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听 花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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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听 花 开

徐 飞

早上第一课，走进教室打开多媒体平台，学生习惯地拿出了测验本。

我轻轻一笑，随即放起孙俪的《爱如空气》，当轻柔的歌声响起，学生一阵吹呼，随即静静地欣赏。精心设计的PPT里缓缓地播放着荼蘼的图片。那洁白娇嫩的花瓣、那曼柔清纯的歌声，教室里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一曲缓缓终了，我问，可有人能说出花名？

众生默然。我缓缓出示《爱如空气》的第一句歌词“幸福就像花期开到荼蘼”，学生大悟。我问：“‘开到荼蘼’什么意思？”学生又沉默了。在《爱如空气》的背景音乐中，我讲述了荼蘼的有关知识：

荼蘼：一种蔷薇科的草本植物，花白色，有芳香。果近球形，深红色。花期4-5月，果熟期9-10月。荼蘼色香俱美，其藤蔓若以高架引之，可成垂直绿化的优良观赏花木，以地下茎繁殖。荼蘼往往直到盛夏才会开花。因此人们常常认为荼蘼花开是一年花季的终结。

说到这里，我继续用PPT呈现下列诗句：

“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苏轼

“一年春事到荼蘼。”——任拙斋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王琪

“这些诗句都是对夏天最后一抹花语的诠释。《红楼梦》中，曹雪芹以花喻人暗示几个人物的命运，其中就有荼蘼。可有哪位记得？”我问。

“女仆麝月抽到一张花签，是‘荼蘼——韶华胜极’。”班上的“红学专家“说。

“能否解释一下内涵？”

“‘韶华胜极’意指花事到了尽头，之后自然是群芳凋谢了。”

“真不愧是位‘红学专家’。荼蘼花在春季末夏季初开花，凋谢后即表示花季结束，所以有完结的意思。由此你能解读出‘开到荼蘼’的意思吗？”

“就是花已凋谢，一切结束。”

“代表女子的青春已成过去。”

“荼蘼花开，表示感情的终结。爱到荼蘼，蕴含生命中最灿烂、最繁华或最刻骨铭心的爱即将失去。”

见同学们的思路已经打开，我又推进一层：“很好。‘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由荼蘼象征结束，大家想一想，它会使人产生什么样的情绪？”

“伤感。”有同学说。

“为什么呢？”我问。

“荼蘼花是春天最后开花的植物，它开了也就意味着春天结束了，开花的季节也就完了。”

“很有道理。所以人们常常用荼蘼花开形容女子的青春将逝或是感情到了尽头。”

“会让人感到绝望与颓废。”也有同学说。

“为什么呢？”我问。

“荼蘼是春天的最后一种花，开到荼蘼了，美丽便不能继续了。”

荼蘼花解读得差不多了，我便出示了百合花的图片，这次有不少学生很快认出。接着我用PPT出示了林清玄的《心田上的百合花开》（文章略）。

估计同学们读完了全文，我问：“作者如何能写出这样的美文？”

有同学说：“构思巧妙。”

“如何才会有这样巧妙的构思呢？”

“看到花产生了想象和联想。”

“为什么他看到花能有这样的想象和联想呢？”

同学们一时语塞。

“同学们读文章，很容易注意的是写作的方法和技巧。其实，比方法和技巧更重要的是对生活的感悟。作者能写出《心田上的百合花开》这样的美文，是因为作者走进了百合的心中，听懂了百合心中的花语。当你能走进一草一木的心中，必然能写出感人的文字来。”

文章最后一句——“不管别人怎么欣赏，满山的百合花都牢记着第一株百合的教导：‘我们要全心全意默默地开花，以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引起了许多同学的共鸣，我让同学们谈了自己的理解，然后告诉同学们林清玄是一个特别会解花的人，是一个善于读懂花心的人，写下了很多表现花的文章。我用PPT出示以下资料：

在《满山菅芒花》一文中，作者由赞扬花儿的美，进而写到菅芒花的生命力并联想到人：“肥沃的山坡与贫瘠的屋顶，都不能防止菅芒开美丽的花，人如果富裕或贫贱，是不是也能维持同样的志气呢？”结尾的反诘句深沉地启迪着我们不管在何种环境下，都要矢志不渝、坚贞不屈，让自己的一生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在《牵牛花》里他这样写道：“牵牛花又叫‘朝颜’，因为它清晨盛开的缘故，这名字，使我想起‘透早就出门，天尾渐渐光’的台湾农村父老的背影。‘朝颜’便是早上的脸，你看，台湾大地早上的脸是多么美，朝颜上还留着昨夜晶莹的露珠哩。”这些文字流淌着林清玄对台湾农村父老辛勤劳碌的崇敬和对故土台湾的深沉热爱、眷念之情。

在《含羞的心》一文中有这样一段联想：“我的父亲虽然一生都做着粗重的农事，但他的感情细腻柔和而美丽，正像是含羞草花。”“每次碰触到含羞草，看它合十祈祷的样子，我也会双手合十，祈愿父亲去到更美丽的世界，也祈愿我们父子有重逢之日。”这些文字透过含羞草表达了林清玄对父亲的赞美、热爱和虔诚的祈愿之情。

同学们诵读了这些优美的文字后，我说：“相信林清玄和花的对话、对花的解读、写花的文字，会对大家有所启发。相信同学们平时对某种花也会有自己的解读。现在请大家进行交流。”

“紫荆花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中，有着同胞骨肉分而复合的团聚的寓意。所以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区花就是紫荆花。”程海南首先发言。

“非常好。我更希望听听同学们自己对花的解读，就像林清玄那样自己和花进行对话。有没有？”

王亚亚站起来滔滔不绝，先是说起姐姐送给她的含羞草，再说她在小学毕业时同学们互赠勿忘我，再讲起薰衣草的美丽爱情故事。

丁玲玲谈的是风信子独特的花香，初闻略含苦涩，再细嗅，品出芳甜。

鲍智轩说的是蓝色妖姬，说每天给花瓶中的水注些蓝色墨水，但要把握好度，能调出很魔幻的蓝色。

没想到同学们心中藏着这么多关于花的美好故事，没想到这些同学对这么多花有着自己的解读。

课堂上静静的，同学们默默地听，轻轻地说，浅浅地笑。

我仿佛听到一朵朵美丽的花在课堂上绽放。

（此文发表于《中学语文教学》2011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