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年味 李华章

陈材信

            湘 西 年 味                  
                                                       李华章  
      每逢春节的时候，我在他乡的梦里，好像从湘西神奇的土地、从灵秀的溆水河边飘拂而来的年味儿。回想起腊月的最后几天，雪花鹅毛似的飘飘洒洒、飞飞扬扬，家家忙年的景象热热闹闹红紅火火。“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杀年猪；二十七，买东西；二十八，打糍粑；二十九，蒸米酒；年三十，团年饭”。 这首民谣凸显出浓浓的春节氛围。
      孩提时代，我最盼的就是过年。可以穿新衣，吃得“味”，玩得欢。二十八是打糍粑的好日子。在中堂正中摆放一个大石缽，外方内圆，打糍粑多是两个硬劳力，用两把“丁” 字形的朩杵，你一棰我一棰地轮翻搗打蒸熟的糯米或掺杂高粱、绿豆，越打得烂越粘，最后，由两人同时用杵把打烂的糯米挑起放在案板上，由妇女、半大小孩捏成圆圆的米砣，有说有笑手不停；案板是一副厚厚的木板，一块抹一层食油放糍粑砣；另一块盖压着米糍粑砣，小伢子可在板上跳动, 以增加压力,待冷却后，才揭开盖板，圆圆的糍粑摊在底板上，有的像一块块白花花的大银元；有的闪耀着红绿颜色，既好看又喜气。                                                         
      三十夜里，上半夜，一家人围着火塘烤火，焦干透了的甘蔗皮燃得旺旺的，不时地爆出噼噼剥剥的响声，映的堂屋通亮，烤的脸上通红。闲话去年与今年的年成，向家与李家的趣事，近亲与远戚的喜庆，家长里短，说个没完没了，仿佛外婆“讲古” 那样娓娓动听；下半夜，爸爸妈妈到灶屋忙团年饭。我们被赶上床去睡觉。当我们被爸妈从睡梦中喊起来时，只见堂屋多添了几支红蜡烛，嘱咐声一遍又一遍：吃团年饭小伢子不许讲话。怕我们讲错话犯了忌、不吉利。面对那一碗又一碗的腊肉、腊肝、腊鸡、腊鱼、腊肠子、腊血巴，腊豆腐，热气腾腾端上八仙桌来，我们心在痒、嘴在吞口水，这是一年到头的向往。妈妈百忙中还不忘唠叨：“小伢先不忙动筷子！”神秘极了。一直要等到爸爸在中堂神龛前祭过祖宗、烧过香纸之后，方才开始吃“团年饭”。几兄妹中间，只要谁一抬手举筷子，爸妈就像猜出我们想吃什么菜似的，马上挟过莱来。
      “我要吃鱼。”小妹轻轻一声。爸赶忙挟起一块鱼：“乖。这里有鱼，年年有鱼（余）”。这充满期盼的话语，让人回味终生。
      二弟啃着大鸡腿，一脸的笑容。妈妈抢火候似地说：“满屋都是喜，年年吃大米。”现在想来，爸妈说的吉利话，的确饱含着多少渴望，寄托着多少心愿！我到三峡宜昌工作后，就听说过去五峰农民的苦日子：“辣椒当盐，豆腐过年。”而今，家家户户的日子已红红火火了。
      吃完“团年饭”之后，天色已麻麻亮了。爸爸拿出两挂爆仗，一颗一颗地拆开来，平均分发给大家。我们拿到了爆仗，欢天喜地跑出堂屋门，迎着风雪到地场上去放鞭。这难忘的情景，至今还留给我想象，留给我回味，留给我甜甜的梦。。。。。。
      正月初一，依然落着鹅毛大雪。堂屋再暖和的火塘也留不住人，我们的心早就飞了。落雪天不冷。在飘飘雪花里，大家忙着堆雪人，打雪仗，滑雪坡，踩高跷，看龙灯，玩滚推。。。。。。过年的节日真精采！
      很多年后， 有一次我千里迢迢地奔回湘西老家过年。又见家家户戸都贴上红 对联（文革” 时期“破四旧”，不准贴对联），喜庆的氛围热烈极了。我读着红红的对联，喜在心里。有的贴四字联：“春回大地  日暖神州”，“ 吉星高照  幸福常来”； 有的贴五字联：“千门庆丰收  万户乐新春”； 也有的贴六字联：“爆竹一声除旧  桃符万象更新”；而以七字联最多见：“百年天地回元气  万里风云起壮图”，“ 龙飞凤舞升平世  燕语莺歌锦绣春” 等等。横披大都是“春回大地”，“ 恭贺新春”，“ 年丰人寿”，“ 招财进宝”。 中堂神龛下贴的是：“童叟之言  百无禁忌”。 粮仓上贴的是小条幅：“五谷丰登”； 牛栏、猪圈、鸡笼贴的是：“六畜兴旺”。 每幅对联写的都是吉祥如意的话，寄托着千家万户对新一年的祈望和祝福，表达出广大农民的心声。等到除夕那天，每家还把“福” 字倒贴在堂屋门上，故意叫孩子去认。小孩走过来一看，惊讶地说：“福”字倒了。爸妈喜上眉梢，连说“福到了，福到了。”全家高高兴兴，真是春满乾坤福满门。让人迎面看着饱了眼福，坐下想想暖了人心。人活一生，老百姓心想的就是爱“福”、 避“祸”， 古今皆然。这传统的年俗饱含着无尽的年味儿。过年的气氛也因此而浓得化不开了。此情此景，总在我的心内流淌奔腾。。。。。。                  

            （湖北宜昌市文联  李华章）  电话：1398680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