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叙事：说话，需要教吗？

卢望军

说话，需要教吗？

    昨天参加岳阳市语文教育学会组织的“湘港连线”活动，听香港教育专家蔡若莲博士讲授香港的“说话教学”。第一感觉是非常惊讶——我们以为生而知之的说话能力，在香港是自1994年以来列入教学和考试范畴的课程；我们以为只有专门人才才需要掌握的说话技巧，在香港是每一个学生从小学一年级起的必修课。
    惊讶之余，还有欣悦，庆幸自己去参加了学习。虽然学习的结果是又一次明白了自己是井底之蛙，但至少，我又把我的井的面积扩大了一寸见方。
    然后是反复的思考——说话需要教吗？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我得在我们班进行调查了以后再做决定。我利用一节早读课调查了一下孩子们的说话能力。

    我找了个招聘的话题，扮演老板兼点评，便开始了。
    问题一：南方某出版社对一名应聘面试的大学生说：“我们单位是 17：30 下班，如果下班后印刷厂送来几千册印好的书，而出版社除了两名保安以外别的人都下班了，并且这一批书不是你所在编辑室的书，你怎么处理？如果你收下，将要从一楼搬到三楼，需要干好几个小时，你怎么办？”
    生1：我要看我的心情，我心情好就搬，心情不好就不搬。
    “做事全凭兴趣，没有原则，第一个刷掉。”该生难为情地笑笑坐下。
    生2：我一定搬，不管搬到多晚我都干完。
    “我是喜欢啊，可是，你下班晚了，老婆孩子会有意见的。长此以往，家庭不和谐，会影响你的工作能力的。刷掉。”众生哄笑。
    生3：我可以叫他们等到明天再送来。
    “书已经送来了，你作为下属，没有听清楚我已经说清楚的话，这是职场大忌，毫不犹豫刷掉！”
    生4：我可以问问保安和送书的人可不可以帮我。
    “遇到困难，学会合理求助，可以考虑录用。”
    后来又陆续有几个孩子回答，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学生想到要问问三楼的室主任，问他们的书需不需搬到三楼。也就是说，所有的学生都忽略了询问当事人的意见，不管搬还是不 搬，都是一意孤行，缺乏协作意识。
    当时那名大学生的回答是：“无论是哪个室的书，都是出版社的，我肯定要收下。我可以请示该室的主任，如果让我搬到三楼，他们肯定会来人帮我，即使不来人的话，我可以让送书者帮忙运上三楼，不管干到多晚，我也要干完再下班。”
这番话显示出的个人素质是：既抓住了关键问题，书需不需要搬是三楼室主任决定的事，摒除了蛮干单干的嫌疑；又表明了做事的态度，如果要搬一定搬完，显示了实干苦干精神——这样的人，老板当然喜欢。
    问题二： “那你要报酬吗？”
    生1：我肯定不要，替公司加班是应该的。
    “一个不懂得尊重自己劳动价值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优秀人才，我们公司不需要廉价劳动力。刷掉。”
    这时候，学生差不多是畅所欲言了，因而，模拟演练有了几分真实的味道。
   生2:我肯定要，这是我的劳动所得，凭什么呀，不要白不要。
    “刷掉！刷掉！还没有进公司呢，就跟我叫板谈条件了，以后还怎么领导你啊。”
    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这加班工资，要也不行，不要也不行。真的，我虽然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招聘，但是，据说，招聘就是这样无厘头的。
    我说:“关键的问题不是要不要加班工资的问题，而是给不给的问题，是谁说给加班工资的问题。谁说了算，公司制度说了算！”
    中国人的缺乏规则意识，是与生俱来的缺陷，还是疏于教育的结果？
    这位大学生的回答是：“如果社里有规定付加班工作报酬，我肯定要。如果没有这方面的规定，我也肯定不会张口要。因为我们室将来万一有这种事让别人碰到了，相信其他同志也会来帮助我们的。”
    既尊重规则尊重自己，又不胡搅蛮缠斤斤计较，还不失时机地把未来的同事夸奖一番，体现出团结协作的能力，这样的人不用绝对是一个巨大损失。自己放弃机会，就是给别人创造机会。
    关于学生说话能力的调查的结果，显然不能令人满意。
    我们的学生在课堂上朗读课文声情并茂，品赏语言滔滔不绝，分析文章引经据典，聊起热门话题更是口若悬河，但是，我们的学生真的会说话吗？
    语文的口语交际，是不是蒸馏成了试卷上的一道选择题或者一道“80字左右”的表述题？课程的听说读写，是不是已经颠倒了顺序变成了写读说听从而无限扩大了写即做题目的能力？学生的沟通表达，是不是已经被QQ火星文字贴吧脏话痞话侵蚀得百孔千疮以至于都做不好一个有创意的自我介绍？
    说话，不需要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