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 在 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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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 在 民间       

四川大学中国西南文献研究中心副主任   吴铭能

    拜经济发展之賜，民间衣食无虞匮乏，许多人逐渐把多余的闲钱投资在教育上，社会上这股蓄势自发力量，影响是不容低估的。本文要以民间书院阅读经典的风潮说明这个现象。
    现代的建筑物，老实说没有特色，都是千篇一律如火柴盒般方方正正，一点也没有读书的气氛。但到了贵州大学中国文化书院之后，使我看到了睽违已久回廊式的中国传统建筑，是如此地优美，耐人寻味。更重要的，木构自然原型的组合，白墙深瓦，朴素之中略显雍容大度的视觉观感，置身其间，真有读书的静穆氛围！
    讲座大厅，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画像挂在正中央，讲演者背对着端坐，听讲者只要抬头，近距就能够看到讲演者，远距也可瞻见孔子画像。屋顶采用传统透光入室效果，白天不必开灯，光线柔和良好，真是达到节能减碳的环保教育。抬头看到斗拱造型屋脊，正中央位置几可高达五米以上，场域辽阔，心情也随之开朗。再看两旁书法对联与匾额矗立，大多是当地有名的学者名流赞助题赠，刻工也是就地取材，张新民院长为我言书院建筑总经费五百万元人民币，有绝大部分是私人企业资助的，充分体现“学在民间”的意蕴。
    大厅齐整摆放有一百多套原木书桌椅子，以马蹄形围绕讲演者与讲桌。我搭早班飞机抵达书院时，演讲早已开始，从窗外瞥见书院内听者座无虚席聚精会神仪态，讲者是大名鼎鼎的北大特聘教授龚鹏程先生正在讲「生活中的儒学」专题，我不忍打扰，静静在一旁观看。
    在我摆放行李之际，楼上儿童读经书朗朗童声传来，听来颇为悦耳，心头为之一震，消除了搭早班飞机的疲惫。凉风袭来，感觉好一派民间讲学的情景。据说儿童读经的老师乃义务教学，不收取一分钱，其作育英才苗子，令人感佩！
    书院藏书楼的藏书丰富，大多是各界善心人士捐赠大套的丛书如《四库全书》、《万有文库》、《乾隆大藏经》、《大正藏》、《嘉兴藏》、《方略全书》、《永乐大典》等，环境清幽，雅洁安静，颇具规模。碑铭亭阁与中庭空间安排得体，穿廊而过即是研究室小间有序排列，显现设计匠心独运，毫不马虎。
    最令人惊艳的，书院整体格局与临近的山区景色搭配得十分协调，背山依靠，溪流潺潺，林木森森，令人体会与大自然同呼吸之感，空气之清爽怡人就不在话下了。
    到了11点钟，这场讲座还在进行着，但儿童读经班已经下课了，刚开始难免有奔走脚步声与谈话声，但几秒钟后，很快就保持静穆沉寂，只有龚先生的讲座声在廊间荡漾。原来我瞥见家长以中指和嘴唇交叉示意安静，我看见这种不费吹嘘之力的机会教育，想到一、二十年后，这些孩童会走出社会，他们的人格修养将是何等的模样，也会影响到整个周遭的人群。
    第二天，在闹区市中心的达德书院，也是由民间企业家赞助经费承办讲座，一样是盛况空前，讨论热烈，媒体记者也做了相关采访报道，对当地文化建设有提升意义。
    使人觉得意外的，有一农民栽植盆景企业，赚了不少钱，有意创办一所私人书院，免费提供附近民众研习国学经典的机会，听闻我们到贵州讲学，迫不及待地力邀前往指导，咨询书院建筑风格、聘任师资、管理主持、住宿饮食等问题，盛情可感。
    在西南一隅的贵州省民间热心兴学风气如此，使人预觉到古人所谓“学在民间”的时代已经来临了。下个月中旬，台湾龚立逑教育基金会、北京大学文化资源研究中心、北京大脑金投资公司与四川大学中国西南文献研究中心将合办青城山国学营，把国学儒释道与武术文化结合，提供民间人士认识中华传统文化的机会。
    凡此种种，都说明了民间开始重现书院教育，民间的活力旺盛，书院教育如能在此刻恢复到北宋以来的格局，我们对中华文化的复兴当手舞馨香祷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