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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哥散文·冬的消息
风借着窗户缝隙,毫不客气地冲挤进来,吹出尖利悠扬的哨音,那放肆的高唱十分嚣张,会随着风力的大小、强弱,变换音色复杂的曲调,呼啸时若千军万马过境,尖利时如做作歌女的“海豚音”,更有舒缓的时候,冷风轻揉窗棂,发出乡下少妇给幼儿端尿的口哨,温情细弱婉约、若催眠……
冬天确实来了,来得卤莽。——昨天还温暖如春,舒适宜人,今天一早,从暖和的棉被里探出头来,立即就被温暖拉回被中。待伸出双臂,在冷空气中适应一阵,从被中坐起,稍带点寒凉考验的意思,不久就习惯了。温馨的卧室因冷风的侵蚀确有几分寒意,也有几分室外山野冷雨的清新。——厦门冬天本来就不太冷,深冬的冷顶多只有些须拘束,可称为清冷,北方大雪皑皑的时候,厦门也就隐几天太阳,下几日细雨,有故乡料峭春寒中春雨的韵致。
这样被海洋性气候照顾的地方,人们仿佛被娇惯了,厦门人似乎特别怕冷。瞧瞧看,外面街上,打伞在雨中漫步的人又是臃肿的羽绒服,又是夸张的毛围巾,更有皮衣、大衣裹在身上的,仿佛在箱子里呆了一年的过冬御寒设备这会儿大检阅了。想来山上的野兽都深藏洞穴了,水中游鱼也会遁入泥沙。我不过增加件坎肩,套上一件外套。
站在窗前,外面天色阴晦,五老峰隐入雾霭,城市的水泥森林里所有的空间都充盈着雾瘴,灰蒙蒙的。往日,附近山上时有群鸟和鸣,它们的聒噪有时会盖过楼下车水马龙的喧嚣声,让人偶有离天很近与山很亲的感觉,今天没有了,外面街上的车声人声都听不到,只有冬的风声。
网上,有乡亲发2010年第一场雪的图片,是故乡丘陵上的雪景,很亲切,也很解馋。那是我成长中每年都能体验到的情景。稀疏的雪花随风飘散,有时是雪子,地上的雪薄薄的,纯正的亮白点染山山水水,村庄田畴,河流在雪寒中越来越瘦,绿色恰似鲜艳在一张白纸上,山坡田埂上的枯枝败草刚好被素雪覆盖,四野的景色有水墨画的素淡、雅致,给人纯洁、冷侵的静谧……。有张图片使我有顿入雪景的错愕:一个老汉,挑一担绿油油的菜,菜叶冰结,上面洒着点雪,他的腰间用草要系着——准确地说是捆绑着厚厚的棉袄,连他呼吸的雾气都可以隐约看见,恍惚中竟似乎听到他温暖的呼吸声和踏雪脆响……
门窗抵抗着外面的寒,发出努力的声音,冬天携着冷风、寒雨,踏着季节的步伐,顺理成章地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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