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还休的中国当代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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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说还休的中国当代艺术



吴震寰





事物的发生、发展既有其偶然性，更有其必然性。中国当代艺术因为艺术家和艺术品尚具备真正世界性的品质和影响，大众接受和鉴赏能力、关注度，收藏能力，收藏家的收藏品质和能力诸般原因，在０５年几乎是凭空突现，０６、０７两年挟势而起，在短短的三二年间,成交直逼整体市场的三分之一之后，也在０８年的金融风暴必然迅猛地受到严重影响，０８秋拍成了调整最为剧烈部分。虽则春节未到，但０９年已经开始，中国当代艺术是否一撅不振，市场是否一落千丈成了太多人心头的隐痛和疑问。



市场的起跌走向总有太多的可能性，譬如艺术品本身发展（已有的艺术家、艺术品的品质，将出现的艺术家、艺术品的品质和努力向度等）的可能性，人心浮动的可能性，经济发展的规律性，市场动作的规律性和变动性等等。０９年中国当代艺术不可能再保持０６、０７年的发展势头是必然的，但经过多年努力，已拥有着普遍关注度和相当影响力的中国当代艺术从始一撅不振，一落千丈也是不可能的。以我个人的看法和希望，中国当代艺术会在艺术经济风暴中相对沉静下来，进行自身内部的清洗和调整，从艺术家的品质，艺术品的本质而不是从市场角度呈现质变，再经过三二年的调整，然后再从市场操作角度进行新的创作和经营全新时期，并会在五至十年间呈现真正的繁荣。任何事物的发展总会经历波折，面对考验只会让中国当代艺术真正成熟起来。



平心而论，所谓当代艺术，在中国只是西方艺术的影子，且不说前瞻性，开拓性和先驱性，便只这“影子”也当得勉强，品质高度固是相差甚远，便只是技法和观念也落后的太远。我这样说，并不是“灭自己的志气”，而是希望当代艺术的从事者和经营者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面对态度。其实，中华民族的审美感受，情感和理性需求与西方是不同的，西方艺术的发展是在艺术史论基础上，一种类科学式向前发展的过程，我们能清楚地认读出艺术发展“向前”的脉络：原始的涂刻、文艺复兴前的简朴，文艺复兴后的古典，巴洛克、罗可可、新古典、现实主义，印象，后印象，立体、野兽、表现、抽象、超现实主义、行为艺术、社会雕塑等等，每一时期都从观念、处理技法，审美意趣有着超前倾向，既有与前辈绝然的区别,又有同样的高度和品质,且无一例外地成为当下的主流。但中国的艺术自有绘画以来根本上就停留在文人画的层面上。南北画派，界画、写意一类的区别主要只是风格上和处理手法上的不同，自五代石恪，宋梁楷就出现的大写意和泼墨在他们两人出现时就是技法和审美情趣上最大的革命，却也是最高度。这两人之后，最大的革命也就清八大山人一个，在文人写意的面貌里有了社会批判意识。而这种明显的革命式创造虽是千秋的高度并无法成为当时艺术的主流。而从绘画的品质大而言之，在五代、唐宋就成熟的中国画，除了八大山人，不独是没有建树，反而是一代不如一代。因此，相对而言，中国的艺术是定势的而不是动势的，这从基本上注定了中国的当代艺术（哪怕当代艺术主要的根源和发展来源于西方）不可能（至少在短时期内）成就真正的，与西方有同样高度并齐步发展的当代艺术。



从根本上说，西方式向前的艺术与中国式高定位停留式的艺术是没有高下之别的，毕竟，艺术不是科技，不需要无限向前的发展。我们很容易的明了，也能做到当下的科技高于过去的科技，但无论西方或是东方，当代的艺术从来也就不会高于过去的艺术。所以，做为有着特殊背景的中国当代艺术，我们既有必要期待和追求西方式向前的发展，也应该允许甚至鼓励中国式的保留。中国的当代艺术目前的当务之急除了要有真正向前的决心和勇气，成就与西方大师并肩齐步的当代艺术，也应该有平和的心态画真正属于中国的保留式却能与西方当代艺术比肩的纯粹艺术，也就是且放开当代不当代的论调不说，先画出真正的艺术品，纯粹的艺术品，有高度和品质的艺术品。中国有句话说：不变应万变。这是极见智慧的说话。或者也是救治中国艺术良方。邀我写这篇文章的小蕊问我“究竟什么是当代艺术？到底什么样的艺术才是能够长久保值的作品？”我想，这真正“向前”和真正“停留”的艺术便是当代艺术，便是能够长久保值的艺术！



                                              2009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