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高原》：无尽的长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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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高原》：无尽的长旅


何建明

　　著名作家张炜的450万字的十卷鸿篇巨著《你在高原》，在刚刚揭晓的茅盾文学奖中获得“状元”，这是评委们对这部具有“时代大作”标志意义的现实主义长篇史诗性小说的最好肯定。

　　一个作家，毕20年之功，几乎是在隐居式的生活状态下完成了这部浩浩大卷，这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实属罕见。作家出版社在出版此书时的精装本封面上印有“Endless Wanderings”(无尽的长旅)，恰如其分地诠注了《你在高原》主人公那历经数个时代的人生过程中其灵魂寻索真与美的无边远途的精神本质。凡是读过此书的人，无不为作家向我们叙述的故事而震憾。作为本书出版者和总审稿人，在作品出版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几乎没有直接参与评说过与《你在高原》有关的活动，只是希望通过作品本身的力量来告诉社会两件事：一是我们这个时代是有伟大作品的；二是《你在高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它不可超越的文学高峰。此次“茅盾文学奖”评选的结果，从一个方面说明了在许多出版社不敢接手此书时我当机立断决定出版它的判断是正确的。其二，《你在高原》获奖后，有人说因为它的文字长而无人看过(也有人说只有责任编辑一个看过)。对此，我现在作为作家出版社社长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你在高原》不仅动用了我们全社最优秀的近十位有高级职称的资深编辑从头到尾研读和看完了这部作品，而且其中一位副总编杨德华在身患癌症、连续动手术18次的疗养与治病期间，屡次为《你在高原》同作者张炜商讨修改稿子达数个月之久。张炜本人也在出版社提出意见之后先后对书稿进行了三次修改。我的好兄弟、作家出版社副总编、著名编辑家杨德华同志是怀揣着《你在高原》加印版新书离开我们的。在他去世前几个小时里，专程从济南赶到北京的张炜，与我们一直守护在弥留之际的杨德华身边，直到他走完最后一段人生之旅……杨德华英年早逝，然而他离开我们时是平静和欣慰的，因为他在生前说过，他认为他一生编的无数本书中，惟《你在高原》的“精神品质和文学意义是最高尚的”，“是可以成为经典的大作品”。

　　《你在高原》出版一年多来，已经在市场上销售20000余套。这有力地说明《你在高原》不仅不像有些所谓的“学者”说的“只有一个责编看过”、“不会有几个人看得完”，事实上，在此次茅盾文学奖评选过程中，61位评委中绝大多数都看完了《你在高原》。可悲的是，那些靠嘴皮子吃饭的“学者”、“评论家”反而觉得“永远看不完”。这只能说明浮躁占据他们的日常生活太久了。

　　铁凝说过，“面对《你在高原》时，我不禁想到了宋人的名画《清明上河图》，整个汴梁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各种景致尽收眼底，气韵宏阔；而就局部细节上，哪怕是一个人物的眉眼表情，又都纤毫毕现。这特点在这部小说中也有鲜明的体现，错综复杂的历史、宏大的故事背景和众多的人物，展现了近百年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某一地域的面貌，而在具体的细节刻画和人物摹写上，又细致入微、生动感人。”

　　在我看来，《你在高原》在当下中国文学界具有不可超越的意义。原因有三，其一，在当代人中几乎不可能有人用20余年时间去写一部书，而且去写一部未必一定成功的书。这就是《你在高原》仅在所花费的精力和时间上的不可超越性，便让绝大多数人止步；我不是说作品越长越好，最根本的是当下难有像张炜那样能静得下心来，用20年时间去做一件事。欲完成像《你在高原》如此鸿篇巨著，没有精神和体魄上的超人毅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其二，作者的创作精神和文学追求上的不可超越性。张炜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以一部《古船》闻名文坛，后来在90年代初的又一部《九月寓言》便牢固地奠定了他在同时代、同年龄的作家中不可动摇的地位。然而在后来的20多年里，与他同时代或晚很多时间出名的作家们，纷纷走入高频率出书、高频率跨行，整天奔忙于名利之间的时候，张炜几乎从文学圈的视野里“消失”了。当他在20余年后突然向我们捧上皇皇450万字的大作时，才知道他在奋力追求他的那个文学高原。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追求短时间下获得名利和精神层面的浮躁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大弊端，文学界也不例外。然而张炜能够创作出像《你在高原》这样的大作，显然是他的文学追求和精神境界远远高于同龄人和同行。我知道他为了创作和一次次修改《你在高原》，差点瞎了一只眼，并且落下了一身病。严肃的创作意识和把文学视为信仰，张炜做到了，而且做得十分完美，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很难像张炜如此执著。其三，《你在高原》450万字十部长卷，传承的是同一个命题——关于家园的心灵史和成长史，其深沉而热切的哲学意识和自然景物描写的浑然一体的艺术之美，极难超越。

　　我们常说，文学艺术是引领人们心灵世界的灯火。《你在高原》做到了这一点，它的诞生和存在，对跟着快节奏前进的当代人而言，具有多方面的意义。比如它告诉我们什么是文学艺术创作的严肃性，什么是静心凝神的艺术境界，什么是漫长旅行的终极目标，等等。总之，在这个伟大时代，我们既需要网络和手机一样的快而簿又方便实用的生活辅助器，又应当有那些沉静而深刻与高尚的精神艺术。

　　《你在高原》 张炜著 　作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