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策划：一种危险的教育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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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策划：一种危险的教育游戏

姜广平

进入二十一世纪，关于教育，似乎又增加了一些门类与边缘性学科。其中，教育策划，广为人们看好。所谓的“业内”也出现了几个风云人物，甚至一些人也开始自诩为教育策划大师。
教育固然需要策划，但将教育策化作为一个行业，作为一种职业，我则觉得这是一种危险的歧途，是对教育深度的一种可笑而无知的消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教育游戏。
千万别将教育当作商业或传媒业，教育就是教育。教育可以策划，但教育光有策划是没有用的。
宁波，据说是国内民办学校发育得最好的城市，某教育集团有一位据说是在教育界非常有声望和影响的年轻的教育总裁。这位总裁我们姑且称他为P先生。
P先生其实原是宁波另一所著名的民办学校的一个小学语文教师，据他自己称连小学语文教师都不是，当初来这个学校时是被当作生活教师使用的。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爱因斯坦们所认定的人的成功周期为十年，在这位P先生那里被完全推翻，他仅用了五年时间便完成了他的人生的初期原始积累而开始走向辉煌。五年之后，他已经是某教育集团的执行总裁。人到了这个份上，说话做事，都是一副总裁的样子，语气间都有话说当年的味儿了。至于说到教师，哼，一个普通教师，要我总裁怎么怎么……教师在他的眼中嘴中心中，看来都已经贬到分毫不值的地步了。
据他自己讲，他成功地策划了很多学校，这些学校的策划案例，他如果搜集整理起来，出一本非常有份量的书是不在话下。但到今天也没有看到这本书的一点一撇。
当然，还好，在宁波，人们看到了一个由他一手策划的学校。这个学校，用我国某著名的航天器作为名称，大有一飞冲天的气概。
客观上说，这个学校在宁波出现的时候，由于学校名称非常牛气，吸引了一部分家长。此外，一位教育家出任这所学校的校长，也使得这样的学校在建校之初迎来了相当的人气。然而随着学校的运作，光是有策划而没有充分论证的弊端就显示出来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没有严格而科学的管理，学校刚刚运行竟然显现出一种渐趋式微的末世景象。这实在令人深思。
这位年轻的教育总裁另有几个策划动作：
譬如一开始，在广告上打出十万年薪聘名师的广告，但是学校既没有能兑现这种承诺，名师们并没有拿到这个数。然而其他教师的工资却高于了其他民办学校，一下子使自己处于一种不利的地位：面对趋利的老师，学校固然无法容纳得下，真正的名师还又无法吸纳进来。同时，因为盲目提高了教师薪酬，抬高了宁波市师资市场的性价比，引发了各民办学校之间的恶意竞争，导致了自己在竞争中的不利地位，反而刺激了很多教师外流。究其原因，是因为在工资待遇上，校内没能做到科学而公平的分配。
在学生蜂涌的退学潮流中，策划校中校，设置了高门坎，在稳定了生源的同时，也暂时获得了一些收益。但是，这一策划，又何尝能有长效呢？
因为食物中毒，学校一下子竟有近二百人退学。面对这种致命的打击，总裁运思独特，向外界说是这二百个学生品行不端，学校决意清除出校。同时，为了提高教育服务质量，学校设立创新实验部，针对高素质家长与一心向学的学生设立。创新实验部提高收费的同时，对学生的家长也进行考较，一定要家长一方具备大专以上学历的才允许进入创新实验部。
其实，二百个学生品行不端之说实在上不了台盘。即使是处理学生，也没有哪一家学校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处理的。
而所谓的创新实验部，其实是一种对学生和家长最无耻的刺激。教育固然是一种市场，是一种服务。在商业心理上，人们并不惧怕高的门槛；有时候甚至正因为高门槛而获得最有效的市场收益。但教育又并不是纯粹的市场，策划了学生家长的门槛设置，固然体现了教育的选择性，但却失去了教育的公平性和人文性，使教育沦为一种丑恶的东西。
有时候，教育策划虽然点子很好，但光靠一两个点子是绝不能让学校起死回生的。再如这位总裁，在帮助苏州某民校解决食物中毒事件时，仍然只是靠点子，用高额的人民币换回了一个有偿新闻，说某校正在抓紧善后，与此相应建立了一套质检制度。意思是让广大教育消费者放心，以达到安定人心挽回学生退学潮的目的。但是，光是靠这样的策划是没有用的。教育仍然必须要有严格的制度，教育必须要有高信度的诚信机制来面对学生和家长。教育如果总还是在为道德风险作赔偿的话，教育本身还能立得住吗？
教育是失误不起的。
教育是一桩实实在在的事业，她需要我们以一种踏实精神、科学态度、人文情怀去做好每一个工作。教育无小事，处处有教育。绝不是搞一两个策划就能让教育走出低谷的。江苏省成功转制的学校张家港高级中学校长高万祥在这方面足为楷模。这个校长，每天必亲临教室听课，每天必做教育记事，每天必读一篇文章，每天必写一篇教育日记，每天必找一位老师或一个学生谈话。三年下来，他的学校昂首进入江苏名校之列。
教育策划是靠不住的。这仍然是一种商业操作中的游戏。
不会有任何人为教育的商业风险与道德风险买单，最终付出代价的只能是办学者自己。切记！


（已发表于《教育参考·新教育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