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无非是个例子。
教者的任务,就是在充分了解和把握课程标准、学科特点、教学目标、教材编写意图的基础上,创造性地组织教学,让教材这个“例子”真正为“学生发展”所用。
以色列有句俗话:“两个犹太人有三个脑袋。”马克思、爱因斯坦、弗洛伊德等大名鼎鼎之士,都是犹太人。他们身上拥有的共同特点就是——怀疑和辩论。 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数学部,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迅速成为美国学术界冉冉上升的明星,不仅在拓扑学、代数学和数论方面独占鳌头,计算机理论、运筹学和心声的博弈论也处于领先地位。原因就在于,他们注重独立思考和原创精神高于一切。 反思我们的大多数教师,在应试教育大棒的指挥下,早已失去了独立思考判断的能力,更不要说怀疑和辩论了。我们的教材也是这样,习惯生硬的说教,习惯单向的思维。 苏教版国标本三年级课文《蒲公英》,是一篇思想性很强的童话故事。全文采用拟人的手法,写蒲公英的种子对太阳公公的嘱咐有不同的想法和做法,结果他们的命运也各不相同。从而告诫人们做事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备课时,我疑惑丛生:太阳公公的话一定是真理吗?那片黑黝黝的泥土固然是沃土良田,在那里生长,安逸而舒适。可是,如果人人都选择这样一种毫无悬念的人生,那将是一件多么乏味无趣的事情! 想起一个叫林义杰的台湾小伙子。他是著名的超级马拉松竞赛运动员,曾穿越过被称为“地球上最像火星的地方”——智利的阿他加马寒漠,与死神擦肩而过;横越撒哈拉地雷余留区,差点被劫匪枪杀;穿越亚马逊河时,用瑞士军刀刮下小腿肚上的腐肉…… 林义杰的父亲也曾像文中的太阳公公一样,含泪规劝:“阿杰,学体育没出息的!你好好听我劝。”在这个没上过大学的老维修工心里,好好读书,上大学,做个拿笔杆子的文化人,才是正途。然而林义杰却像文中那两颗不听话的蒲公英种子,选择了在多数人看来无法接受的冒险人生。 有这样一句名言:“理性的人让自己适应世界,不理性的人试图让世界去适应自己。所以进步来自不理性的人。”文中,那两颗与众不同的蒲公英种子代表着不理性的人,他们一个追求金光闪闪的沙漠,一个向往银花朵朵的湖泊。用柏杨的话说,谋利有啥不对?追求快乐是每一个人的权利! 我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对教材的理解以“填鸭”的方式“灌输”给我的学生,而是鼓励他们围绕三颗蒲公英种子的不同选择进行辩论。在我看来,怀疑和辩论比获得知识更重要。 又如,在学习《卧薪尝胆》一课时,有的学生从越王卧薪尝胆、反败为胜的经历中,感悟到刻苦自励,发愤图强是成功的关键。有的学生则联系“兔死狗烹”这个成语,觉得勾践胜者不武。按理说,越国能够灭掉吴国,范蠡和文种是最大的功臣。可是,勾践在灭掉吴国后,范蠡离开越国,隐居齐国,文种不久也被越王勾践威逼自杀。由此可见,如果一个人仅把“报仇雪恨”作为人生的第一大要义,他的狭隘之心可见一斑。
对于三年级的学生来说,能像那两颗不听话的蒲公英种子一样,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能对一个众说纷纭的历史人物,说出自己的独立思考和判断,便是我所坚持的语文学习的立场。
“尽信书,不如无书”,思索去吧!
教材是课程标准的具体体现,是教师进行教学的一种重要资源。但是,教材也仅仅是达成《课程标准》的中介,它只起到教学参考的作用。因此,不能照本宣科,更不能把教材当作圣经念。
翻开苏教版国标本语文教材第十二册,习作1的内容是:《漫话寒假生活》。如果按进度,得放在在第三课《海伦.凯勒》之后上,等到那时,茶凉了,花也谢了,同学们过春节时的欢乐和新学期开学的喜悦早已随着淡淡的春风而逝。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调整了教学时间,把《漫话寒假生活》放在开学的第一堂课上。
时间敲定了,接着开始备课。读一读习作要求,又不满意了。主要原因是:习作1的要求不明确:是写自己的寒假生活呢?还是把同学们谈论的寒假生活罗列一番?亦或是把同学们谈论寒假生活时的场面、状态进行一番工笔细描?
上网浏览了一下同题作文《漫话寒假生活》,几乎千篇一律,都是书上提供的范文样式,绝大部分同学都是把寒假生活漫谈会的场面、气氛以及人物谈话时的表情、动作等细节作为重点来叙述。如果这样,寒假生活很容易走向泛泛而谈。
把这样的想法和同年级的几位语文老师交流了一下,大家也有同样的困惑:不知道这篇习作的落脚点究竟在哪儿?
我想:如果把落脚点放在“漫谈”上,关注的就是谈话的形式,或者方式,这不应该是本次习作训练的重点。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把本次习作的题目改为《我的寒假生活》,重点叙述自己寒假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做、所思、所感,要写出自己独特的体验和感受。题目小了,学生好把握了,说起来自然滔滔不绝:
《寒假补课也疯狂》:王亚炜同学说自己的寒假 “苦”不堪言,一放假就上奥数,一直上到腊月二十八。《品三国》:王子煦同学的寒假过得充实而有意义,一直爱读历史书籍的他利用这个寒假把《三国演义》和《三国志》对照着读了一遍,倒是别有一番情趣。《夫子庙寻年俗》:周思琪同学在寒假期间和妹妹一起到夫子庙看花灯,坐画舫,吃小吃……照片上的她,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文化“乐”旅》:石若蕃同学和爸爸妈妈一起,参加了春节西安五日游,也是其乐无穷。《陪爷爷散步》:韩颖同学的寒假生活闲适而温暖,那一份可敬的孝心令人感动。《噼里啪啦过新年》:黄心悦同学说起自己除夕夜和妹妹一起放烟花的事,依然兴奋如初。
还有许多题目:《旅途“不幸” 》、《迎财神》、《寒假乡村行》、《趣味多多的寒假生活》、《难得疯一疯》……单从题目来看,同学们的寒假生活就够丰富多彩的了。如果万众一心,都按习作1中的要求取名为《漫话寒假生活》,岂不单调乏味。
寒假的生活是缤纷五彩的,不能因为一个习作题目,或是一个表述不清的要求束缚了学生的思维。教材是死的,人是活的。习作教学新理念指出:在作文教学中可以更放开一些,从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出发,对教材的安排可以更灵活地处理,如果有更适合学生练习表达的内容,完全可以改变教材里习作安排。
不做教材的奴隶,让思想永远走在行动的前面。
因为教材内容有它的局限性,如果教师唯教材是从,亦步亦趋,不敢越雷池半步,学生开放的视野和实际运用语言的能力就很难达到我们希望的理想状态。
我上课一贯大刀阔斧,即使再艰深的课文,我也力求在两个课时之内把它彻底解决。当然,要达到我所追求的“深入浅出”的境界,就必须在“入乎其内”的环节中消耗更多的精力。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想给学生“减负”,教师自己要主动“增负”。这里所说的“增负”,指的就是教师对于教材的透彻理解和深入领会,对于习题的精心设计和优化提高,对于语文阅读拓展活动的积极组织和有效开展。
学了《莫伯桑拜师》一文之后,我就带着学生读莫伯桑的《项链》。由莫伯桑,我又想到了另外两位世界短篇小说之王,一位是契柯夫,一位是欧·亨利。于是,我又带着学生读了契柯夫的《变色龙》《小公务员之死》《套中人》,还带着他们读了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最后一片绿叶》《警察和赞美诗》。
学了冰心的《只拣儿童多处行》,我就带着孩子们读了冰心的一系列文章,比如《笑》《往事》《寄小读者》《繁星·春水》等,以至于很多孩子张口便能背出《纸船》:“我从不肯妄弃一张纸/总是留着,留着/叠成一只只很小的船儿……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不要惊讶它无端入梦/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万水千山/求它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去。”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读着,背着,他们是不会体会到成年人的深度的。可是,让童年就能微微触摸久远之后的感情和哲学,不求甚解地有一些印象和记忆,这对他们生命的理会和诗意也是久远地点拨永远地养育。正如成年人的世界中,永远不知道童话的意义一样——第一次读《海的女儿》也许你只听到了优美和感伤,长大后你才明其中包含着爱的代价和无言的牺牲;第一次读《灰姑娘》,你会想起卡通片里和小天使玩耍的情景,长大了才明白:在那里,草根和野果是你唯一的食物,忏悔和宽恕是你唯一的心声。
即使到了毕业班的期末复习阶段,我的阅读主张和行走步履依然从容而淡定。学生问:“长辫子老师,今天我们复习课上什么?”
我说:“带你们一起阅读《读者》,从文字中《还原一个真实的略萨》!”于是我便从“爱写诗的小男孩”,说到“娶姨妈为妻的帅哥”,从“打好友一拳的猛男”说到“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略萨的传奇经历。教室里不时爆出孩子们放肆的大笑,我也时不时地跟着他们一起没心没肺地笑上一阵。
我所做的这些事情,似乎都和教材无关,更和期末复习搭不上“调”。可能我花在词语巩固和课文背诵等方面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但是没有关系,我所收获的远比我想要的多得多。值得一提的是,我所任教班级的语文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是不是应了老子的那句话——无为胜有为!
我希望小学毕业之后,仍然能够驻扎在孩子内心深处永不泯灭的是读书的热情,而不是让呆板的语文教学败坏了他们的阅读胃口。我常对孩子们说:“语文学习是一道功夫茶,不要奢望一蹴而就,知识的习得,方法的掌握,习惯的养成,兴趣的培养,热情的激活等,靠的是长期的濡染和不懈的坚持。”
功夫在诗外。
2012-1-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