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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也可以像音乐一样听
——记开启神秘“墨乐”之门的人曾来德
今天是一个百年一遇的日子:2010年10月10日,朋友们说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日子!的确,今天特别的清静,心情也特别好,回忆往事,思绪万千。我觉得,是玩文学和书法使我的生活充满阳光。玩书法,我有许多良师益友,著名书法家曾来德(我认为也是思想家)就是其中的一位。我认识曾来德先生是2007年11月,他和中国书法院常务副院长李胜洪一起作为全国“八艺节”书法绘画摄影展的评委来到襄樊。经李院长介绍,我有幸结识了曾来德先生,他平易近人,又很健谈,思维非常敏捷,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书法评审工作结束后,我就陪曾先生和李院长到了湖北古城荆州,这里是三国的古战场,也是李院长的故乡。11月14日晚,我们在一个美丽的月夜,在流光溢彩的荆江之滨,在一艘浪漫之舟上,我们品尝了一餐书法艺术的盛宴。而这盛宴的炮制者正是曾来德先生。
故事还得从他在英国的一次划时代的活动说起。2005年6月18日,由旅居英国的著名诗人杨炼先生策划,伦敦大英博物馆将举行《“墨乐”思想——艺术》东西方文化先锋对话活动。此次系列活动有一项重要内容,就是由曾来德先生和一位英国音乐家进行一场长达四十分钟的“无词对话”。
在同一个舞台上,音乐家演奏巴赫的大提琴组曲,而曾先生用狂草书写李白的《草书歌行》,书法和音乐以各自的“乐感和节奏”相遇、对比、对话、交流,直至融合成一件共同完成的作品。这是一场激动人心的对话。
“我相信,美妙的‘墨乐’不仅可以让西方人见证中国书法艺术独特的魅力,在另外一个层面实现两种不同的艺术之间的交流和融合,也将打开古老的书法艺术尚未被发现的另一个审美空间。”曾先生如是说。
大英博物馆的这次“墨乐”活动,看起来是一个突发奇想的事件,但对他来讲,有关“墨乐”的思考与构想已经伴随他很多年了。十五年前,他还在准格尔大沙漠边缘当兵的时候,经常在沙漠里用干枯的骆驼刺练习书法,体会古人所说的“锥画沙”、“屋漏痕”的审美感受。有一次,骆驼刺划在沙上所产生的“沙沙”声让他突然产生一种灵感:如果把“锥画沙”的声音录下来,一定是非常美妙的音乐,而毛笔在宣纸上的书写所产生的“音乐”,一定会更柔和,更丰富,更动人。这就是“墨乐”的缘起。当时他敏感地意识到,书写过程中所形成的独特的“墨乐”,或许是古老的书法艺术从未打开的一扇神秘之门。在后来的书法创作,尤其是狂草创作过程中,他常常一边书写,一边屏住呼吸,用耳朵去倾听毛笔和宣纸的磨擦形成的那种抑扬顿挫的节奏和声音,这样一来,书法创作不仅是用眼睛和手来营构静止的视觉世界,同时也可以用耳朵去体会绝妙的音乐的演绎过程。笔锋从纸上划过的“音乐”,不仅丰富了书法形式上的节奏变化,推动、强化了他的创作欲望,而且更容易进入“心手相师”的忘我的创作境界。
“神秘的‘墨乐’之门向我打开了!”曾来德欣喜若狂。他相信对大多数书法家来说,并没有听到书法内在的音乐,换一句话说,还从来没有一个书法家自觉地思考或者寻找“音乐”和“书法”之间内在的、必然的联系。在他最初提出“墨乐”的构想以后,就开始关注音乐,探寻“音乐”和“书法”两种艺术形式之间的内在关联。经过十几年的实践和思考,他终于发现从构成元素、表现手段和艺术审美的回收方式三个方面,“音乐”和“书法”都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从艺术的构成元素上来讲,音乐有“叨,来,咪,发,扫,啦,西”七个原始的音乐符号,加上一个高音“叨”,正好构成八个基本的构成元素。中国的书法是建立在汉字基础上的,汉字也是由八个基本的原始符号构成:那就是“点,横,撇,捺,钩,挑,折,提”,我们的祖先用八个最基本的点划,组成偏旁部首,合成中国的汉字。《书谱》里讲:“草以点划为情性,使转为形质”,意思是说,书法家可以通过构成文字的八个基本点划的造型形态和不同的用笔方法,来形成丰富的节奏韵律变化,表现不同的精神状态和性情,这和音乐家利用八个最基本的音符,进行排比、组合,谱成曲,传达情感,道理是一样的。
从表现手段上,书法和音乐也有相似之处。音乐家需要借助独特的演奏工具——比如弦乐、管乐、打击乐乐器,使作曲家创作的无形旋律付诸于可感的“声音”,从而完成整个音乐的演绎和审美过程。从“无形的旋律”到“可感的声音”,这个表现过程是以点线运动的方式来展开的,整个创作的过程带有时序上的不可逆性。书法的表现形式也同样具有时序上的不可逆性,同样以点线运动的方式来展开。所不同的是,音乐的“点线运动”,是通过音乐家演奏乐器时所发出的声音的高低强弱、节奏音律的快慢变化来实现的,而书法的“点线运动”则是通过毛笔和宣纸的摩擦来完成的。当书法家用毛笔、墨在宣纸上发生书写关系时,就留下了跟音乐一样的点线运动的视觉痕迹。
艺术创作中的不可逆性、不可重复性特征,使音乐和书法无法像其他艺术,比如绘画那样,可以预先设定最后的创作效果,音乐和书法在表现过程中都带有很强的偶然性因素。尽管其他艺术也需要高超的表现技巧,但从来没有一种艺术,像音乐和书法创作那样,对艺术家驾驭工具的敏感度和表现技巧提出如此高的要求。我们已经知道,一个好的演奏家,除了具备对乐曲的解读能力外,还要对乐器具有天生的敏感度,这样才能练就高超的技艺和丰富的演奏经验。但人们却很少想到,工具和技术对一个好的书法家有多么重要。书法创作的工具是毛笔、宣纸和墨,毛笔是柔软的,宣纸是伸缩无度的,墨是千变万化的,都是一个变数。不同的毛笔在性能各异的宣纸上,会产生迥然不同的书写感觉和点划形态。一个书法家在进入创作状态,尤其是狂草书写状态时,用笔的轻重疾徐,用墨的枯湿浓淡,空间切割的不同变化,都是在快速的一次性的书写过程中完成的。即使是那些天才的书法家,也无法将一次性的书写规定到既定的形式和轨道上来,王羲之无法写出第二幅《兰亭序》,颜真卿不能复制出第二张《祭侄稿》,这和音乐家的创作何其相似。
从审美的回收方式看,书法和音乐也有内在的关联。音乐是通过听觉回收,书法是通过视觉来回收,但最终都要回到“内心”来实现审美上的终极转化,都要回到“心灵的感应”这同一个点上。这个过程,概括的说,就是从“离心”的表现到“向心”的审美过程。既然音乐和书法的起点都是发于心,它们的终点都是收于心,那么艺术审美的过程也应该是相通的。以往的“墨乐”,只能回响在那些具有敏锐感受力的书法家的心里,那么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完全可以用电感、电声、电子分贝等现代高科技手段,把毛笔和宣纸磨擦所产生的“旋律”释放出来,形成人人可以倾听的“墨乐”,从而在音乐和书法之间,找到一个可以互相转换的、互生共生的审美通道。
曾来德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墨乐”是对古老的书法艺术所蕴含的新的生命的探讨和追寻。点线和墨法形成的运动画面属于视觉范畴,“墨乐”属于听觉范畴,这样一来,书法就同时具有了“听觉”和“视觉”的双向艺术功能。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会看到由“墨乐”带来的书法创作观念上的一次新的革命。对书法家而言,“墨乐”的发现会大大丰富书法艺术的表现力。而站在艺术文化传播的角度,“墨乐书法”比作为单纯的“视觉艺术”的书法,在传播上会更加直接和有效,这一点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它将使中国古老的书法艺术,在二十一世纪的国际文化舞台上成为最庞大的“音符”,让世界再一次见证东方文化的灿烂辉煌和神秘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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