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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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专访“中国第一行走记者”唐荣尧

本报记者／陈树廷

　　为了寻找中国大地上的西夏后裔，唐荣尧连续十年间在中国大地上行走，因此被誉为“中国第一行走记者”。最近，我们对他进行了采访。在想象中，他似乎应该一路风尘仆仆，满脸岁月沧桑。见面后才发现他是一个温文尔雅、风趣幽默的智者。随着访谈的深入，他的目光越来越深邃，温和的话语中不时透出思想的锋芒。
　　以下为采访实录。
　　语文报：现在交通工具发达，为何还要徒步行走？
　　唐荣尧（以下简称唐）：这种行走首先反映的不是一种物性状态，而是一种心态。我选择的行走不是时下兴起的旅游、旅行中的方式，而是一种承接地气、足踏大地的精神状态，是带着人文考察的课题行走在大地上的。在如今的钢筋水泥构成的都市里，人们获得知识的渠道越来越单一，越来越依靠互联网，而不是像古人提倡的在行走山河间获得知识。行走，在时下更显得珍贵。
　　我选择徒步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我面临的写作题材。上大学、读研究生时，热衷于诗歌创作，写诗的灵感多来自于自己行走于湖光山色中的感悟。近十年来，我对中国历史上曾经先后和北宋、辽以及北宋、金并峙称雄近二百年的西夏王朝产生了兴趣，它的疆域在最辉煌时占中国现今陆地疆域的十分之一左右。这个王朝消亡后，缺席于二十四史中，西夏王朝通用的西夏文至今认识的人连十个都超不过。最为奇怪的是，西夏人也从历史视线中消失了，建立这个王朝的主体民族党项人，在如今的中国少数民族中也不见其踪影。要寻找这个王朝的一些重要文化遗迹，就需要到山河深处去考察，这种考察需要徒步完成。
　　语文报：是读书促使您行走，还是行走促使您去读更多的书？
　　唐：这是一个互动关系。古人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处理读书和行走之间关系的一个例证。
　　上个世纪初，中国著名的历史学家顾颉刚就提出过到田野去考证书本知识的“新史学”，我很赞同这种观点，因为许多史学观点可能受当时的时代局限，未必完全正确，这就需要我们读书时带着思考去阅读。比如我们读到杨贵妃喜欢荔枝这样的历史事实，它作为一种历史现象走进了我们的脑海，但是，当我们走进荔枝的产地，走进大唐帝国的国都长安（今西安）时，就会对这种事实产生更为感性的认知，自己读书时所得到的知识就会得到印证，从而能更深刻地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所反映的社会现象。
　　除了关注西夏王朝外，这两年我被《中国国家地理》《中华遗产》《城市地理》《国家人文地理》《环球人文地理》等杂志聘为主笔，写一些人文历史和人文地理方面的文章，这也需要我将阅读和行走结合起来。行走之前阅读一些相关资料，而更多的感性认识则来自行走于祖国的山河之间。行走中我会对读书所获得的知识加以巩固、完善，甚至拨正，反过来也促进了我更大范围、更深层次的读书。
　　语文报：在当下喧哗浮躁的社会中，您觉得自己孤独吗？
　　唐：这确实是一个喧哗浮躁的时代，就如福克纳的一本小说名《喧哗与骚动》那样，国人的整体心态之浮躁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这种浮躁不仅影响到成人，就连《语文报》的小读者们，也受到这种气息的影响。
　　读书人和知识分子是两个概念。浮躁时代里，当然也有不少人能离开喧哗，在书香中走进自己的内心，医治身上的俗气和浮躁，但这些人仅仅是关乎个人的内心感受。而知识分子不同，尤其是公共知识分子，他们必然是读书人、热爱读书的人，但他们所关注的更多的是所处时代的命运变化，甚至关注人类的命运和内心走向。这就出现了两个词汇代表的境界：寂寞和孤独，读书人会感到寂寞，公共知识分子会感到孤独。前者是那种身边没人对话的清冷，是寂寞；后者则可能表现为身边有很多的人，但少有人能读懂他的内心。这就是孤独，我曾经在一篇散文中将其比作“站着看花，坐着听雨”的境界。
　　我用十年时间持续关注中国历史上缺席的西夏王朝；我在田野考察和读书相结合的状态中，关注中国的人文山河，这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的所为。因此，无论我身负行囊孤身穿行在江湖间，还是坐在电脑前为西夏王朝、为大地山河、为中国回族等进行写作，我看到了作为一名公共知识分子的孤独！
　　语文报：如果让您选一样，您觉得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唐：青春。这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读书时光，也是行走的最好时光。更重要的是，每个青春的人，身上洋溢着阳光、朝气和诗意。
　　语文报：时下有一种议论认为，总体而言，男生越来越不如女生优秀，您认可这种观点吗？好男儿志在四方，男生是不是应该像您一样，多走出去，多一点探险？
　　唐：呵呵，不知道提这个观点的人的依据是什么，体现在哪个方面？体育、经济、写作还是别的地方？不能拿个例来说明整体现象，也许有个别方面出现了女生相对优秀的现象，但那也不能说女生就比男生优秀。
　　好男儿志在四方，是古人说给男孩子的一句励志的话，它注重的是男儿的胸襟与气度，并非物理意义上的要多出去走走。当然，如果条件可以，无论男生还是女生，能有效地扩大自己的生活半径，就是扩大着自己的视野半径。有个寓言故事说，狼抓住狐狸后，想吃狐狸，狐狸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看后你再吃我不迟。一直生活在沙漠、草原上的狼被狐狸带到大海边，掌握大海涨潮规律的狐狸指着辽阔的大海跟狼说，这里比草原大吧，随后它带狼走上一块礁石，观看大海。估计快涨潮时，狐狸说，我有能力让这里的水跳起来。就在大海涨潮时，狐狸指着大海大声说水起来。刹那间大海之水汹涌而来，和礁石相撞并激起巨大的浪花，几乎要淹没礁石，狼吓得不知所措。狐狸说没关系，我也可以让这些水退下去。它估计落潮时间快到了，便又指着大海说水下去，海水顿时退了。狼看到狐狸有如此巨大的能力，便不再吃狐狸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是狐狸有多大的能耐，而是狐狸能走到大海边看海，掌握大海的涨潮规律，它的视野就比狼的宽广。
　　语文报：您的新书《西夏帝国传奇》适合中学生阅读吗？相比前几部写西夏的书，这部书最亮的看点是什么？
　　唐：《西夏帝国传奇》是今年2月由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出版的，这是该社“西向天狼”系列丛书中的一本，因为用散文的笔法书写了西夏王朝的历史风貌，而且其中有不少传奇故事，当然适合中学生阅读。4月，由黄河出版传媒集团出版的《西夏王朝》则是一本很合适中学生看的书，和《西夏帝国传奇》的传奇故事相比，后者多了份庄重和严肃，对于真正想了解西夏历史的中学生来说，也可选择它来阅读。
　　语文报：请给广大的中学生说几句勉励的话吧。
　　唐：古人云“青春作伴好还乡”，我觉得青春作伴好读书，青春作伴好出行。青春岁月里，每个人都是梦想家，都是诗人。希望广大的中学生在阅读和出行中，学会孝道、爱国、尊重人，维护自身的尊严，做一个有品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