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就在细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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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就在细节中

——说说记叙文中细节雕琢的意识

汲安庆

【点击失分点】
大凡中考作文，都有这样的要求：中心明确、内容具体、情感健康。似乎很容易做到，不少学生洋洋洒洒地写了双倍，乃至三倍的量，但是通读下来，依然深感空洞、平庸，个性的色彩就是出不来。中心明确了却不鲜明，内容具体了却不生动，情感健康了却不感人。

究其原因，有很多，如视角的选择、结构的安排、体验的稀薄、经历的匮乏……但是细节雕琢意识的缺失，不能不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遣词造句不是忠于自我体验，而是顽固地追寻套路语言；环境描写要么空白，要么和人物形象的塑造成两张皮；场面描写成了干涸、粗糙的泥土，再也生不出鲜活、丰满的思想意蕴来；心理描写、动作描写、语言描写等，几乎千人一面，很难见到心灵深处的隐秘……如此，作文怎能不面目可憎呢？
法国印象派绘画大师塞尚说：“天堂就在细节中。”我们著名作家李准说：“没有细节，就不可能有艺术品。”因此，锻造作文的魅力，必须注意细节的雕琢！
【病文批注】

为了自己的梦想 厦门英才学校初三（5）班 吴锦汝 夏末将至，我退去了灰旧的绒毛，生出了雪白，亮丽的羽毛。母亲告诉我，我将用这美丽的“盔甲”穿越整个地球的上空，开始人生的第一次迁徙。我立刻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我是一只北极燕鸥。每年夏末，我们都会从北极飞到南极去过冬。父亲说我们是鸟类的飞行冠军，没有一只候鸟的迁徙路程比我们更长。他说我们之所以要从北极飞到南极是因为阳光，只有阳光才能生存下去。 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旅程开始了，只是一切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 “我累了。”我悄声对母亲说，希望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行，你得继续飞行，这样的天气是旅途中常见的。”父亲严厉地呵斥我。 “我们还要飞多久？”我的翅膀已经有些发麻了，寒意渐渐渗进了我的体内。 “我不知道，直到我们找到一块可以栖息的地方为止。”父亲在我身旁飞行，我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连续飞行了几天，我开始习惯应对各种恶劣的天气了。 那是一个黄昏，一阵纷乱的枪声打破了天空中的宁静。一只小燕鸥掉了下去，我看见他那一刻的惊恐。父亲将我护在胸口，低声对我说：“孩子，不要害怕。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罪行负责的。” “砰——”，一颗子弹击中了父亲的翅膀。他的速度一下子缓慢起来，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羽毛。 “爸爸——”我惊叫道。 “飞到南极去！”他的眼中充满着痛苦和哀伤，但语气很坚定。那一瞬间，我失去了依靠——我的父亲，他如其他中弹的燕鸥一样犹如石块掉了下去。 母亲顶替了父亲的位置。我开始哀叫，母亲却毫无声息。不一会儿，我的头顶开始有些湿润，我以为下雨了，抬头一看，是母亲的泪！ 母亲用她沙哑的声音说：“快飞。”我从未见过那一刻的母亲，失去了生气。 忽然想到，刚才空中那凄厉的叫声竟是母亲的声音。想是母亲悲痛到极点的缘故。 “飞到南极去！”此刻，这不仅是父母的愿望，更是我的使命，亦是我的梦想！ 我们飞越了整块大陆，穿过了茫茫冰川和浩瀚的海洋，路上的风景宏伟壮丽。母亲并不让我停留片刻。她说到了南极，那儿比这里更美。 终于，我们到了目的地，队伍已经不像出发时的浩荡。近乎八个月的飞行，南极的夏天已经到了，阳光洒在我们久经风雪的羽翼上。 那一刻，我才懂得了父母的执着。		点评 ①“生出了”一词体现了自然生长的过程，而对精神成长的密切关注，内心喜悦的不断充盈等丰富的意蕴没有渗透出来，改成“长全了”则可以一扫原词的苍白感。 ②“艰苦”到何种程度？没有形象地“放大”，不但场面出不来，人物的个性也出不来。 ③联系后文父亲的中弹描写，涉及父亲飞行的描写可以有意识突出他的坚毅、有力。 ④父亲中弹前的描写，还可从环境的角度，写出当时的恐怖气氛，进而将父亲牺牲的悲壮烘托出来。 ⑤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母亲的话语不应用平静的陈述语气，而应代之以果断的祈使语气，故“。”应改为“！”。另外，母亲的声音的沙哑没有“细致”交待，很难见出其刚烈、勇敢的一面。
总评	从燕鸥的视角，写出了梦想的召唤力，以及实现理想过程中的艰难努力，顺带还影射了“人与自然的冲突”这一世界性问题，这种构思因为忠于自我对梦想、艰难、执着、成功之间关系的体认，以“情”赏心，以“象”悦目，颇具感染力。文中对小燕鸥父亲、母亲行动、语言的白描，对自我心理变化的勾勒，很能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美中不足的是对小燕鸥精神成长的历程，飞越途中的艰辛，父母的笃定与执着，缺少更为细致、深入的描写。 本文可列为一类文下等，原因正在于此！

【升格文展示】

为了自己的梦想

厦门英才学校初三（5）班
吴锦汝

夏末将至，我退去了灰旧的绒毛，长全了雪白，亮丽的羽毛。母亲告诉我，我将用这美丽的“盔甲”穿越整个地球的上空，开始人生的第一次迁徙。我立刻变得踌躇满志起来。

我是一只北极燕鸥。每年夏末，我们都会从北极飞到南极去过冬。父亲说我们是鸟类的飞行冠军，没有一只候鸟的迁徙路程比我们更长。他说我们之所以要从北极飞到南极是因为阳光，只有阳光才能生存下去。

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旅程开始了，只是一切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那一天，空中布满了黑云，闪电透过云层肆意地张扬着，雷声震耳欲聋，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砸在我们瘦弱的身躯上。队伍中的一些小燕鸥已经开始骚动，我也开始害怕了，前路一片黑暗，仿佛没有尽头。

“我累了。”我悄声对母亲说，希望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行，你得继续飞行，这样的天气是旅途中常见的。”父亲严厉地呵斥我。

“我们还要飞多久？”我的翅膀已经有些发麻了，寒意渐渐渗进了我的体内。

“我不知道，直到我们找到一块可以栖息的地方为止。”父亲在我身旁扇动着有力的翅膀，似乎可以将各种艰难、疲惫扇到十万八千里外似的，我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连续飞行了几天，我开始习惯应对各种恶劣的天气了。

那是一个黄昏，一阵纷乱的枪声打破了天空中的宁静。一只小燕鸥掉了下去，我看见他那一刻的惊恐。父亲像一道闪电一样窜到了我的身边，低声对我说：“孩子，不要害怕。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罪行负责的。”队伍开始加速，不断地有燕鸥掉下去，空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不少燕鸥在为自己的亲人哭泣。

“砰——”，一颗子弹击中了父亲的翅膀，他的速度一下子缓慢起来，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羽毛。

“爸爸——”我惊叫道。

“飞到南极去！” 他的眼中充满着痛苦和哀伤，但语气很坚定。那一瞬间，我失去了依靠——我的父亲，他如其他中弹的燕鸥一样犹如石块掉了下去。

母亲顶替了父亲的位置，我开始哀叫，母亲却毫无声息。不一会儿，我的头顶开始有些湿润，我以为下雨了，抬头一看，是母亲的泪！

“快飞！”母亲沙哑地命令道。我从未见过那一刻的母亲，尽管被一种燃烧的愤怒裹挟着，可呼吸中分明有一丝更大的不安和无奈。

忽然想到，刚才空中那凄厉的叫声竟是母亲的声音。都说人类有一夜急白了头的现象，母亲刹那间嘶哑了清脆的喉咙，不也是悲痛到了极点的缘故么。

“飞到南极去！”此刻，这不仅是父母的愿望，更是我的使命，亦是我的梦想！

我们飞越了整块大陆，穿过了茫茫冰川和浩瀚的海洋，路上的风景宏伟壮丽。母亲并不让我停留片刻。她说到了南极，那儿比这里更美。

终于，我们到了目的地，队伍已经不像出发时的浩荡。近乎八个月的飞行，南极的夏天已经到了，阳光洒在我们久经风雪的羽翼上。

那一刻，我才懂得了父母的执着。

【升格借鉴点】
修改后的文章侧重雕琢了下列细节：

一、父亲、母亲的行动。突出父亲的果断、沉着，母亲的悲痛和无奈，但又不是很概念化，例如写父亲临死前的形象“眼中充满着痛苦和哀伤，但语气很坚定”，写母亲“尽管被一种燃烧的愤怒裹挟着，可呼吸中分明有一丝更大的不安和无奈”，虽然都是一笔带过，却道出了人性的真实和复杂。这种内蕴丰富的细节其实正是推动“我”执着于梦想的重要动力！

二、“我”的心理。这种心理描写既增强了现场感，也烘托了父爱、母爱的伟岸，同时还彰显了自我精神成长的轨迹。例如对母亲嘶哑嗓音的描写，“都说人类有一夜急白了头的现象，母亲刹那间嘶哑了清脆的喉咙，不也是悲痛到了极点的缘故么”细致入微地定格了精神的瞬间成长，为下文“我”坚定飞行做了有力的铺垫。

三、环境气氛的烘托。例如对旅途艰苦的渲染，“那一天，空中布满了黑云，闪电透过云层肆意地张扬着，雷声震耳欲聋，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砸在我们瘦弱的身躯上。队伍中的一些小燕鸥已经开始骚动，我也开始害怕了，前路一片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濡染了情感之水的环境描写和心理描写水乳交融，很真实地揭示了迁徙前期的脆弱与胆怯，但这种个别化的细节因为统一于作品的整体意蕴——为了梦想，勇往直前，所以显得很精致、和谐，也切合“我”的精神成长之路！

（注：本文为《语文周报》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