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读者的眼光看待学生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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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读者的眼光看待学生作文　

赵福楼


写作行为广泛存在于我们的现实生活之中，不同类属的人因为写作形态和目的不同，也就形成了不同的写作。从科学角度而言，对于写作的认同标准应该因为以上诸多不同而有所区别。也就是说作者写作、成人写作和学生写作，都形诸文字，即呈现文章，对其价值的肯定和优劣的评判，不应该趋同。

作文，是一个具有限定意义的词汇，与一般文章不同，特指学校语文教学中形成的学生习作。因此，作文不可避免带有这个特定人群与特定语境表达的特点。主要表现在：表达语言与形式带有模仿印迹，若在小学恐怕还稚气未脱；流露出的思想感情与对生活的评判受到学生见识和思考的局限，可能缺乏个性化的表达和深刻的思考。换用一句话来说，学生作文，若不仅仅关注于部分优秀作文，就作文的一般情况而言，这是一种成长中的作文，未免不成熟。

作文作为一种特殊形态的文章，具有三个突出特点：其一，它是学生普遍写作行为的产物；其二，它是学习过程中的产物；其三，它是学生语言发展和思想认识，以及生活阅历等不够成熟和丰富阶段的表达。

这样，我们可以把学生作文与成人作文区别开，更与作家文章完全不同。明白这个道理，再来看看目前我们的作文评价。谁来评价学生作文，成人，包括教师也是成人，其评价中往往依靠自己的经验和应用自己的视角。我们叫好的文章不免带有成人印记，如小学生作文中有“小大人”作文，虽然不真实但是得到老师的偏爱。这个道理就在这里。此外，我们应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学生作文？其确定的评定角度不外乎内容、主题、结构、语言等，另外制定若干标准，这些基本都是文章学或文学的标准。学生的语言若比较华丽，具有文学性，就容易被老师肯定和赞扬。

若用成人标准和文章规范这把尺子去衡量，而且这个文章标准又参照了文学标准，即专业作家的表达模型和基本水准，比较起来，学生作文会给人感觉具有较大落差。社会评价也往往是用一种带有终结性的认定标准去看待学生学习发展中的作文，即以为学生在过程中在单篇写作上就要形成最理想的表达，这显然也是拔高的要求。

这样的作文，大多数学生力所不及，是写不出来的，于是把作文看作了一个神圣的东西。若你用仰视的眼光去看待文章，就决定了你的写作态度和写作心理。相当多的学生对于写作带有畏难情绪，不知“怎样写”“怎样写出好的文章”。这与我们对学生作文的定位有关系，而且过早就把教育教学终结性的目标和标准作为作文评价的标尺，给予学生作文提供的更多是批评，这不利于激发学生写作的激励性。

写作最好的心态是放松的，而且写作就是换一种形式说话，这是一件每个人都能做得来的事。把学生说话的欲望激发起来，对于形诸文字的语言表达的初级阶段是最为重要的一种原则。

所以，对于孩子很小的时候，教师教授作文，非要强加给很多标准，我是非常反对的。举例子来说，小学二三年级学生初步识字有了一定基础，我们老师教学生写日记，提出不用拼音，不要写得很长，要写有意义的事，等等。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因为教师不懂得“为什么写作”和不懂得“怎样指导写作”。孩子把口语优势转化为书面语的表达，本来是很容易的，也可以把自己的见闻、感受和思考写下来，与大家分享，这种最初的写作冲动学生都是有的。我们也把这种冲动叫做倾诉心理。可是，老师告诉要写有意义的事，那么什么事有意义？非要很重要的事情吗？这就把学生可以说的一些话你给堵回去了。而还不能写长——孩子说话其语言发展是有一个过程的，先是“说不说”，后是“能不能说长”。还没有说呢，你就说这不能说；而刚开始说话，你又说这不能说，不能说长。若你是倾诉者你还说么还能说么？最不可容忍的是，不让写拼音。小孩子写作文需要借助口语发展的优势，他能说的话可能因为识字量不足写不出来，可以用拼音替代，以保证表达的流畅和思维的流畅，写文章中这种语流非常重要，不要阻遏学生思维的发展。我赞成先把文章写长，先放手让学生随意写。记得我教书的时候，一些男孩子喜欢武侠小说，其中八个孩子成立了一个叫“华山论剑”的文学社，这些孩子用武侠小说的写作练笔。这种文体距离孩子的考试作文距离很远，我也没有制止。写总是好的，写得长一些总是好的。那时的放手，甚至带一些放纵，如今给这些已经成年的人带来很多的语言表达的好处。他们突破了对于作文的禁忌和为难心理，对于表达有一些亲切感。于是很多人在现实岗位上具有良好的语言应用能力，写作成为了他们的优势能力。

其实，我知道很多语文老师也不写作或很少写作，多数时候也是有些害怕写作的，他所教授的写作知识也不是自己的东西，其指导也未必很有效果。而且作文这件事连行家里手都不敢教人作文，如鲁迅当年应《北斗星》杂志社邀约，答问怎样写作？鲁迅也说文无定法，写作教不来。这件连鲁迅都教不来的事情我们语文老师却用权威发言，我对其有效性也是怀疑的。一些我们的标准，一般带有成人色彩，一般带有文学色彩，这都未必完全适用于大众化的学生和成长中的学生。

由此，我觉得在作文评价中教师的适当宽容和激励对于学生作文的发展更为重要。我有一个作文的基本理念，所谓作文其实就是一种应用文字，进行语言固化的一种高度类似于口语的表达。它也是需要基于生活需要，并与特定读者一起进行的一次交际活动。我们写作文其实不是为了形成一篇作文，而是应用于生活的一种语言交际。这样就给进行有效的作文评价带来了新的思考：作文评价不是单一进行文字应用水平和语言组织优劣的评判，教师和更多的人，作为作文的读者，进入与学生的对话场，表示出对作文的极大关注，并能就作文话题参与对话，与学生交换意见。这种生活化的点评，不仅有助于学生认识到自己用作文发言的必要性，而且往往懂得怎样看待事物和评价人，提升思想认识水平，形成人文一同发展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