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育呼唤独立、健朗、理性的话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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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教育呼唤独立、健朗、理性的话语方式



云南  任玲 2010.8



我们的语文课堂，究竟需要改变怎样的话语方式，又应该建立怎样的话语方式？这个问题，是由阿啃（蔡朝阳）的博文想到的。阿啃在《语文是公民教育的通路》中有这样一段话：

“单纯的抒情是无力的，如果我们不能对历史、现实有一个清醒的观照，那么真正的抒情也是可疑的。一个语文教师，没有历史感与现实感，更没有一个哲学高度或者爱的宗教来统领，其所谓的审美可能最终会流向滥情和矫情，成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期望有一种强健的、以理性贯穿的话语方式进入我们的语文。这不和审美矛盾，强健俊朗，同样是一种美的境界。而强健俊朗的话语方式在于有一个内在的硬朗核心，即，是否树立了一种自我内在的尺度，这个尺度以对自由的切肤之感为准绳。”

语文教学，“在树立个体自觉的同时，借由阅读讨论等手段，来打破学生对绝对权威的迷信，使他们建立自己独立思考的方式”。



这里先抛开公民教育不谈，我认为，单从语文教育的角度看，话语方式的转变也是一个重要命题。

好的语文教学，无非是做到了使学生打开视野、积淀底蕴、增长思力、擅长语用。而要做到这些，需要独属于语文自己的“话语方式”。

语文话语方式，一定程度反映了社会的话语方式，而社会的话语方式，又总是有意无意投射在语文中。我们求学年代的那些课本，那些作文，无非是按社会期许的语言，作圣神宣誓，至于对那圣神了解几何，无从知晓。其中有宏大规则和宏大目标，却不见“人”，不见个体生命可贵的感悟，在充斥假大空的文字世界里，也支撑崇拜着假大空。一个民族假大空的结果，是制造一个偌大的假空间，今天诸多社会问题，与此不无相关。

我们自己当年遭遇的课堂，是对“公话”的单向接受，话语方式是唯一的，道理也被认为是唯一正确的，那些标准答案式的思想，成了对独立思考的最大束缚，这正好是一直受人诟病的，也是语文教育遭人厌弃的地方之所在。

社会转型，思想流变，浮躁的人心世态，致使很多意识被颠覆，大众顺应着自然到来的一切，卷裹其中。颠覆传统，挑战权威，俗化高标，怀疑圣神，这或许在一定时期是必经之途，但终点，不应该是顺从世俗，流于恶俗。

以凡俗对抗“伪圣”，已经有些年头了，其最大价值在于加剧了观念的转变。但一味听任庸俗，结果是什么？是大众皆俗，无处不俗，无处不黄。今天泛滥于世的俗人、俗事、俗艺，大概正是从“伪圣”走向“卑俗”的直接结果。

我们的社会需要独立、健朗、理性的话语方式，但是难以见到。为什么无数场赈灾演出的台词都一个调，雷同又雷同，雷同到了令人生厌无法感动的程度依旧乐此不疲？为什么一个小小文件，会变成充斥于每一个角落的相同声音，反复又反复，反复到让人耳生老茧不胜其烦？为什么一场场看似慷慨激昂的演讲，会让人觉得滑稽可笑，会令听者恹恹欲睡？雷同的集体话语另一面，却又是大众话语的圆滑世故俗不可耐，它充斥着放浪庸俗泛滥成灾的痞子无赖之气，充斥着媚权媚俗蝇营狗苟不择手段的玩世不恭，充斥着猥琐卑怯懦弱妥协甚至推波助澜的恶意恣肆。话语现实仍然在“伪圣”与“低俗”两端徘徊踟蹰，不是“作假”，就是“真俗”。

社会的话语方式，从课堂来，同时又到课堂去。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但与此同时，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一件很值得教育反思的事情。我们是语文教师，改变社会话语方式显然无能为力，但是我们的课堂呢？从课堂里走出的人，将来是否会说着同样令人生厌的话？写着同样令人生厌的官样文章？做着或欺世盗名或俗不可耐的人？答案不言而喻，会。原因何在？今天我们大多数老师正在经营着的课堂，仍然没有建立在大量的阅读之上所形成的广阔视野，没有建立在反思历史审视现实之上所形成的人文良知，因而没有话语方式的独立、健朗、理性。在强大的体制之下，在庸碌的世俗之中，“我们多是自以为是的胆小的乡愿的拙劣的饲养员”（引语乃四川也人妙语）。

独立的、健朗的、理性的话语方式，不再是传道士般的语录，不再是伪装圣神崇高，不再是单一声音唯一标准，不再是非此即彼的二元拉锯，当然也不是走向另一个极端，走向猥琐鄙陋，顺从庸碌世俗。独立的、健朗的、理性的话语方式，如果用吴非先生的话来表达，就是“不跪着教书”。不跪着教书，不向体制跪着，不向权力跪着，不向权威跪着，不向恶俗跪着，不向浊流跪着。

语文的话语方式，从完全从属于政治，担当政治的“传声筒”，到韩军所提出的反对“伪圣化”，反对全民众口一词的“公话化”，再到建立独立的、健朗的、理性的话语方式，我认为是语文教育的一种追求，追求而得之，便是一种进步。是语文教育进步的同时，也是社会的进步。

当下，将独立、健朗、理性的话语方式植入语文之中，是语文教育之要务。而要做到这一点，基础仍然是师生的批判意识和独立思想的培植，起点仍然是自“视野”始，自“阅读”始，尤其是教师的视野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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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链接一：

语文是公民教育的通路
作者：阿啃1919



教育是个大话题，包罗万象，但其中至少应该包含一点：正是因为有了教育，人的自由天性才能更好的保持和张扬，而不是相反。一方面人的成长必然有一个社会化的过程，社会得以运作的一些约定、规程，需要通过教育对个体发生作用；另一方面，社会化并不意味着对个体自由的单向遏制，教育，就要使人在自由的天性和社会契约之间获得从容的、游刃有余的空间，孔夫子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如果教育真能着眼于人的自由发展，那么语文就该是这个教育中最为美好的组成部分。
　　教书多年，仍是很难定义我所理解的语文，可能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任务。我只能说有什么与语文有关，或者，在当前，就我自己的教学实践来说，我可能去做哪些语文相关的事。基于此，就我的理解而言，语文最重要的一个品质在于，她是公民教育的通路。波普尔有本书叫《通过知识获得解放》，借用这个说法，我希望在自己的教育实践中，师生一起通过语文学习而逐步成为公民。
　　中国的语文教育，在意识形态之下过了很多年，最后有人批评，误尽天下苍生是语文。语文自然担不起这个罪名。但这些质疑毕竟推动了改革，从教材到教法，改革的结果是，语文更接近于文学，注重审美，挖掘诗性，这是一个进步。但是，单纯的抒情是无力的，如果我们不能对历史、现实有一个清醒的观照，那么真正的抒情也是可疑的。一个语文教师，没有历史感与现实感，更没有一个哲学高度或者爱的宗教来统领，其所谓的审美可能最终会流向滥情和矫情，成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我期望有一种强健的、以理性贯穿的话语方式进入我们的语文。这不和审美矛盾，强健俊朗，同样是一种美的境界。而强健俊朗的话语方式在于有一个内在的硬朗核心，即，是否树立了一种自我内在的尺度，这个尺度以对自由的切肤之感为准绳。

杰斐逊指出，普遍的启蒙大众，那些对身体和思想的专制与压迫就会像拂晓的邪恶幽灵那样消逝。我认为，以冷静和客观的眼光，以自由为标尺，来衡量我们的语文教学，是一个语文教师在当下值得努力的前景。尤其对中国人而言，语文是母语，不仅仅是我们思维的工具和思维的构成，更是我们的全部存在，西哲所谓，语言是存在的家，即此意也。这样理解，对一个处于逐渐走向开放社会的历史进程中的语文教师而言，其历史感便得以建立起来。
　　在当前，我在教学中，认为最重要的在于破除迷信，树立个体。鲁迅所谓的“独异”和胡适所谓的“个体”，其实完全可以统合起来。只不过鲁迅侧重于个人主义而胡适侧重于制度建设。而我则希望博采两家之言，在树立个体自觉的同时，借由阅读讨论等手段，来打破学生对绝对权威的迷信，使他们建立自己独立思考的方式。我曾给学生开书单，推荐他们读书，其中有文学的书，也有经济学、历史、哲学的书。文学的书在于培养他们健全的人性，使得爱情之火永不熄灭，而经济学、历史学乃至哲学，则希望他们借由这些阅读，获得思考和研究问题的能力，从实际和经验出发，注重程序，得出自己的结论，而非简单的接受观点。
　　韦伯说一个现代的国家，一个脱魅的国家，其文化的现代性表现之一点，就在于不再有一言九鼎的威权，个体的理性力量成为最大的动力。我所谓语文是公民教育的通路，就是要在语文教学过程中，时刻贯彻“四个现代化”的意图，即：文化的现代化、社会的现代化、政治的现代化、经济的现代化。这样，我们培养的，才是现代的公民。



来源：

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 ... dWriter=0&Key=0



重要链接二：

吴非《不跪着教书》(节选)



★“传统的道德说教如此深入人心，让学生耳熟能详，在他们的文章中，似乎只有道德规则，他们可以板着面孔说出番大道理，他们缺乏对人性美与人情美的感悟，缺乏同情与怜悯之心，——在他们心中，似乎所有的花都已经凋谢了。”

★“我逐渐懂得，对没有觉醒的民族而言，它的本能同情并不能衍生出博爱；而如果人没有真正的自尊，他的情感是会被强权玩弄的。”

★“中国历史，特别是封建专制史，写满了暴力与血腥，如果能引导青少年在认识中国文化光辉灿烂的同时，也让他们通过理发的反思与批判，正确认识中国历史中反人性的丑恶残暴的一面，这样，有利于传承中国优良文化，更有利于让青少年认识到人的尊严，从而培养人的现代意识。”

★“终身学习的立身之本究竟是什么？是独立思考精神。一个学生，只有成为一个思想者，他才能有充实的内心，才有可能始终充满活力，才能称得上知识分子。”

★“想要学生成为站直了的人，教师就不能跪着教书。”

★“说服教师有时比教育学生更难。”

★“我美丽，因为我有思想。”如果教师没有思想，“学校便只能教出一群精神侏儒，只能培养驯服的思想奴隶”。

★“善良的心是一盏灯。”“有没有善良的心，有没有同情与悲悯的情感，是区别‘人’与‘非人’的标准。教会学生学会同情，是教师工作的一部分。”

★“语文应试教育的最大危害，是把最有灵性的学科变得枯燥无比，是让原本站立的人变成侏儒，教师的教学个性也就在这样的压迫下消磨殆尽。”

★“如果教师没有独立思考精神，他的学生就很难有独立思考的意识。”
    ★“评价一位教师的工作，简而言之可以是三句话：让学生喜欢你的课，让学生喜欢你任教的学科，让学生有终身学习的意识。”

★“教师的职业需要作出奉献，但是任何一种职业都有自己的尊严。教师要严守师德，正身为范，但是教师也要捍卫职业尊严；更严重的是，我们的教育目的是培养人的，如果我们培养出的人缺乏起码的文明教养，那正是我们的失职！社会对教师的道德要求高，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但是如果把教师当成可以随意使唤的仆役，不仅是对教师这一职业的侮辱，也是对文明的亵渎。”

★“教师要学会教书，首先应当学会读书，学会思考。”

★“一些名师正是在艰苦的工作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只要肯读书，什么都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