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成不了教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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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成不了教唆犯

文/谢浮名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是古典名著《水浒传》的精彩片段，从上个世纪50年代起即被选入初中语文课本。然而，首都师大教授侯会近日接连发文，以为它充斥着暴力血腥，教坏了少年，该从中学课本里删除。（6月3日《新京报》）

这论调，倒不是毫无道理。少年人血气方刚，易于冲动，加之辨别是非的能力还在培养之中，不宜浸染在赤裸裸的血腥暴力之中，否则难免揎拳捋袖，寻衅斗殴，干犯法纪。可是，把《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当做教唆暴力的教科书，则有思维简单化之嫌。

对鲁达惩治恶霸镇关西的描写，最精彩的莫过于伸张正义的“三拳”，一拳一个落点，一拳一个比喻，一拳比一拳厉害，把一位疾恶如仇、扶危济困的侠义英雄写活了，一口气读下来，只感到解恨而不觉得血腥。如果说这样的文字对学生有影响，这影响，也只是激发学生的侠义情怀、凛然正气、满腔热血，以及对流氓地痞的鄙视和憎恶，和教唆暴力风马牛不相及。

侯教授说，现代公民应当有着健全的人格，珍惜乃至敬畏生命。这话诚然不错。然而，健全的人格正是建立在弘扬正气、痛恨邪恶的基础之上。对鲁达的侠义视而不见，对恶霸地痞的罪恶轻言什么“珍惜”、“敬畏”，如此泯灭是非界限，何来“健全的人格”？

退一万步说，《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节真有宣扬暴力的成分，也不能苛求。数百年前的文学作品，岂能用现代意识这个模具去规范？假使因为有人从中窥见了暴力，因而禁止少年阅读，会相当可笑。古代的各种典籍，记录的是古人的思想观念、道德认知，其中不可避免存在着在我们这个时代看来腐朽、落后甚至违背人性的成分。如果因此而不给学生看，那么，整个古代的书都该束之高阁，何止一部《水浒传》？《三国演义》里政治人物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教坏世道人心之嫌，看不得；《西游记》里孙悟空无法无天，是对法治社会的否定，看不得；《红楼梦》卿卿我我，儿女情长，不乏色情描述，看不得。不仅如此，孔孟学说宣扬君父思想，等级观念，和现代平等意识背道而驰；老庄主张回到小国寡民社会，明显地开历史倒车；诸子百家学说，没一种和现代意识完全吻合，都应该扫进垃圾堆。如此一来，中学课本，不仅不能收入我国古代的典籍，就是现代的、外国的，都不能给中学生看，谁能保证现代的、外国的著作就一定思想纯正，不会教坏少年呢？

侯教授其实是杞人忧天了。首先，侯教授太看得起了文学作品，无限夸大了文学作品的影响力。现实生活里，从事暴力犯罪的，没几个是因为受到书本影响。前人说得好：“坑灰未冷山东乱，原来刘项不读书。”刘邦项羽，不会因为不读书，就不造反作乱，其中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其次，进了中学课堂的经典，都是在老师的指导下教给学生的，当学什么，不当学什么，合格的老师会一一向学生剖析明白，其中即便有不合现代意识的成分，学习的过程中也遭扬弃。大可以不必以为会教坏了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