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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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

刘庆昌       主体的存在是有境界之分的。通俗地说，境界就是存在者及其思想活动范围的总和。小时候玩耍，经常在池边戏弄池里的蝌蚪，在坑边观察忙忙碌碌又劳而无功的各种虫子，现在想来，理解境界可以从中得到启示。一个启示是，横向上，池里的蝌蚪、坑里的虫子以及池边、坑变的我们，分处于不同种类的境界，这无所谓高低之别，只是种类的差异。也就是说，根本上不存在最垃圾的人也胜于任何的蝌蚪和虫子；启示二是，如果我们以人类为中心的原则来思考，那么，又可以说再不济的人也高于任何的虫子和蝌蚪。话说回来，这仅仅是启示，若有人较真，就会发现我的漏洞在于假设蝌蚪和虫子也是有境界的。       不用说，境界只有在人类之中谈论才具有意义，其他动物无法通过意识把自身和自然分离开来，因而没有境界问题。境界之于人，关涉到人生观、价值观，外在的表现是行为的方式。人生观、价值观，直接决定一个人有没有追求和有什么样的追求。没有一点追求的人是很难找到的，所以，人的境界主要在有什么样的追求上见出高低。不同的人走在不同的道上，比如红道、黄道、黑道，等等，有求官的，有求财的，有求名的，也有求真的。平心看来，求什么也不为过，若有过，也是在某一条道上过于痴迷。一旦痴迷，求官的就会成为官迷，求财的就会成为财迷，求名的就会成为“名迷”，求真的就会成为“真迷”。除了迷上求真的人，其他几大迷，在生活中都没有好名声，原因应在于只有求真的人无法采取令人鄙视的手段，且不会殃及他人。       官迷，以做官为乐，以高官为标，有官做，精神抖擞，无官做，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们为做官，投机钻营、极尽所能，为升官，奉送钱财，出卖人格，这样的人，无论身居何位，在精神上也绝不过于坑中的虫子和池中的蝌蚪。财迷，自然以财为重，因爱财达痴迷之境，巧取豪夺，在所不惜。老百姓描述这种人“钻到钱眼里了”，难免一身的铜臭，活脱脱成为金钱的奴隶。“名迷”好名，不会放过任何出头路面的机会，多以为那样就是人生有了价值，却不知有了实力，出头是显示实力，露面是展现优势，相反地，没了实力，即便不择手段攫取一些功名，在众人面前，尤其在真人面前，丢人现眼而已。       本来，官只是做事的一个岗位，何至于许多的后生、女士趋之若鹜？当然有求官以做正事者，但在我们的社会中，许多求官者是心怀鬼胎的。否则，人们也不至于对官迷投去蔑视的目光。本来，财是劳动的物化，是生活、生产的资源，求财是正当的作为，人们为何对财迷也常常心怀不敬，甚而穷人也能自信地嘲笑他们呢？原因应是过于执着于金钱，就像过于执着于官位一样，容易损伤人格。“名迷”对于名，近似饿虎对于羊，饿犬对于骨，总处于蓄势待发状态。为了得到无论怎样的名，都可以挖口心思、费尽心机，然而，得，则遭人嗤，不得则遭人讥，可怜复可悲呀。       人的存在境界，客观上是以名利为试金石的。名利在人之外，人之求为外求，属于空乏其心的过程，特别是那些名利场上“在路上”的人，心灵的空虚绝对是高概率事件。相对而言，求真的人，内求于心，“在路上”的人，必然会有越来越强壮、深刻的心灵。我经常想，境界对于名利场上的健将是毫无意义的。一是在他们会固执地认为，境界只有迂腐的人才会谈及，他们是不会傻傻地谈什么境界的；二是在真人们那里，那些健将无异于劳而无功的坑中虫子，亦如池中不知为何东奔西跑、忙忙碌碌的蝌蚪，哪配谈什么境界呢？       境界是一个心灵的范畴，是一个精神的概念，属于精神上的贵族们乐谈不疲的事情。没有多少精神内涵，或也不重视精神的人，自然还瞧不上所谓的境界。那么，是不是只有得不到名利的人才去求真？是不是得不到实惠的人才会讲虚幻的境界？当然不是。有境界的人之所以有境界，不是因为名利与他们无缘，多是他们视名利如草芥、如浮云，故而能面对名利，泰然自若。我听说在他们看来，名利只能是人生过程的副产品，如果刻意求之，必为名利所累、所缚。       子夏说过，“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有官就要有人来做官，所以，有人求官不仅不怪，还应鼓励，根由在于官是为事而设的。若求官者为事而来，只要够得上才俊贤人，官位就应该给他们；若是求官者为官而来，即可注定他们不会热心于事情，不过是为名利而来，他们迷官，实为迷名、迷利，理当铲除。俗语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见，爱财也不是什么错误，只有嗜财如命的人，才会迷失自我。切不可以为官大的人都是官迷，华盛顿，美国首任总统，为制度的进步，依然辞职；切不可以为，钱多的人都是财迷，比尔·盖茨，天下首富，580亿美元身家，捐给慈善事业。他们官大而不官迷，财丰而不财迷，这就是人生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