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冷眼看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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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将冷眼看语文

徐  江

　　下面是某名师在某杂志公开发表的《〈人生的境界〉教学实录》的节选。
　　我希望读者以研究的心态认真地阅读并思考一下：这样的教学是“教有物”还是“教无物”，学生所得是什么。《人生的境界》曾经是高中必修课，现在是经典文化选修课。按照教育哲学家关于教的定义——给学生带来可学的，并成功地做到这一点——来衡量，老师给学生带来了什么？从这样的实录中可以看出我们的语文教学文化有什么特点？天津河西区教育中心李老师说应该好好地讨论这个问题，要先摆一摆现象，然后论一论原因，最终还要说一说对策。摆现象是为了明白什么是“教无物”，论原因是为了认清症结，说对策是为了突围。我在这里先摆出一个现象，供大家评论分析。

《人生的境界》教学实录
××××杂志   ××××年   第×期
执教者：×××

　　师：我们要关注每一个自然段的重要概念。
　　生：第3自然段的概念是“自然境界”。
　　师：做笔记。（板书：自然境界）学术随笔的对象就是核心概念或者核心话题，与“核心概念”相对的是“重要概念”。核心概念是什么，我们还可以再讨论，但我们要有这样一个读这篇文章的意识，就是首先找到重要的概念。第3段重要概念是什么？谈的话题是什么？
　　生：自然境界。
　　师：（板书：自然境界）很好，往下。
　　生：第4段是说的是“功利境界”。
　　师：（板书：功利境界）你非常快地就找到了，真是个聪明的人，那么我想问一下，刚才你既然提到“意义决定人生境界”，自然境界的意义是什么？
　　生：自然境界就是他想做的事对于他……
　　师：其他同学说说看。
　　生：他所做的事，对于他就没有意义，或很少意义。他的人生境界，就是我所说的自然境界。
　　师：哪里看到的？告诉她。第3段第几行？
　　生：倒数第2行。
　　师：倒数第2行，这个要看清楚哦，“对于他就没有意义或很少意义”。这个时候叫自然境界，而功利境界的意义是什么？
　　生：有功利的意义。
　　师：有功利的意义，何谓“功利的意义”?
　　生：就是动机是利己的。
　　师：是利己的，是不是？动机是利己的。好，然后接着说第5段。
　　生：第5段说的是道德境界。
　　师：（板书：道德境界）嗯，能举个例子吗，什么样的人是属干道德境界的？
　　生：他做事是为了……
　　师：说出你知道的什么人是属于道德境界的？谁？
　　生：儒家。
　　师：对，孔子孟子这样的人，写在书旁边。第6段呢？
　　生：第6段写的就是天地境界。
　　师：这一段的重要概念是什么？
　　生：天地境界。
　　师：什么叫天地境界？你懂吗？这篇文章是高三的第一篇文章，拿到我们高二来上是有点困难。我教了16年书，我感觉我们同学从高二升到高三的这个暑假，思想就会一下子有个飞跃，这是真的，绝对没有夸张的嫌疑。高三读这篇文章和高二读是不一样的。现在大家读起来是有难度的，这很正常。
　　生：还行啊。
　　师：有人说还行，但有人说有难度，那我们就一起把这座山跨越过去啊。“天地境界”，能理解吗？
　　生：就是所做的事情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师：这跟“道德境界”有什么区别呢？
　　生：“道德境界”是为了社会而做一件事，而“天地境界”……
　　师：有谁能够帮助她？你先坐下啊，歇会儿啊，你己经作了很多贡献了，大家说是吧。她已经把文章梳理到快一半了！来，你来贡献一下。
　　生：我认为“天地境界”不仅仅是了解了自己对社会的热爱，而且还了解到作为宇宙的一员的责任，并能自觉地为宇宙做某些事情。我自认为这就是天地境界。
　　师：那么我就要问了，什么叫“宇宙的一员”,而不仅仅是社会的一员？
　　生：宇宙的一员，就说明他了解，自己不仅仅属于社会，在社会之外还有更大的一个空间，就是这个宇宙包含了……
　　师：你能举点例子吗？什么情况就不仅仅是社会的一员，而是宇宙的一员了？是什么样的情况或者什么样的人？
　　生：像历史上的圣人，像孔子、老子。他们不仅仅能顿彻、能自己解读出社会，而且还能了解到天地万物的一些规律。我觉得这个是天地境界。
　　师：（板书：老子、孔子）孔子和老子是处在天地境界之中。可是我们刚刚听到，听到什么了？
　　生：道德境界。
　　师：道德境界。谁是属于道德境界的？
　　生：孔子。
　　师：你认同吗？
　　生：我刚才觉得也可以说他属于道德境界，但我觉得主要属于天地境界。
　　师：哦，是这样的。有不同意见吗？
　　生：我觉得每个人都属于宇宙的，每个生命每个个体都做他们所做的事情。比如马丁·路德·金……
　　师：马丁·路德·金。写下来，需要我写吗。《我有一个梦想》，I have a dream，应该学过了吧。听到过他演讲的声音吗，很激动人心的。
　　生：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是有区分的。
　　师：是的，进入道德境界的人你认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生：讲道德而不违反社会和道德修养的人，而进入“天地境界”则要求他关心所有的生命。
　　师：他这句话非常重要，大家需要记下来，哪句话？他关心所有的生命！那么非生命就不需要关心了？来，自己修正一下。
生：关心所有的生命和非生命。
　　师：好！天地境界，到了宇宙这个范围就不仅仅是指人，关心自己，关心自己的亲人，关心自己认识的人，关心自己的祖国同胞，关心这个世界的人，关心像他讲的所有的生命，甚至还要推及到所有事物、万事万物。地球是宇宙的一个部分，一个组成部分，用他的话说，我们不仅仅要关心地球还要关心什么？
　　生：火星！
　　师：火星，月亮，以及全宙的一切。他的话非常好，这就是一个宇宙意识。他的视野他关注的东西，不仅仅是人的。那么马丁·路德·金是不是天地境界的？
　　生：并没有，他只是停留在道德境界没有到天地境界。
　　师：你能不能举一个天地境界的人？
　　生：孟子应该是了吧。
　　师：孟子？为什么孔子就不是呢？孔子不是比孟子还要优秀一点吗？
　　生：孟子继承了孔子的学说，但是他从孔子那里有新的发展。
　　师：发展了什么？
　　生：发展了那个……
　　师：老子、孔子、孟子这三个人，哪一个人更接近天地境界？有人说孟子，有人说老子，说老子的人我们来听听他的意见。后面同学不是有人说老子吗？有人愿意说吗？今天是我们这学期的第一天课，大家进入上课的状态可能还需要调整啊。
　　生：老子是道家的。
　　师：道家学说，他更追求人和自然的交融。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觉得跟天地境界更接近一些。而孔子、孟子讲的是什么？
　　生：儒家学说。
　　师：对，儒家讲的是“经世致用”。主张“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写下来嘛．这都是我们熟悉的句子啊。还有什么“修齐治平”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不是？还是讲处在一个道德境界之中应该做些什么啊。明自这个道理了吧？好。现在我们对人生的四种境界理清楚了，可是文章结束了吗？
　　生：没有。
　　师：是的，没有。那下面讲了些什么呢？第二排那个男孩子，这边的，你来试试看。哦，第三排的同学站起来了，很积极啊。好，那就第三排的同学来讲。
　　生：然后作者把这四个境界进行了总结，他又说每个境界都有不同的觉解。
　　师：你又提到了一个什么词？
　　（板书：觉解）
　　生：觉解
　　师：觉解，这跟这些说法之问是什么关系？
　　生：他说的自然境界所需要的……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要达到所需要的品质。
　　师：第7自然段作者讲了什么？
　　生：作者他对四种境界作了区分。
　　师：是的，作者将前两者放在一起，后两者放在一起。在天地境界和道德境界之间我们就有一个争论，是不是？它们之间的界限有时候也不是能截然区分得开的，很难说有一个很清晰的绝对的界限。好，你再接着做点贡献。到了第8段又提到什么了？
　　生：第8段还没看懂。
　　师：啊，还没看懂。那么我想我们还是按照这个方法来，第8段的重要概念是什么？
　　生：没找到。
　　师：那就仔细地去找到它，这就是我们读这篇文章的钥匙，知道吗？的确是难读的，如果我们只要知道这篇文章有什么内容，人生境界有几种，对于我们同学并不难。难就难在掌握读这一类的学术随笔的基本方法，学术随笔本身思想含量高，表达又不像散文小说那么生动、形象，所以读起来一定要找到一把钥匙。刚提到的“核心概念”、“重要概念”就是阅读学术随笔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