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师需要一场解放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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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教师需要一场解放运动
    文/李茂

    很抱歉，现在是凌晨，我无法完成一篇像样的文章。我把这个题目写下来，立此存照，希望大家一起来写这篇文章。
    下午去电台做了一个节目，我很得意我创造了一个词，我说中国学生跟美国学生相比，中国学生是“被努力”、“被勤奋”，而自己的主体性、自主性12年下来几乎是被像抽丝那样被抽光了。美国人的价值观里面也是非常强调勤奋、努力，强调个人奋斗的——千万不要以为美国学生就很轻松——但美国教育毛病再多，它有一点做得很好，那就是它尊重、保全并助长了学生的主体性和自信心。美国的高中生要想进好大学也很累，甚至比中国学生还累，但他们是自己累自己，不是被老师逼着累，被家长逼着累，不是“被组织化的被努力”，而是自己有着自己的明确目标的努力——不是像中国学生那样，进到大学后一片茫然，混了4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中国教育的问题，不是培养杰出人才的问题，而是国民主体性的问题。
    所以，在我看来，雷夫·艾斯奎斯真的是找到了教育这个迷宫的暗道钥匙。这把钥匙就是培育学生的道德主体性和学习自主性——雷夫说他的课堂之所以有效，是因为他不重要，课堂是学生的，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学习负责。看看他是如何“管”住这帮野小孩的，他用“道德六阶段”教给他们“自律”——五年级的孩子，他们可以做到老师在或不在都一个样——不是出于恐惧，不是。
    深夜上到1+1博客，一位我曾经像编辑推荐过稿子的老师给我发来消息，告诉我她曾经的一个同事自杀了——“忽然很迷茫了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老师身上！也许有很多教师心理都处于亚健康状态！每年的考核，职称、评优等等，来自社会、学校、家庭等等各方面压力，都让人疲惫不堪！！！！！有谁能真正的走进基层？有谁能真正的了解基层的教师呢？？？李老师，知道吗？很多时候展现在媒体和大众眼前的只是表面的美好！！！教育中的黑暗实在太多太多了！！！还记得当初您推荐我的文章的时候，我说过我没放在心上，不是不想放，只是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您不知道，我们市里和省里的教育刊物，只有有关系或者花钱才可以发表！！！！还有很多事情，很多很多的无可奈何！！！！！！”
    这个消息把我因发明了“被努力”三个字而产生的一点点沾沾自喜完全浇灭了。我很难过也很震惊，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师自杀的具体原因。而且，得知她说的当地发文章的内幕，我才完全明白为什么她在得知自己的文章在《中国教师报》上发表后会那么激动，那么地对我感激不尽——以至让我都感到很不好意思。我们一线老师面临的环境实在是太残酷了。在我给这位老师的回复中，我写下了这么一句话：中国教师确实需要来一场解放运动，没有教师的解放，就没有中国教育的出路。
    这其实是我很多年前就得出的结论，但我自责自己没有很好地去传递。记得刚上1+1的时候，我跟一位老师有过争论，起因是我的一篇文章似乎对老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一向倡导教师职业的专业化，教师专业素养的提高，难免会受到一些老师的误解和排斥，这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其实，只是因为语境的原因，我并没有专门或充分地表达我关于“制度”方面的思考，但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没有教师的解放，就没有学生的解放。没有教师作为专业从业者的自主性，就没有学生的自主性，没有教师的活力，也就没有学生的活力，没有真正有人性的教师制度，就没有真正有人性的教育。所以，我们需要一场解放运动先把教师从解放出来，让他们摆脱非人性的体制桎梏，赢得专业的授权与信任，“焕发出生命的活力”，用专业自律去捍卫自己的职业尊严，用专业发展去提升自己的职业地位，否则，任何教育改革都只能是局部的，表面的，临时的。
    这意味着我们的教育政策与制度建设需要把教师摆到第一重要的位置。我们国家领导人喊出了“教育大计教师为本”的口号，那么，我们能否真正建立起一个“教师为本”的教育制度？
    言说教育，有很多层面。在大多数时候，我是作为那些带着镣铐跳舞的一线教师、校长的对话者出现，为他们打气，为他们加油，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尽力地去“宣传”艾斯奎斯（也有很多国内的老师、校长）的原因，我想让他们感到不孤单。我知道，现实的限制，很多人都是看清楚了的，问题是在这样的现实下，我们该如何做。就像《接受我的爱》一书所提出的：“在上帝为我安排之前，我该怎么办？”“在制度改变之前，我该如何生存？”
    先从内心解放自己。在你还能有权掌控的范围内，做到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为了你心中的好教育。或许我们无力承担起改变每一个孩子命运的重担，但至少可以尽可能把对孩子的伤害降到最低。或许我们无法改变其他同事对学生的时间压榨和冷酷粗暴，但至少可以向学生传递自己对他们的关爱与温暖。一个信任的眼神，一句理解的话，需要的不是什么人力物力财力，需要的是我们的心力。
    就像艾斯奎斯说的那样，只要我还站着，我就要像学生展示一种别样的生活方式。对于任何人来说，对待自己从事的职业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的生活方式。或许我们暂时改变不了制度，但我们可以决定我们自身的生活方式。是封闭、麻木、怨天尤人，还是开放、积极、尽力而为，决定着我们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过着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只有当这样的教师越多，我们的社会才会越对教师有信心。唯有我们的社会对教师有信心，作为一个职业群体的教师才“有可能”解放。唯有教师得以解放，我们的学生才能够真正得以解放；唯有儿童得以解放，一个民族才得以真正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