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溟:《字球组合》中的“格林伯格” 2011-12-04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王南溟 2010年5月鲁明军在深圳了策划了“格林伯格在中国”的论坛,下面的论文就是当时应邀而提供的,文章中部分内容摘录我在2006年完成的评论集《书法的障碍:古典主义书法、流行书风及现代书法诸问题》。
王南溟著《理解现代书法》封面,江苏教育出版社1994年出版
本文是对我二十年之前的创作与理论的一次回顾。自从有了抽象表现主义以后,对书法的解读又多了一个参照——书法和现代书法与这种抽象表现主义的关系在这个时期一直被人提起,而且从形式主义理论介入对书法的理解也成为了一种研究方法,但这里面有一个根本的问题是混淆了作为传统书法的形式与作为现代艺术的抽象表现主义的区别,李泽厚的《美的历程》是书法理论与形式主义艺术理论之间的混淆的开始,而我的《理解现代书法》一书是对这种混淆的纠正,并对格林伯格的理论作出最初的回应,从书法到现代书法的理论与实践不但要包括格林伯格的理论成果,而且要对其理论作出超越,从书法这个点上到格林伯格,《理解现代书法》就是这样一个课题研究,而我的《字球组合》是这个课题中的创作。
一、引入与误用:书法的形式主义美学阐释
“文革”后书法理论是重返古典主义和开始新古典主义书法理论的时期(当时我称之为文人书法与新文人书法),我们可以将这种书法看作书法在摆脱馆阁法则,向意趣发展或者是回归传统书法性格的一种思潮,与此而来的是,书法理论更强调了“意”的重要性,所以,这是一个以“意”的书论战胜“法”的书论的时期,而在这时期,如果我们翻阅有关书法评论文献资料,“有意味的形式”这句话在其中时时出现,以至于可以成为概括这一时期书法理论动向的一个关键性语句。
将西方形式主义理论套于中国书法之中,并证明其艺术的性质仍然是这一时期的特点,书法是“有意味的形式”这一命题的出笼正是这种思维背景下的产物,而其始作俑者是李泽厚。在1980年代早中期,当李泽厚的《美的历程》这本中国文化艺术论著出版后,即刻成为知识界的显要的著述之一,可以说,它开启了艺术的文化学研究,也成为中国学人研究艺术文化的参考书,书法是“有意味的形式”这一命题首先在这本书中提出。而李泽厚的书法是“有意味的形式”论不仅仅是克莱夫·贝尔在《艺术》中的“有意味的形式”,而是结合了容格的“积淀说”,将“意味”解释为“积淀”:
克莱夫·贝尔(Clive Bell)提出“美”是“有意味的形式”(Significant form)的著名观点,否定再现,强调纯形式(如线条)的审美性质,给后印象派绘画提供了理论依据。但他这个理论由于陷在循环论证而不能自拔,即认为“有意味的形式”,决定于能否引起不同于一般感受的“审美感情”(Aeshttic emotion),而“审美感情”又来源于“有意味的形式”。我认为,这一不失为有所见的形式理论如果加以上述审美积淀论的界说和解释,就可脱出这个论证的恶性循环。正因为似乎是纯形式的几何线条,实际是从写实的形象演化而来,其内容(意义)已积淀(溶化)在其中,于是,才不同于一般的形式、线条,而成为“有意味的形式”。也正由于对它的感受有特定的观念、想象的积淀(溶化),才不同于一般的感情、感性、感受,而成为特定的“审美感情”(注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