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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为后来学庄者节省了半生精力” | |
“为后来学庄者节省了半生精力”(图)
2012年07月13日
文汇读书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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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兆会
华东师范大学方勇教授经过八年努力,撰成《庄子纂要》,日前已由学苑出版社出版发行,精装八册,400万字。这是庄学史上的一件大事。
在庄学界和诸子学界,学者们对方勇并不陌生。方教授已出版过100万字的《庄子诠评》(合著,巴蜀书社2007年)和200万字的《庄子学史》(人民出版社2008年),总编纂《子藏·道家部·庄子卷》162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年)。因而,他是最有资格和实力撰写这一煌煌巨著的。
那么,为什么要编撰此书呢?方勇教授在该书序中说:“魏晋以降,解者无虑五六百家,然率多支离隔膜,甚或臆测瞽说,《庄子》之旨难以卒显也。故非荟众说、摭诸家、葺狐腋、聚吉光,未可窥其全真之美,此陆元朗《音义》、褚雪巘《纂微》、焦弱侯《庄翼》、郭子瀞《集释》之所为作也。”同时也感叹:“时下治《庄》,或鱼兔未获而筌蹄已弃,尤多华辞臆说,高谈而不根,若凭虚之捕象罔也。”有感于此,方教授“八载以来,广稽群籍,撮要抉精”,“汇千载治《庄》精华于一编”。撰者也确实做到了斟酌选择、调和决夺、得一妥适之正解。
有了数十年文献积累的功夫,尤其有历代300多家庄学著作为基础,方勇才能精采古今各家之注,度越古人褚伯秀、焦竑、郭庆藩,超轶时贤王叔岷等。兹举几例:其一,《庄子》流传至今,讹误甚多,故撰者在“笺注”中依据《经典释文》所出的六朝本,及敦煌残卷、日本高山寺古钞本、明正统《道藏》各本等进行校勘,在“校勘”中撰者遍引诸家,从魏晋郭象、唐陆德明、宋陈景元、清俞樾,乃至闻一多、马叙伦、刘文典、高亨等,无所不涉,然后断以己意,每有新见,发前人所未发。其二,历代注《庄》者不乏引证广泛,校勘精审,网罗众说,如郭庆藩《庄子集释》、王先谦《庄子集解》、王叔岷《庄子校诠》等,但主要关注义理和考据,对《庄子》文章之学关注不够,尤其对明清以来大量以文解庄者关注不多,方勇则在原文每节后特设“点评”,网罗明清陆西星、林云铭、宣颖、胡文英、刘凤苞等从文学方面对庄文的评点,弥补了这方面长期以来的空缺,使读者从文学角度体会到了《庄子》散文行文之妙。
撰者的编撰体例也值得称道,各篇前有“解题”,后有总论,末附“论文辑目”。各篇原文分为若干节,各节原文后依次为“笺注”、“点评”、“分解”、“校勘”。“笺注”及各篇“解题”末冠以“愚按”,断以己意。清宣颖《南华经解·庄解小言》说:“先细读其一节,又细读其大段,又总读其全篇,则窾会分明,首尾贯穿,盖必目无全牛者,然后能尽有全牛也。”把各篇原文分若干节,并分别对若干节进行“笺注”、“点评”、“分解”、“校勘”,最后在文末有总论,这种做法类似于宣颖所说的,是先对一节和大段的细读,后又有对全篇的总读。这样确实做到了宏微并照:微在有分解、校勘和注释,或训其词章,或标其音义,或定其错讹;宏在有解题、总论和撰者提纲挈领式的总结,探其义理和篇章结构思路。尤其撰者抒发的宏论即“愚按”,通体朗畅,豁人心意,超越时下治《庄》者得于此者失于彼,明于前而昧于后的通病。末附以发表时间为序的研究这一篇章的“论文辑目”。以《逍遥游》为例,该“论文辑目”收录了内地从1933年至2009年、台湾从1966年至2009年共400余篇这方面的研究论文目录。这对治庄者了解这方面相关议题研究进展甚有襄助之功。
此书另一亮点是,撰者在斠雠与义理并重同时,兼好文章。书末附录《庄子诗文序跋汇辑》二册,以手工检索与电子检索相结合,从浩如烟海的历代文献资料中,辑出有关《庄子》序跋及诗文,依不同内容及问世先后而次第之。从某种意义上说,此二册用实证的方式展示了《庄子》对中国古代思想尤其诗文写作的影响,藉此改变了过去学界诠释庄子、理解庄子主要通过研读《庄子》和解庄者的单一路径,也打破了把庄子影响仅局限在对中国人的思想、心灵和生活方式层面上的做法。附录二册以无可辩驳的大量文献佐证了庄子对中国古代诗文写作的影响;同时也让我们非常清晰地看到,《庄子》在魏晋时成为显学以前,其相关内容已在先秦和两汉主要文人学者著作中留有痕迹,如荀子、韩非子、吕不韦、贾谊、韩婴、刘安、司马迁、董仲舒、刘向、扬雄、桓谭、班固、王充、张衡等著作中都提到《庄子》,这说明《庄子》从诞生之日起,对中国后世文化的强大影响一直没有中断过。
此书还有一亮点,就是在某一专题下所罗列的各家观点构成了该专题的编年史。以《逍遥游》“解题”为例,作者详采古今各家之说,从魏晋向秀、郭象、司马彪对“逍遥游”解释始,途经唐陆德明、成玄英,宋陈景元、林希逸、刘辰翁,明陆西星、沈一贯、释德清、钱澄之,直至清浦起龙、刘鸿典、王先谦,由此逍遥义的编年史也成了逍遥义演变的历史,十分有助于学庄者了解逍遥义的时代发展趋势和历史演变。不过由于受编撰体例的影响,此书还无法把诸如此类的专题编年史的文献,整理成各专题框架下的问题及问题史。其次,由于此书涉及两千多年的庄学史料,在搜罗方面不可能做到纤细不遗,尤其是晚清以来的庄学资料,未被汲取的尚有不少,需要后人继续搜辑补充。
总体而言,此书在文献集大成上远超前人,在体例安排上可谓至纤至悉。正如曹础基先生评论说:“(方)先生不愧为庄学功臣,(此书)为后来学庄者节省了半生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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