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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教学:审视与前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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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9 03:40: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古诗词教学:审视与前瞻
文/郭学萍

我们有没有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了诗歌,世界会怎样?
我的回答是:
如果没有了诗歌,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月亮照例阴晴圆缺;枝头的春华仍会摇曳出一片迷人的灿烂,田间的秋实还是该熟时熟,该落时落……自然界中的一切,都还将依照着原有的轨迹无休无止地运转,全不会因为诗歌的消失而改变了生命的规律。然而,我们的内心却很难始终保持那份“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平和淡定。因为诗歌之于心灵,正如阳光之于生命,早已成为精神世界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它们朗朗上口,表现出音乐之美;“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它们高度凝练,语短情长;“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它们从生活中来,表现出古人对社会人生的理解与反思。更重要的是古典诗词呈现出一种境界之美,可以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磅礴,也可以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豪迈;可以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忘我,也可以是“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的宁静。诗言志、歌咏言,当你在读古诗词的时候,古人都变成了你的朋友,李白、苏东坡、辛弃疾、陶渊明、杜甫……都在你的眼前,你便和他们在文字中有了心灵的呼应。
“二句三年得,一吟泪双行”,“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古诗词言简意赅、意境旷远、意味无穷,还是欧阳修的《六一诗话》总结得好:好诗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眼前;舍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而在古诗词的教学中,对于知识积累和人生阅历都很有限,欣赏能力和审美能力都比较欠缺的小学生而言,古诗词就如“水中花”、“镜中月”,看起来万般美好,学习起来却是不一般的困难。反思我们的古诗词教学,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问题:
一、“成人意识”过多,“儿童立场”不够——
改变:学习古诗词要从儿童出发
怎样学习古诗词?我们似乎习惯于这样的一般模式:“解诗题”——“明诗意”——“想诗境”——“知诗人”——“悟诗情”。在这种传统的古诗词教学模式中,教师习惯以成人的思维,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把自己的需求当作儿童的需求,以自己的兴趣替代儿童的兴趣,从而实现自己预定的教育意愿和目标。具体表现为:
1、课堂语言的成人意识过多。教师的导语、评价语、过渡语、总结语等多采用大段大段华美抒情的语言,像舞台剧中的台词。对于听课者而言,是很受用的,因为很美;对于执教者本人而言,也是很受用的,因为这些诗意的语言一定来自执教者对文本的真诚地理解和感悟。但是我们有没有想过,这样的语言属于书面语体,而对话则采用口语语体。口语语体的特点是自然、亲切、活泼、生动。书面语体的特点是庄重、谨严,包含了大量表示抽象概念的词语和术语,常常保留不少古汉语成分。在这样的课堂上,两种语体之间,教师和学生之间必然存在着明显的隔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隔阂产生?就在于教师的成人意识过多,没有真正站在儿童的立场,考虑得更多的是:“如何让我的课上看上去很美?”
2、文本解读的成人意识过多。我们似乎总是忘记了孩子的年龄,总觉得教者对文本的越深越好,这样方能看出一个教师的古诗词底蕴以及教材解读的内在功力。例如在教学《清平乐  村居》 时,最后的价值方向究竟应该定位在哪里?是带领学生体会辛弃疾的爱国情怀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是感受山居生活的宁静美好以及快乐童年的浪漫无邪?真可谓“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再读王国维的“入乎其内,出乎其外”,豁然开朗。教师的“深入”是为了引领“浅出”。毕竟是五年级的孩子,何须给他们太多的沉重!就让我以一颗简淡的心,上出词中的韵味、趣味和真味。古诗词教学理应如马斯洛所说的那样,回到教育应有的立场上去——真正站在儿童立场上。这便是古诗词教学的本义。
二、“记背目标”过多,“诵读本体”不够——
改变:让诵读成为最自然的方式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版)明确指出:“评价学生阅读古诗词和浅易文言文,重点考察学生的记诵积累,考察他们能否凭借注释和工具书理解诗文大意……”并据此提出阶段目标:1~2年级“诵读儿歌、童谣和浅近的古诗,展开想象,获得初步的情感体验,感受语言的优美。背诵优秀诗文50篇(段)”3~4年级“诵读优秀诗文,注意在诵读过程中体验情感,展开想象,领悟诗文大意。背诵优秀诗文50篇(段)。”5~6年级“诵读优秀诗文,注意通过语调、韵律、节奏等体味作品的内容和情感。背诵优秀诗文60篇(段)。”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古诗文的背诵数量和质量。然而,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部分师生将背诵、默写作为终极目标来对待,只重视背诵、默写的结果达成与否,却忽视了更为重要的“诵读”要求。
1、忽视情感体验。所谓的古诗词教学基本上沦落为最简单的“读几遍”“背过关”“默出来”,这种肤浅的教学远离了古诗词本应有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灵性和美感,最易激发学生想象思维和创造思维的古诗词在“无可奈何花落去”中变成了失去灵性的干瘪的仅用来考试背诵的文字。对诗歌思想内涵及艺术特点的解读,也仅限于对诗人及时代背景进行例行公事的介绍,或者只是对着教参照本宣科,忽视了让学生在诵读过程中对诗歌的情感体验及个性评价。在“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中造成了对诗歌欣赏的“失语”,从而使古诗词教学陷入“东风无力百花残”的境地。
2、忽视音韵节奏。古诗词作为汉语文本中最具有“歌”性的文体,合辙押韵,旋律优美,譬如李叔同的《送别》配乐歌唱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即使是不能配乐歌唱的诗词,读起来也节奏分明,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古诗教学最根本的策略应该是“读”,这个观点似乎没有什么新意,但怎么做到“读出意、读出形、读出味、读出神”,让古诗教学根深、根壮,枝繁叶茂,似乎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吟诵,则是一种介于诵读与歌唱之间的口头表现艺术方式,那种抑扬顿挫的声调,既遵循语言的特点,又根据个人的理解,依循作品的平仄音韵,把诗中的喜怒哀乐、感情的起伏变化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其妙不可言。很欣喜的是,在这次学员上课环节中,几位老师都注意了诗词的音韵节奏:翁小燕老师利用平仄韵律,指导学生打着节拍读张志和的《渔歌子》;熊梅老师指导朗读《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诗时,要求学生在读准字音的基础上,做到字正腔圆;陈娟老师在指导《观书有感》(一)和《观书有感》(二)时,分别注意了“开”、“徊”、“来”押怀来韵,以及“生”、“轻”、“行”押中东辙。
三、“内容分析”过多,“言语训练”不够——
改变:教学中做到得意而不妄言
诗歌,特别是古典诗歌,语言高度凝练,极其精美。由于相距年代甚远,古典诗歌中的遣词用字,在很大程度上为今天的学生所不屑,因而在某种程度上也给学生的阅读带来了一定的困难。“诗词虽短小,但并不好教”,这是许多教师共同的感受。但是如果教师在课堂诗歌教学中只限于对内容的技术分解,那么课堂必定陷于枯燥,索然无味。学生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失去了诗歌教学本该有的美感享受。
翁小燕指教《渔歌子》:先让学生想象画面,在通过小组合作,练习把想象出的一幅幅独立的画面,按照一定的结构顺序,或者逻辑关系连起来说一说。这就把一个个独立的意象连缀成了一个完整的意境。再以熊梅老师指教《黄鹤楼送别》一课为例,这是一首文包诗。“文包诗”是苏教版教材中一种特殊的教学内容,它既不同于一般课文,又不同于诗歌,而是根据那些千古名诗的创作背景和诗人的创作经历编写成的一个生动活泼、语言优美的故事,即“文”是由“诗”演化而来的。这类课文,有的是全诗照引,诗文共融;有的是凸现名句,写出场景,文章中包含诗句,故名“文包诗”。熊梅老师的这节课,落足点不在于对诗词大意的反复纠缠,而在于凭借《黄鹤楼送别》这样一个例子,让学生学会如何创造性地表达古诗中的那份情感,即通过“仰望”、“眺望”、“凝视”三个表示看的词语感悟到“动作藏情”,通过六个“您”感悟到“对话传情”,最后以问促读,以读代讲,感受“景物含情”,为学生想象诗歌描绘的画面和意境提供了三个有力的抓手。
四、“人云亦云”过多,“个性解读”不够——
改变:丰厚教师古诗词文化底蕴
诗不是抽象的东西。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诗是感情的活动,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小孩子学诗,就是让他们对天地草木鸟兽、对人生的聚散离合都有关怀的爱心。好的老师应该把诗词里的生命教出来,让诗词有一种兴发的感动。然而,当下的诗歌教学为什么踟蹰不前?很多时候源自我们内心的自信不够。
遥想当年,西南联大教授刘文典这样讲《红楼梦》:其时天已近晚,讲台上燃起烛光。不久,刘文典身着长衫,缓步走上讲台,坐定。一位女生站在桌边用热水瓶为他斟茶。先生从容饮尽一盏茶后,霍然站起,有板有眼地念出开场白:“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满筐!仙桃只要一口就行了啊……我讲 《红楼梦》嘛,凡是别人说过的,我都不讲;凡是我讲的,别人都没有说过!今天给你们讲四个字就够了。”于是他拿起笔,转身在旁边架着的小黑板上写下“蓼汀花溆”四个大字。
这次讲座原定在一间小教室开讲,后因听者甚众,改为大教室,还是容不下,只好改在联大教室区的广场上,学生席地而坐,洗耳恭听。刘氏在西南联大开《文选》课,不拘常规,常常乘兴随意,别开生面。上课前,先由校役提一壶茶,外带一根两尺来长的竹制旱烟袋,讲到得意处,就一边吸着旱烟,一边解说文章精义,下课铃响也不理会。有一次,他却只上了半小时的课,就忽然宣布说,今天提前下课,改在下星期三晚饭后七时半继续上课。原来,那天是阴历五月十五,他要在月光下讲《月赋》一篇。有学生追忆:届时,在校园里月光下摆下一圈座位,他老人家坐在中间,当着一轮皓月大讲其《月赋》,“俨如《世说新语》中的魏晋人物”。然而,世间已无真狂徒。一个老师的课堂上的纵横捭阖,需要深厚的文学功力作为支撑。若不然,只能是人云亦云,很难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和思想。
翁小燕老师在执教《渔歌子》时,由张志和的这一首词,联系到他的《自叙》,再谈到他的词对日本诗词的影响。陈娟指教《观书有感》,从“源头活水”说起,谈到著名数学家、中科院院士谷超豪先生曾说过的话:“在我的生活里,数学诗是和诗一样让我喜欢的东西。诗可以用简单而具体的语言表达非常复杂、深刻的东西,数学也是这样。”熊梅老师,由一首离别诗,带出一组离别诗,实现了学法的迁移。
审视古诗词教学,可谓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而现在,我们正在研究的路上,正经历着“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艰难探索。相信终有一天,会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豁然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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