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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语文:岂能如此求“深度”
——与看云老师商榷
黄耀红
《读写月报新教育》每期开卷即是安徽看云老师所写的专栏文字,它们都源自作者的课堂实践,而又不乏理性烛照。笔者偶读一二,能感觉出文章确乎飘逸着浓郁的书卷气息,足以见出“云卷云舒”般的行文风格以及不同流俗的思想姿态。此种随笔置于卷首,在一定程度上或许可以真让读者健胃开脾,一睹为快。
然而,最近读到《李白、孟浩然和凯莉》(下文简称为《李》)一文(2008年第12期),感觉却有点异样。这种异样,非关文字,而是此文于标新立异背后所透露的语文教学理念,更准确地说,是小学语文教学理念。
要言之,这是一种以成人化、专业化的深度阐释为表征的所谓“深度语文”之教学理念。笔者以为,这种标榜深度的语文课,在本质上只是一种展示语文教师自身功底内蕴而无法真实见证孩子课堂成长的课堂,是一种因为“深”而无“度”而最终失去语文边界的课堂。
且结合看云老师文中呈现的课例片断,略加申述。
《李》文生动地记录了看云老师教学《黄鹤楼送别》的精彩片断。《黄鹤楼送别》出自苏教版小学五年级语文教材,此文系编者对李白之经典诗作《送孟浩然之广陵》的改写。因为课文从诗歌而来,学生理解起来并没有太多的障碍。
从《李》文看,看云老师所探索的如何运用情境的力量深化学生对课文的理解。为此,她特意以异域歌者凯莉的英文歌曲为配乐朗诵的背景音乐。仅仅就凭这样一支“一句也不懂”的英文歌,孩子们居然如有神助地伴着莫名其名的歌声里的节奏,或激越,或轻柔,或高亢地朗读课文。甚至,曲终之后,待教师于黑板上写出歌名《失去你》时,“几个孩子掩面而泣”。如果看云的文字没有“艺术加工”的话,我们不得不惊叹于她那些学生的领悟力!选择了这样一支歌,老师便什么也不用说,学生就完全进入了诗文的情境,并且还感动得流泪。这岂只是“灵极了”,简单是“神极了”。不过,在这里,越是渲染孩子反应的“神极了”,也就越是消解了语文教学本身的价值?既然学生都有了这般超前的感受力,焉有教师教学之必要?
看云老师不适时机地以其炫情之笔将学生伴着歌声读完课文的感觉描述得格外玄妙。她这样写道:“这一刻,消融了古今中外的隔阂;这一刻,虚化了淡化了具体情境;这一刻,充满内心的只有一种普世的体验——爱的渴望,情的需求,对朋友的眷恋。对孤独的恐惧。”不知看云老师写下的这种心灵感受,到底属于她自己还是所有的孩子?从行文看,不像是写她自己,而是她班上的学生。若是真写她的学生,我们不得不惊异莫名:即令是一个饱经人世沧桑的长者,他的体验很可能都达不到这种的深度,而何况只是一群五年级的孩子?更何况只在伴着歌声朗读了一遍课文?我们实在不知要怀疑教学的真实性还是要忧思对这种超前的“早熟”?
接下来,看云由此发表她独到的教学心得,即母语教学中的两大感悟途径,一是侧重于“境”的情境创设,以实现以“我”趋“他”的目的;二是侧重于“情”的情境创设,以唤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情感体验。初一听,这些论述似有新意,然笔者以为,这里的最大的问题是将“情境”中的“情”与“境”处理为可以彼此分离存在的两种要素。试想,只要构成了“情境”,哪种“情”可以从“境”中抽离?又有哪种“境”可以没有“情”的内质?
从看云老师描述课堂的文字看,虽然她反复提及“学生”,但我以为,他的学生实际上并不“在场”。在这里,我们很容易欣赏到对文本的深度阐释,可惜的是,与其说这种深度属于对话性的课堂教学,不如说它属于独白性的文本研究。
我以为,对于小学语文课堂来说,这样的“深度”很可能是一种“美丽的错误”。具体到《黄鹤楼送别》一文的教学来说,五年级孩子学这篇文章有何意义呢?我想,最起码,所有的学生都要将《送孟浩然之广陵》背得滚瓜烂熟,能够一字不错地默写出来。因此,这样的诗是经典,背熟了,会默了,足以受用终生。至于如何让孩子们理解得好,背得快,默得一字不错,那就取决于教师的教学艺术了。此外,既然课文是一篇诗文互现的文章,我们也不妨启发学生思考:作者是如何通过想像与联想将古典诗境转化成现代语言的?这种思考,当然不可能是空对空的对答,而应当以体悟与涵泳语言文字之妙为路径、为根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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