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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十年来汉语句式的倒流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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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7 17:47: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近三十年来汉语句式的倒流现象

韩石山
来源:文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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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学家唐德刚先生,在一篇名为《从“人间”副刊谈到台湾文艺》里说:“由于‘人间’的勾引,我阅读中文报刊的范围也扩大了,越看越觉得今日台湾文艺界,是把30年代的上海、北平抛入古物陈列所了。”对台湾文艺的嘉许之情溢于言表。此文写于一九八二年,说的是台湾上世纪七十年代文艺的状况。
  同是唐先生,对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台湾文化,评价甚低,曾说过:“五〇年代的台湾仍有其‘文化沙漠’之名;经济上也是一穷二白。”据此说,台湾的文艺,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后的二三十年里发展起来的,大致不会有错。
  也就在唐先生说台湾文艺多么好的时候,大陆也迎来了文学艺术的一个新春天。此后,两岸文化界多有交流。有交流就会有影响。影响是相互的。大陆对台湾有什么影响,且不论。我要说的是,台湾对大陆的影响。全面论列,非本人学力所能及。仅就有限的阅读经验,谈谈近三十年来,台湾作家在汉语句式方面,对大陆作家的影响。需要说明的是,我是将学者也归入作家的,一是这两类人员很难截然分清,再是学者对文辞的讲究更具自觉性,也更具示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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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放伊始,大陆先后出版过《台湾散文选》和《台湾作家小说选》,稍后还出版过《海外华人作家散文选》,发行量分别为:五万、四万、三万。那时大陆的作家与读者,心思还没放在文句的欣赏与研习上,真正在文句上的影响,微乎其微。
  影响如同借鉴。取彼之长,补我之短。句式的影响,实则是文风的影响。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风,汉魏之绮丽,唐宋之古朴,彰彰在人耳目。以当代而论,通脱质直,慷慨激昂,可说是大陆文风的一大特征,也是改革开放应具之气象。温润典雅,庄谐相宜,该是台湾及海外华人文风的主调,其源有自,不待龟蓍而可知。既有如此优长,何以鲜见其影响呢?
  这就要说到其时大陆作家与读者的心态。国门初启,眼花缭乱,彼时大陆作家与读者,最倾慕的,是翻译过来的美国和西欧作家的作品,尤其是现代派作家的作品。再就是,文风句式,乃是高层次的追求。真正引起关注,细心揣摩,须待繁华过后,心闲气定之际。还有需有人指点,方能憬然而悟。
  这个指点者是那些在海外享有盛名的华人学者。大陆作家学者,对他们的服膺,每有超乎想象者。这种心态,怕不好以崇什么媚什么而讥刺之,只能说,揆情度理,良有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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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〇年唐德刚先生的《胡适杂忆》,在大陆由华文出版社出版,同时出版的还有《胡适口述自传》。前者书前有夏志清先生的长序,对唐氏的文风,推崇备至。序中引用了唐著中的一段话:
  可别小视“跑龙套”……那批华洋混编的“龙套”,有的不推就不“跑”,有的推也不“跑”;有的各“跑”其“跑”,不自由,毋宁死……好不热闹!
  引文之前,夏先生说,他认为唐先生是“当代中国独具一帜的散文家”,其人“古文根底深厚,加上天性诙谐,写起文章来,口无遮拦,气势极盛,读起来妙趣横生”。引文之后,对这段话的具体分析是:“
  德刚在‘各“跑”其“跑”’下面,添了两个三字经——‘不自由,毋宁死……’,真可谓神来之笔。”
  夏先生何许人也,英文《中国现代小说史》的著者也。沈从文、张爱玲、钱锺书等作家,在大陆引起重视,实赖此公此书之推重。华文出版社的《胡适杂忆》,仅印四千册,另一本《胡适口述自传》稍多些,也不过四千七百册。真正广有影响,是多年之后,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再版。现在中国文学界与读书界,怕无人不知唐德刚的大名,亦无人不欣赏唐氏的这种通脱跳踉、纵横捭阖的文风与句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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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举一例。旅美华人学者李欧梵先生,也是近年来大陆学者钟爱的一个角色。最早推出的作品有《铁屋中的呐喊》(岳麓书社一九九九年)和《狐狸洞呓语》(辽宁教育出版社二〇〇〇年),若论力度,还要数201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的一套十册的《李欧梵作品》。其中一册是《我的哈佛岁月》。在该书《费正清教授》一节中,说到对费的名著《东亚:现代的转化》如何的喜爱:
  (我们)甚至连费教授的简单有力的文体也背了下来,譬如讲到一八七〇年“天津教案”的一段,就说(大意如此)“英国领事举枪向……射击,不中,再射一枪,击毙……”,当时我欣赏的就是这“不中”一语,英文只有一个字———“Missed”,传神之至。
  这个句子所以传神,端在简洁有力,将几个动作的主词均省略,只留下动词。
  至于实际的影响,最亲切的例证莫过于我自己。去年我写了一部传记,今春修订时,就吸取了李先生大加赞赏的这种笔法,也可说句法。只要能分清动作的实施者,则主词尽可能地省略。比如有一章的开头是:
  心里惦记着字画的事,休息日刚过又去了。几句闲话说罢,问字画可看了,说上午刚看过。像上面第二句,我过去写,是要写成:“我问字画可看了,张先生说上午刚看过……”动作的实施者,也即主词是一定要标明的。而一旦标明,整个句子也就没有那种简洁有力的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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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这两类句式,是海外汉学家的独创了?
  绝对不是。此类句式,在中国的古典著作中,可说是成例,也可说是“小菜一碟”。唐先生的例子,即以句中插入“不自由,毋宁死”六字,在古汉语文法中,以所处的位置叫“插入”,以用法论,叫“庄语谐用”,只能说唐先生联想力丰富,能在这么不正经的文字中,用了这么正经的一个词儿。至于李先生赞赏的那句话,是古汉语里最常见的一种用法,称为“省略”,可说是“承上省”,也可说是“语急省”。杨树达先生的《汉文文言修辞学》中,举的例子甚多,兹举两例。一为“承上省”:
  《左传·定公四年》: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从之。
  树达按:本当云:楚人奔,吴人食而从之,承上省去。
  一为“语急省”:《史记·冯唐传》:上既闻廉颇、李牧为人,良悦,而搏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时为将,吾岂匈奴哉!”
  树达按:本当云:吾若得廉颇、李牧为将,吾岂忧匈奴哉!
  至于何以数十年后,台湾及海外华人作家学者,还保留着这种古典式的句式表达,而大陆则久已不见,原因多多,一篇短文难以概述。要说的只是,文句是思想沟通的中介,也是感情表达的载体,文句上的互相浸润,进而相谐一致,对增进两岸文化交流,甚或更进一步的作为,该是不无补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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