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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中的原谅与不原谅 文/李巧儿 出个轨其实很容易
2011年10月,老陈被外派到英国总公司,公司承诺只要他努力工作并符合条件,便帮他取得英国永久居留权。于是,老陈工作非常勤恳,一年中只有春节才回来一次,说希望能尽早取得永久居留权,接我和儿子过去。
我对移民不太热衷,但老陈如此努力地为我和儿子谋划将来,性格一向温顺的我没有拒绝,却不想放弃工作,仍然希望自食其力。
老陈说也好,省得你在家寂寞。
既然是职业女性,便有职业人的习惯。公司时常加班,我又不愿意被同事另眼相看,加班多了,身体便有些颓废。
一天加完班,已是晚上9点多,我去大厦地下车库取车。刚走出电梯,便剧烈腹痛,没来得及喊,就晕倒在地。醒来时,意外发现雪峰在身边。后来我才知道,幸亏雪峰把胃出血的我及时送到医院,我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雪峰任职于同大厦的另一家公司,小我4岁,妻子是中学同学,曾经和他一起在广州打工,后来回江苏老家生孩子便留在那边。工作之余,他参加各种职业培训班、兼职,说希望给妻女更好的生活环境。他就像老陈的复制品。
我的感激与好感倍增,不由和他互动频繁。
从为答谢救命之恩的饭局,到晚上无聊时的短信聊天,渐渐地,我们成了好友,在一起时总是傻乐。
有一天,我加班结束后,看见雪峰等在我的车子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说白天看见我面色不太好,特意煲了养胃粥给我做夜宵。
我很感激。当得知雪峰已下班,我儿子又在母亲家里,回家也挺无聊,便心血来潮地问他愿意游车河吗?他高兴地说愿意。
自驾游车河的人很多,我和雪峰一路闲扯,不知不觉随着车流上了白云山。
山风很大,一辆辆的车子错落在星空下,星光像水流泻山间。我和雪峰坐在车里,话题意外的多,情绪意外的澎湃。谈兴正浓时,突然,雪峰握住我的手,说:“我喜欢你,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我……”
我既震惊又愉悦,同时发现对他的感觉亦如此。我突然记起不知道在哪儿看见的一句话:如果可以夜雨剪春韭,哪里再管它明日隔山岳?我扑进了他的怀抱。
身体真的寂寞太久,狭窄的空间又给予更紧密的拥抱和欲望,我们疯狂地撷取眼前的欲望。
当一切终于平静后,雪峰问我:“你愿意还有下一次吗?”
远在英国的老陈,虽然可以与我进行网络性爱,但是无法真实地抚慰我身体的寂寞;近在咫尺的雪峰,虽然文化程度和社会地位不高,却能以年轻、激情、爱慕给我更真实的满足感。而经历了这一晚,我明白自己更需要和喜欢可以触摸到的性爱。
那一刻,我忘了一切,说:“我愿意。”
让人满足的依赖感
后来,每周一、三、五下了班,我借口加班把儿子放到母亲家后,便去雪峰的出租屋,和他一起做饭、收拾家务、做爱。
雪峰是一个认真的人,情绪颇有些文艺青年的范儿,时不时会送我价廉趣致的小礼物。但这些于我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解救了我的寂寞。
除了不能向家人、朋友公开关系,我们像夫妻一样过日子,有争吵也有复合。透过雪峰的情话和娴熟的床上技巧,我渐渐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感觉比存折上渐长的数字更让人满足,那就是依赖。
我不知道雪峰是否依赖我,但我真的开始依赖他。与之相反的,是我对老陈的感情,甚至可以一个多星期没有想到他的存在。
老陈出国前,我们约定每周六晚视频一次。
有一晚,是周三,大约晚上11点时,我在雪峰处,老陈突然打来电话要求视频。我慌了,说在加班,不方便视频。老陈不依,让我打开手机QQ视频,“我很想你和儿子,就让我看一眼吧。”老陈说。
我只好说儿子在我母亲那儿,然后和老陈匆匆视频了一下,谎称加班实在不方便下线了。但老陈再次打来电话,让我拍一张加班的照片并添上地理坐标发到微博上。
幸好,雪峰的住处距离公司不远,且同一条马路,我终于瞒过了老陈。
然而,见证这一切的雪峰,突然对我说:“我觉得我们太龌龊了。我突然想,如果我老婆也这样对我,我会怎么欺骗她。”说完,他沉默地望着天花板,再也无语。
龌龊吗?确实。可是,我发现自己已无法舍弃与雪峰的激情约会和生活中相依相偎的情绪,我迷恋这种需要与被需要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对老陈的感情淡薄不少。
老陈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又搞了两次视频突袭后,2012年春节前三天,他飞回国内,把一叠有我和雪峰的文件夹甩到了我面前。
原来,第一次视频突袭时,老陈便怀疑上了,找国内的朋友调查了我。
老陈要求我给他一个说法,要求我认错。
我愤怒起来,说老陈侵犯我的隐私,又说他一拍屁股就去了英国,留下我带着儿子伺候双方年迈的父母,我的寂寞和无助他知道和了解吗?不,他根本不了解,只有雪峰才了解这一切。
我冲他喊:“他能让我的身体得到快乐,你能吗?你就只能在视频上空洞地说你爱我,给我摸不着的吻!”
老陈跳了起来,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
离婚不可避免。
财产好商量,但儿子是一个难题。
老陈执意要带走儿子。我不答应。
僵持中,儿子说:“我要和妈妈在一起。爸爸,等你老了就回来和我们在一起吧。”
老陈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哭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然后对我说:“我明白和理解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的寂寞无助,如果你向我保证和他断了关系,我可以原谅你们,这婚就不离了吧!”
我和老陈,中学、大学同学,最困难时每天一餐三顿啃着馒头面包找工作,也曾经相依相偎共商未来。如果他不出国,如果我没有遇上雪峰,我们是不是有更圆满的未来?
我不知道答案,只知道自己也哭得稀里哗啦。老陈在前方为我和儿子辛苦打拼,我却在后方捅他一刀。
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老陈,再次发现自己真的很龌龊。而老陈的泪水让我的心软了又软。
我终于向老陈认了错。又当着老陈的面,给雪峰打了电话。
雪峰在电话那边一直沉默着,直到我说完想说的话,他才挂了电话,他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一场没有原谅的原谅
老陈回到了国内公司工作。他说:“反正我在那里也挺寂寞的,工作很累,老板给的空头支票不知道何时能兑现,回来吧,家最重要。”
以前觉得婚姻能不能长久,靠的是感情深浅和双方的信任;现在觉得除了它们,还得靠感情环境的好坏。如果环境不好,比如长期两地分居,再好的感情也会变质。
老陈的努力,让我看见他对婚姻的诚恳。我还能要求太多吗?不,对不起他的,是我。
我从原公司辞职,去了另一家公司。
从我和老陈打算离婚直至和好,我和雪峰自始至终没有见过面。
老陈的回国,弥补了我和儿子生活上的空缺。但我和老陈的性事,别扭得有些奇怪。老陈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才碰我一次。如果我主动,他也会回应,却不热情。
事后,我试探着问他:“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少了?”
老陈淡淡地说:“很多夫妻都像我们一样,有的甚至半年没有一次,不少了!”
我苦笑。我和老陈都是30岁上下的年纪,从前的老陈欲望是非常强烈的。唯一的解释,他没有真正原谅我和雪峰的事情。
但是,换位置来想,也许,我也不会原谅一个出轨的爱人。
老陈越来越忙于工作,与我亲密的次数减到两个月一次。我一度怀疑他会报复我而有外遇,但细细观察后,找不到任何证据。
我不知道雪峰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我总会想起他在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时的沉默。某个暗夜中,当我枕在老陈的臂弯时,竟然梦见雪峰。
一晃,又是大半年。
一天,我突然收到雪峰发来的一封邮件,他说:“你老公把我和你的事情告诉了我老婆,我们离婚了。我不明白,既然你老公答应只要我们不联系便原谅我们,为什么还要拆散我和我老婆?”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和雪峰确实做了对不起伴侣的事,但我们都已回头,其实内心里都是愿意和伴侣天长地久的。
我问老陈为什么要这样?老陈淡淡地说:“你在梦里还叫着他的名字,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能行吗?”
我哭了,第一次发现老陈如此陌生。
2013年7月,我和老陈离婚了。儿子归老陈,我可以每星期探望一次。
老陈难过地说:“我以为自己能努力和好,还是不能,原谅我。”
婚姻就是一杯甘苦自知的茶,其实,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城市很大,容得下很多种可能,却很难容得下人心的变迁。心变,不代表不爱你。心回来,也不代表还爱着你。只有两败俱伤的时候才会明白,忠诚是一段好婚姻中最值得深爱、最靠谱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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