者思想深刻而自然的流露,同时给观者带来心灵上的震撼和共鸣。
    《南》:2003年,你创作了一幅高约1米、长38米,表现有关酒的典故传说的《酒香千秋》国画长卷,在艺术界和酒业界引起轰动,《南方日报》还撰文评述,高度赞赏。当时创作的动因是什么?
    潘:酒文化历来是我国传统文化里一个十分重要的内容,举凡国家庆典,祭祖敬神,武士出征壮行,得胜凯旋庆功,民间婚嫁喜丧,迎来送往都离不开酒,所谓无酒不成宴。酒文化已经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与宗教也有很大的关联。
    宋代名画《清明上河图》中就有酒肆的形象,虽然表现酒题材的艺术作品有很多,但都相对独立,互无关联。我就想:在浩瀚的酒文化长河中,如能用长卷的形式将酒文化最富代表性的典故展现出来,捋其脉络,显其华彩,也可让其系统化、系列化。于是收集整理了大量有关酒文化的资料和素材,深入其中,才觉酒文化源远流长,可表现的内容数不胜数,但我也只能择其在历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和价值,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来描绘。譬如:霸王酒列鸿门宴、青梅煮酒论英雄、李白斗酒诗百篇、赵王杯酒释兵权等等。
    长卷画成,即被藏家收藏。现正重新加工,去粗取精,吸收各方意见,作新的版本创作。
    《南》:上世纪年代70至80年代,中国美术界流行主题性绘画之风,那时期也是你创作的旺盛性。最近看你创作表现宋庆龄倡导和平的主题性作品,让人眼前一亮,你怎么看主题性绘画创作?
    潘:主题性绘画属于一种大型而严谨的创作类型,它必须具备深刻的主题思想和内涵,不能是仅仅停留在娴熟的笔墨技巧和造型能力上。正是由于其高难度使许多画家望而却步,一幅优秀的主题性绘画作品应该是融汇了诸多艺术要素和完备的表现形式及思想性,譬如:著名女画家周思聪在1979年绘制的国画《人民和总理》,让我咀嚼回味至今。当年我在中国美术馆见到此画时的心情现在都难以形容,那时我正年富力强,踌躇满志地想在画界干出一番事业,兴高采烈地进入馆内,看了此画后垂头丧气地就出来了,觉得她画得太好了,堪称完美啊,心想我这辈子要达到这个高度太难了。
    现在的画家对主题性创作远没有过去画家的热情高,在中国现代绘画史中出现过很多让人不能忘怀的杰作,像蒋兆和的《流民图》、王式廓的《血衣》、徐悲鸿的《九方皋》、董希文的《开国大典》、李伯安的《走出巴颜喀拉》等等。主题性绘画创作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作者思想深刻而自然的流露,同时给观者带来心灵上的震撼和共鸣。



《南》:你最崇拜的画家是谁?你的作品受谁的影响较多?
    潘:每一个时期,我的崇拜对象都会不一样,早期画连环画主要是用线条来表现,那时候很喜欢清代画家任伯年,也临摹过他的许多作品。近二十年来,我开始在水墨人物画上下功夫,对刘国辉的作品也比较心仪,可能是我们的画路相对靠得近一些。画水墨人物能很快进入状态,得益于过去对线条和墨色的长期研究。可以说,没有以前的积累,就没有我现在的得心应手。

    只有“传神写照”才能使人的精神在画面上得以显现,也是绘画艺术精要的根本所在。对于神韵的感知,确实是一种微妙难言的体悟。
    《南》:观你的国画作品,小则用笔紧劲,如屈铁盘丝;大则洒脱有致,有般礴气概。中国山水画讲“气韵”,但人物画在形备的前提下,更讲“神韵”。你是如何理解神韵的?
    潘:晋朝大画家顾恺之画人物,几年都不画眼睛,别人问为什么,他说:“四体妍蚩,本亡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他的话表明绘画的根本意义和价值并不在于简单的求“形似”,只有“传神写照”才能使人的精神在画面上得以显现,也是绘画艺术精要的根本所在。
    就像我刚才提到的周思聪,她的画打动我的,正是人物的传神之处。将周总理的形象画像,很多画家都能做到,但在特定环境下,周总理对人民的关切之意和悲悯之情,用形象传达出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石鲁的《转战陕北》通过远山中的一个背影,就将毛主席的神态刻画得淋漓尽致。
    齐白石说作画:“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这“似与不似”就是传神之处,也是其神韵所在。但“神韵”在某些时候是只能意会而无以言表的,李泽厚说“神”是:“精极而为灵者也。”对于神韵的感知,确实是一种微妙难言的体悟。
    《南》:徐谓曾自许说:“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而中国文人画家更崇尚以书入画的高书重笔之道。在欣赏你的国画作品时,感觉你的书法也是笔格遒劲,纵横中度,自成大象。你对以书入画怎么看?
    潘:作为国画家是必须要做好书法这门功课的,最好是每天写,我们现在也还没有做到。由于中国画的毛笔、墨水、宣纸等特殊的材质决定其绘画方式和技巧,比如:浓淡、干湿、粗细、轻重缓急,而书法是最能练成这些功夫的。对笔墨的掌握又决非一时之功,这是一个技巧逐渐积累的过程。作为画家,随着把握笔墨能力的提高,就要开始追求线条的质感和空间感,而书法的构成元素与绘画有很多是相通的,比如说线条、墨感、形体、布局、谋篇等等。绘画与书法又同是强调主体内心生活,都属于表现主义的范畴。
    八大山人就是以书入画的典范。在他的画中,你能明显地察觉到书法艺术的形体特征,他的独特性就是艺术地将两者之间的构成方式和精神内涵予以融合,从而更好地传达自己的心灵感知。
    《南》:你和程老师虽同是研究国画,但一个画写意,一个画工笔,在创作中你们互相有影响吗?
    潘:当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很多东西都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更不用说画画了。画写意的人容易将画画得粗疏、空泛和造型不准,远视而不能近观,而工笔画的细腻和严谨就值得借鉴。可工笔画的太过细腻又容易板结和不够灵动,所以双方的相互借鉴是很自然的。但为了各自的艺术观念和追求,相互抵触和不服气也时有发生。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也算得上是大陆的文化使者了。真正能否沉下心来作画,完全是自身心态使然。还是要将人物画进行到底。
    《南》:开头我们说到在台湾举办画展,能描述一下当时的盛况和让你难忘的事情吗?
    潘:当时是应台湾中华艺文交流协会的邀请赴台展览,地点在国父纪念馆,历时五天。那时我们是首次出境办展,但展出后效果非常好,除多幅作品被国父纪念馆收藏后,其余画作全被藏家和有关机构收藏。其间还被国民党元老陈立夫邀请到他的阳明山庄做客,并赠送给我们一幅书法作品。此行我们还在组织者的陪同下到台中、新竹、埔里等地考察,并和当地的画家们进行座谈和交流。由于双方相处得都很愉快,于是达成了再次赴台的意向。
    正是因为画展的成功,台湾达利艺术中心与我们签订三年的代理合约,所以三年后我们才在台湾再次办展,地点在台北市立图书馆展厅及台北市议会艺廊,期间我们还为台湾地震灾区义赈,并参加了一些公益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也算得上是大陆的文化使者了。
    《南》:你们入穗定居也有十多年了,但一直是深居简出,身处闹市埋头绘画,不事宣扬。就像你们的画室环境,具备一种清、雅之气,有了尘外风致, 画也就自然雅了。当然,这与你本身的“士气”有关,能否谈谈你的静观物我、息心养性之道?
    潘:古人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如果因为图清净,避开尘世躲到郊野去画画,倒是大可不必。那只是小隐而已,真正的大隐是在繁华的集市。陶渊明有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真正能否沉下心来作画,完全是自身心态使然。
    《南》:创作态度也是区分画家和画工的关键,“以画为乐”、“以画为寄”是你们一直以来提倡的游戏精神和作画态度。在当今活跃的书画市场大环境中,尤为难得,对于市场经济和执艺的矛盾,你怎么看?
    潘:我们刚到广州之时,对市场很陌生,有画商找上门来,拿出名家的作品让我们来仿画,说是相信我们的功力能达到他们的要求,但被我婉言拒绝了。当时我们也很需要钱,再说仿画的报酬也不低,但它超出了我们做人为艺的底限。我们已年逾花甲,古稀在望,对于物质的要求并不高,更何况也形成了自己的生活规律,有着自己的生活目标和艺术追求,对于金钱和物质恐怕也得顺其自然才行。




《南》:能否用一句话来概括你对艺术的感悟?
    潘:多读书、多动脑、多动手。
    《南》:今后有什么新的创作计划?
    潘:还是要将人物画进行到底,作为酒文化《酒香千秋》的姊妹篇,准备画一组有关茶文化的作品:《茶馨万代》,已经收集了不少资料,这也是我非常感兴趣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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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9 08:17:49 | 只看该作者
潘直亮创作的梁山英雄聚图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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