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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格非、徐冰等座谈在现实生活里如何“与文学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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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1 16:30:0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北岛、格非、徐冰等座谈在现实生活里如何“与文学重逢”
2014年07月11日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许荻晔












李陀、欧阳江河、吴晓东、徐冰(从左至右)在座谈会上畅谈“与文学重逢”的可能性。”  《凤凰》一书除了欧阳江河的同题长诗外,还收录了李陀的序和北大中文系教授吴晓东的评论与注释。


李陀、欧阳江河、吴晓东、徐冰(从左至右)在座谈会上畅谈“与文学重逢”的可能性。
早报记者许荻晔发自北京
7月5日,诗人北岛、西川、欧阳江河,作家韩少功、格非、李陀,学者刘禾、吴晓东与艺术家徐冰等相聚在中央美术学院,进行“与文学重逢”的座谈会。座谈围绕欧阳江河的《凤凰》、刘禾的《六个字母的解法》及北岛《给孩子的诗》三本新书展开,每本书都包含着一种乃至多种“重逢”的路径。李陀表示,“与文学重逢”这一主题具有多种解读的可能性,在他看来,文学一直存于生活之中,强调“重逢”,既包含对当下的批评,也包含对未来的期望。
《凤凰》:
当艺术与文学重逢
欧阳江河的长诗《凤凰》是受徐冰的大型装置“凤凰”影响而写成的。
12吨的“凤凰”本是徐冰刚回国时,可接可不接的一个订件。但当他实地看到建筑工地上工人的劳作场面与艰苦条件,对照中国到处涌现的金碧辉煌的建筑,这种强烈的刺激最终令他以两年时间完成了作品。徐冰表示,这件作品在中国当代艺术圈子里不被喜欢,“有两种人最喜欢,一是文学家,二是社会底层比如出租车司机。包括在纽约展出时,装置工人都特别爱干这个活,因为每个材料都是他们熟悉的,他们感到在装置自己的作品。”
徐冰介绍,在制作过程中,李陀、欧阳江河等都来看过,并对他有所启发。“文学、文字的创作和视觉艺术的创作有非常不同的地方,我对于能写书的人一直非常敬畏。我只能画画,带有手艺性,而我们这一代人没有接受正常文化的训练,对文化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的关系其实影响了我的作品,所以我尽量和这些朋友在一起,学到了很多东西,对我思维的扩展、对世界认识的方法受到很多的启发。”
而在欧阳江河看来,艺术同样在启发文学,对于这首长诗,他最大的尝试就是向当代艺术学习,把当代艺术的材料感、身体感放进文学写作中,“我对词的使用很大程度受到当代艺术的启发。”
而在徐冰看来,欧阳江河的这首诗独具“一种可触摸感”,诗歌中的密集用典,恰与装置每一块材料背后的故事相呼应,“通过学者的阐释,包括欧阳江河的诗的阅读,让我更多反思自己的作品,回过头去认识作品,产生了新的启发。”
《凤凰》一书除了欧阳江河的同题长诗外,还收录了李陀的序和北大中文系教授吴晓东的评论与注释。欧阳江河写《凤凰》历时两年,七易其稿,吴晓东曾与欧阳江河就修改原因、细节指向、用典出处等作一长谈,在此基础上,他为诗歌做了2万字的评论与100多处计1.2万字的注释,“还原了欧阳江河写作的过程,具体的思路,怎么用一个典故,怎么联想到一个句子、意象或隐喻。”
这种“注释性的阅读”是李陀和欧阳江河的自觉倡议。“从呈现形态来讲,我们还有恢复中国古传统的一个努力在里面,不是怀旧式或者复古式的恢复,而是创造性的,把注、批评、阐释、阅读……放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多样性和开放性的序列。”欧阳江河说。
欧阳江河介绍,注是中国传统里重要的文本方式之一,各种经典典籍都有注,《红楼梦》、《金瓶梅》等小说也都有带注版本,“在当时的呈现过程中,注本身就是文本的一部分,到了胡适开始分割,小说变成了干巴巴的文本,我们读的小说就只有小说本身,诗只有诗本身,批评变成了事后的文章,成为后续的生产过程,文与评两者之间断裂了。”
《六个字母的解法》:
当理论与文学重逢
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刘禾30年前赴美留学,多数学术著作以英文写就。2009年她回到清华担任客座教授,第一堂课格非听了全程,“她嘴里出来的全是深奥的名词,我发现她的英文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中文。”
读其新作《六个字母的解法》,格非格外留意的也是这种“失去母语的恐惧”。刘禾不仅援引了北岛羁旅北欧时的诗作《我对着镜子说中文》,作为主线存在的纳博科夫,同样面临过这种处境:这位流亡作家在剑桥留学时痴迷于俄国文学,但始终用英文写作,虽然放弃母语的决定令他心中恐惧。
刘禾承认《六个字母的解法》是回归母语的自觉实验,虽然她自谦“我不知道这种实验是不是能够达到预期高度”,但因为国内纳博科夫的粉丝众多,她的这部既有八卦,又有考据,气质还颇似侦探小说的作品早已在网上流传。刘禾介绍,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纳博科夫,但因其作品尊重读者,布局精心,技术讲究,如一个好的对手:“他非常喜欢下棋,年轻时设计过很多棋谱,我就说我通过我的写作和他下一盘棋如何?”
相对下棋,《六个字母的解法》更像是一场解密。“不仅是纳博科夫写作中的谜,还有带出的那些人物、故事里面,从1919年开始的属于历史的谜。这些东西让我非常着迷。”刘禾说。
为了解密,刘禾调查档案,寻访旧址,寻找、采访各类知情人。在层层深入的侦破故事之外,韩少功格外注意到,通过还原现场,刘禾不仅提供了观照历史人物的多重角度,还“激活”了许多理论概念。“概念在书本上出现的时候就像一个死的东西,有一个标准的、静止不动的解释。实际上概念是由人说出来的,但由谁、在什么情境下、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说出来?而当我们了解这个词后面的人和生活,那必然牵扯到当时的人物、故事、场景,各种各样的历史条件,种种细节,理论变成活的,活的理论迟早要重逢文学。”
而刘禾认为,在自己之前的学术尝试里,她发现理论解释世界的能力是有限的。首先术语限制了表达,其次,理论思考不能自相矛盾,必须前后统一,但社会的复杂,常常体现在矛盾之中。“我觉得文学和艺术恰恰能提供这种(解释)可能,很多作家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我觉得我也需要突破学术训练的一些界限,才能达到思想的自由度。”
因为这样的自觉,在看到这部作品的时候,北岛将刘禾誉为冉冉升起的文学新星,而格非则惊叹于作为一个文学新手,刘禾能将复杂交错的叙述方式轻松自然地呈现,而韩少功则表示,像格非与刘禾这样既做学术、又做文学的学者应当得到感谢:“在我们的教育体制里,一个教授写这种文学是不算成果的,评职称是没用的,我们至少要感谢他们不计功利,不为评职称和捞好处来为我们奉献了这么多优秀的作品。”
《给孩子的诗》:
当教育与文学重逢
《给孩子的诗》是北岛选编的一本给孩子阅读的诗集。在给自己孩子进行诗歌教育的过程中,北岛发现自己很难接受孩子读的现有的一些选本,因此花了大量功夫,从选诗到选译本,到核对原文,最终呈现为《给孩子的诗》。
诗人西川表示,一个人发蒙阶段读过的诗,很可能影响到一生的文学观念,因此北岛编《给孩子的诗》,“不仅仅是一个诗歌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文学的问题,还是一个教育的问题,意义怎么放大都不为过。”西川更强调,北岛选诗,选入了很多以前不认为适合儿童的诗,如本书第一首诗,是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的《老虎》:“老虎!老虎!你金色辉煌,火似的照亮黑夜的林莽。”
“中国大多数选到课本里的诗不是这样的,忽然让一个小孩来读‘老虎!老虎!你金色辉煌!’对小孩的心智开启是有作用的。”西川说。
布莱克有诗集《天真与经验之歌》,相比清新活泼的“天真之歌”,富于象征意义的《老虎》属于更为沉重的“经验之歌”,“我们觉得小孩就是童年、天真,知道这些就行了,当我们面对小孩的时候,总是尽量拖延他接触成年人经验的部分。但是我觉得现在是到了应该让下一代接触一点更复杂的东西的时候了,我知道英国初中二年级的课本里,收录了泰德修斯的《思想-狐狸》,而我们尽量不让学生读这些,而是让他们读《小蝌蚪找妈妈》,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含义,但一定有它的逻辑在里面。读小蝌蚪找妈妈的,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人,做怎么的事,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和读《思想-狐狸》的一定有不同。所以我想北岛有他的考虑。”西川说。

除了实体书,《给孩子的诗》还有官方APP,将来还将通过朗诵并录音上传、绘画等功能,引导更多孩子与成人进入诗歌世界。而在座谈会上,北岛亲自朗诵了两首诗,一是食指的《在你出发的时候》。1970年春天,在颐和园划船的青年北岛正是因为被这首诗感动踏上文学之路,“诗歌是重要的,一个人可以因为几首诗,改变了一生。”而在北岛朗诵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时,读者激动得纷纷起立。
“诗和孩子是天然的关系,因为孩子特别单纯自然,而诗是人心里发出来的东西,孩子不见得完全理解文字,但能感受你心里发出来的震动。现在的孩子的生活水平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但他们的生长环境实在不如我们那个时候,我们那时有干净的空气,没有雾霾,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空气里面飘着这么多金钱的味道。我觉得现在特别需要文学、诗歌,让孩子们感受最美好的东西。”座谈会上,心理学专家徐浩渊如此评价《给孩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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