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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二十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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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5 17:56: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诗二十二首
作者:成都凸凹
《不孝帖》
——致八十二岁的老母
牙掉光如秋叶,嘴空泛如黑洞
皮囊把光阴折磨得爬坡上坎
是我的老母
说话颠来倒去,做事丢三落四
忘了关电源,忘了冲马桶
是我的老母
石头绊过,摩托撞过,一次次摔倒
右耳出血,老成黄泥的骨头
不再有新钙补充
一只耳灵,一只耳背
听见又听不见,糊涂又不糊涂
是我的老母
处事疑神疑鬼
不时耍点小诡计,说点小谎话
是我的老母
偶尔虚荣,甚或嫉妒
嘴不关风,却守口如瓶
家族丑事讳莫如深,绝不外传
万事不求人,心事写脸上
在乎別人的看法,面子重于沱江水
高于花萼山,是我的老母
远避国是,操心家事
总想一碗水端平却总也端不平
是我的老母
除了三五片烧白、二三个馒头、一只香蕉
如今什么都干不动了
走路都头重脚轻了,是我的老母
地主小姐的身,劳动人民的命
念过女中,当过干部
丧夫八年,孑然生活,是我的老母
纵使,纵使啊一万个是一万个不是
是与不是
这个人都是我唯一的扯筋连骨的老母
2015/5/21
《浮茶帖》
水是榨油机。下了水
就等于折了翅
身体的护城墙依次缴械
水洗水,排开水,水把水抽出来
天空也顺着茶山的坡道滑来
幺妹的采茶歌就了丰收调
冒烟着火,一下子干燥得竖起
涨那铺排的洪水
浮茶的处境有些微妙
上不上、下不下的
如果卡着,一动不动
倒好了,此生不必再折腾
浮茶一直摇晃着
轻微的摇晃,有大地震的体位
向上摇,水拉着
向下晃,水推着
这是一场焦虑、一场战争
停是停不下来的
现世多么短啊
前生吃进的,下辈子吐出来
浮茶最终释然了,消停了——
问世间,谁不是浮茶:
无论载舟覆舟、一望无际的水
无论爱因斯坦的真理……
2015/5/20
《当我们谈论九寨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来了,就懒得走了
九座寨子依次依次坐下来
坐在偏低的风水上,看高高的风水
展平的,是一块一块的蓝
蓝玻、蓝晶、蓝鱼
台级踩着台级,去了蓝天上
垂直的,是液体的铂金
生命低语的声音、啸叫的声音
一挂长、一挂短,那么安静
斜上去又斜下来的
是两山夹峙的一条流向
鱼鸟在流,草木、冰雪在流,风雅颂也在流
最后,我们撇开几何尺度、原始空间
谈到了时间。时间很短,很短啊
短到只有区区亿万年
2015/5/4
《一则湿地笔记》
太阳躺在水椅上
懒懒的,晒太阳
雨却一直下着
密不留隙,从地下下上来
白鹭湾、锦城湖、洛水公园
生活滋润,闲得出汗
风起着篦子的作用
咫尺天涯,把尘世隔出去
水草奔跑,牵着天鹅飞
斜斜地,一纸冰雪滑下来
2015/4/17
《黑茶记》
排开所有,古镇夹关的古
是一棵古茶的古
芽尖的海拔绿
较之茶山,高了足足一树
如果正巧一阵风过
全部的曲就,都被清香弥补
陆羽写出的山脉,有
那一坡的甘露,也有这一坡的甜苦
名茶与名茶,各持各的
唇舌、机缘与乡土
一个源字
道出先河之初
茶马不相遇
怎好说季节不走,偏江山谈虎
而白沬不翻卷入云
骑马的仙人从哪里炼出黑丹起雾
一泡泡出二龙,二泡泡出桃花
石头的门扇黄红流苏
早过去了沫江的回漩,过不去的
是禅在血液的故国打转、反刍
2015/3/20
《天从下边亮起》
天开始亮了
但天的亮远远低于我
不仅低于我的脑袋、胸脯
还低于我的腰酸、膝痛
因此,我全都黑着,暗着
阴郁着,包块的颜色是肿块的颜色
不仅身体
精神、想象、爱情也是沉默无光的
因此世界全都黑着。
我的黑高高在上
黑的我高高在上
血是一眼矿井,是煤坑里的反流
横竖都闭着眼
而上天的十字架
横竖
也不能攀上我高傲的颈椎
或把我拉下,弯曲到与大地平行。
天一直在远方升起
一直在慢慢爬坡
一直爬到我头顶上才大亮,罩下来
2015/2/10
《公开的暗箭》
暗箭伤人前
一直是暗箭,背阴的暗箭
即使蓄势待发得天塌地陷即使
踌躇成比硬骨更硬的软骨
急切成比软骨更软的硬骨
是痛指认了暗箭
是血公开了暗箭
暗箭被公开
暗箭被存在
破甑的怪风收走粮食的竹芒
但痛的指认辽阔无边
敌人朋友、朋友敌人……
更可能的
是朋友,那掏心窝子的怜惜
只有东山流水才无关爱恨
如此公开的暗箭
不管多么公开
也是暗箭也是
鬼行阳间的隐姓埋名
人走阴曹的改名换姓
不公开的暗箭
止于道德的拴马桩
胆边生的刀子
与善的马缰比钢火
那么多、那么近
亲切的棉花,伶牙的笑脸
2015/2/10
这块飞地命中带水(组诗·三首)
《东山下》
来自西边的命名学
为太阳找到出处。但命根子
不喜高端。自下而上的难
成为顺势而下的秋天与脚注
这时令,成都东山下
是好农人的东山下
哪个时令又不是呢
果蔬叙事滴着恰到好处的水
于是露珠打开新一天——
多么多么的元年!大白菜、小黑羊
胭脂鱼、匙吻鲟
野鸭在白鹤的大湖发出有机的原声
从太阳角度看
所有山都是西山
所有西山又无不是东山。多么有数:
命名人的身体,只有那一刻才没阴影
2015/1/29
《止马观斗考》
一骑如电
蜀道如电
电的平方嘶嘶有声,令黑夜开方
先是诸葛亮,后是张献忠
或者先献忠,后诸葛
止马观斗讲哪门子文武
止马的
是店中酒歌、大梦和小女人
“住过本店的男儿无不梦见星斗”
星斗还没出呢,住店人
已等在锦官城外山上
马候在主人身边,仰脖子,啃天草
2015/1/30
《这块飞地命中带水》
一切都是水性的
菜蔬倒长在水中
山羊、狡兔在水边寻找美人窝
这水不是那水
这水磨过黄隐将军的剑
漂过廖姓观音的长发
那是九妹的红灯的长发
少女的起义的长发
它长得把省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不是洪福齐水的水漂不出这样的长发
没梦见斑竹、大兰和鲤鱼的水
澜不起这样的大波
下毒的人
无心下毒更无毒可下
下毒的人与胃袋隔着一纸水的距离
一纸水的距离足以隔开全世界
足以退回去,让时间在一具纸枷锁上
慢成蜗牛
这无比透明的水
却有无毒时代所有的基底与本色
古蜀,汉代,至少也是宋明的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不是现在的赤橙黄绿青蓝紫
季候的小虫有鼻有眼,山高水长
一切都是水性的
连生命也是水中爬上来的
是的,这块飞地命中带水
2015/1/30
《蚯蚓之舞》
鸟的舞
排开雾
鱼的舞
排开水
人的舞
排开人
没有比蚯蚓
更困难的了
蚯蚓的舞
排开土、排开大地
蚯蚓的舞
排开地狱,和亡灵
为了这天塌地陷的柔柔的一舞
蚯蚓把体内的骨头也排了出去
2015/6/4
《我》
陶罐里一百五十斤肉
罂罐里一缕游魂
记不得从母亲产道爬出的熊样
记得与父同谋,一老一嫩的手
豢养过大白兔,溺毙过大白兔
记得偷过小学冉同学的一只乒乓球拍
记得在心纸上写过反标,又撕碎,点火烧去
哎,我的体内到底装有多少个我
那个伤感的我见到什么都想哭
那个热血的我大白天都在做杀人梦
一心想扮金庸笔下的大侠
那个规矩的我总是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
那个善良的我从不忍心拒绝任何人
他外表冷酷,内心羞涩
告密,上访,嫖妓,强奸,吸毒,赌博,放火,跳楼
隐逸,抢银行,当土豪,做皇帝,呼臣唤妃,无恶不作
只有刑讯和酒精才能把他打回原形
有一个我是一个死人
他成天都在回忆他是如何死去的
有一个我是一个活人
他活了一万年还在我血管中积极奔走
我是好人我是坏人我
介乎正邪之间是一个不好不坏的人
如果把体内的那些个我喊出来
世界就成了汪洋
如果把体内的那些个女人喊出来
我就成了全人类
2015/6/12
《出生地》
所有的人都是两个人生的
一个名叫母亲
一个名叫土地
所有的出生地都吸纳过母亲的精气
得到过胎血的滋养
没有沾过精气和血水的出生地
是一小块移动的飞地
投下的阴影
这块阴影,生不见,死不见,却又
追着它的主人跑,让主人一生都处于
漂泊中,一生都不能着陆
所有的人,有什么样的出生地
就有什么样的终老地,有什么样的终老地
就有什么样的出生地
前世下去的所在,今世出来的所在
以及来生所在
是一团云奔跑,一百次悬弧射矢
一万群生物投胎变体,交换场地
根部的场力与母语,决定着命数的脉向
——但我们即使眼明如盲
也不能自知
世界很大,终老,有很多选择
又似乎不能选择。供我们尽孝的地方
永远只有一处,它可以成全我们大孝
也可以成全我们大不孝
我是幸运的,我有一处真正的出生地
原始、踏实、全面、一直在的
指认我的出生地
不需要说出国度、省份、地市
不需要说出方位和时间
从再远的地方连爬带滚赶回出生地
也不会迷路
是的,它就是都江堰
它就是伟大得不能再伟大的都江堰
即或这样,它也只是我出生地的一半
另一半多么弱小啊
弱小得只有百十来斤
弱小得才八十二年,双腿就不能吃力
但她怎么着都是另一半
都是跟都江堰一样
伟大得不能再伟大的另一半
是的,母亲也是一个都江堰
我二百零六块骨头割据的广大土地
无一不是她的灌区
2015/6/15
《土地与人》
土地是有信仰的
土地信仰太阳神
土地只信仰太阳神
人也是有信仰的
耶稣、释迦牟尼、子曰、孔方兄
人的信仰五花八门
所以,土地围绕太阳转
怎么转,都有定力
都飞旋如风,一动不动
所以,人即使不转
一动不动,也是昏眩的
打针、吃药、炼丹、寻蓬莱仙境
人一万次折腾土地
土地都逆来顺受
不愠不火
土地折腾人一下
轻轻的一下
人就不动弹了
人为了不走
一辈子都在走
闹腾、赌气、战争、谈判
练长寿功
土地为了走
一辈子都不走
心平、气和、默默、无声
坐功了得
人早已走不动了
早已尸骨无存了
土地还在健步如飞
还在十万八千里以外健步如飞
人一辈子都在土里刨
刨食,刨气,刨时间
刨女人,刨男人
刨啊刨,刨了好大一个坑
把自己埋进去
刨出来
这一秒在这里,下一秒在那里
土地总是不在
东半球、西半球你追我赶
总在换位奔跑
人一辈子都在追求在
一步也不想离开
跳一跳,蹦哒一下,刚过一米
就赶紧落下
土地还在,还是那片土地
人已换了一茬又一茬
人与土地叫板
人总是输家
土地,多么重大啊
但把土地与亲情、爱情、友情放一块
与自由、尊严、生命、仇恨放一块
孰重孰大呢
对于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答
沉默是土地千言万语的回答
沉默的土地走进拍卖大厅
木槌敲一下
土地颤抖一下
一下,一下
土地重大吗
为什么经不住木槌轻轻一下
多少土地被拿下、驱使、流转
锁进庄园、城堡、围墙
过着黑奴的生涯
可是,可是
这是真的吗?被拿下、套牢、圈养、流转的
真的是土地吗
2015-6-17
《行止说,或悲观主义者》
我走动,站立
我脚下的地里也有一群人
在走动,或者站立
我站立,走动
我头上的天空也有一群人
在站立,或者走动
我和我上下的两群人
互不搭界,各行其是
——多年前,我气血如虹,振振有辞
多年前,我与他们很远
远得看不见他们,听不清他们说话
远得忘了与他们毗邻
现在不一样了
那咚咚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
白天在脚骨里响,夜晚在脑髓中响
我在尘世的安身立命
就像走岷江的安澜索桥
就像走闪电的华山悬崖
在两群人的夹道中
随时都可能飞去或者埋葬,随时
都能感知到他们上上下下的恩赐
因此,现在,我
每天出门、回家,躺下、醒来
仇恨中无不闪着感恩的泪花
而我体内的那群人
却开始成天吵架、打架,弄得我
顾左右而言他,上下不是人
2015年6月15/16日
《水线》
看见水线,是因为
水线不是水线,或空气不是空气
昼的水线,夜的闪电
真正的水线是看不见的战线
来自任何角度,来自无穷大
自己只是一颗液体针
相当于大海飞起来
远去
小成末世的划痕
有时间深处的长远
有历史的厚重
此生的本相却是那么飘浮、短暂
甚至,只是一眨眼的事
而那些有靠山和背景的
却能成为穿石而过的老虎
太阳出来
过一下电
就过出了五彩缤纷,百鸟鸣林
当水线比针还细
细进肉里
情况就微妙了,至少有三种可能
但红色是水线的危险色
情况在左上出现
情况在右下倒下
不要怕下去
离开大地
所有水线都是弯曲的
2015/6/3
《转富乐山偶遇宋哲元将军》
天背过身去,不再白
山物以夜鸟的声音
叫来神
还有另一个世界
但我不能自知
突然撞来的土丘
在二十米外的黑雾中唤我
何人斯?走近
竟是一个人,一个
长得像墓,又至少重于富乐山的人
面前的人,气场很大却没有说话
悄然飘来的一群大人物正待说话
我甚至还未及作个揖
打声招呼
天空的大门就严闭无影
第二天早晚我都去了
第三天早上去了两次
五月晨光鸣,三番五次行
我认出了山居在此者
他是赫赫有名的将军
将军向我打开了面目和时间
那些大人物
向我说出了他们的话
古柏森森,沿神道排开
来来回回咚咚咚如兵士踏步
将军始终没说话
不知是大人物帮他说了
还是他没有自传历史的习惯
其实没必要说了,谁都没必要说了
因为我听到了那么多说的声音
抗战的长城在说
大捷的喜登口在说
风在说海在说血在说烈士在说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将军一走七十五年
我不知道这条山东汉子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竟来了蜀地,来了绵阳
为自己的孤陋寡闻
我的脸红得发青,是墓碑青苔的青
将军五十五岁定居于此
七十五年过去
将军还是五十五岁
五十五岁啊,五十五岁不破碎
国不破,山河不碎
2015/5/22腹成,2015/6/1定稿
《诗论》
每行诗都是一条鞭子打人
好的诗只一鞭顶多三鞭就解决问题
问题是读者的七寸大多长在鞭长莫及的地方
2015/7/9
布拖三首
《站在龙泉驿的角度描述布拖》
布拖是大的,比两个龙泉驿都大
又是远的
要不是金沙江挡道
没准跑到云南那边去了——
太阳多大啊,一远
就小成了一块红指甲,一个处女的
轻微的吻点
布拖也是,距我五六百公里远
一个地方就小成了空,空成了无
那里的十多万人
我一个不识——
直到前不久
我隔壁办公室住进一个人
这个人一看我,布拖就从他眼里来
一说话,布拖就从他嘴里来
尤其他唱起那首歌
那首吉狄马加作词的歌
布拖就长出鹰的翅膀
闪着鹰的神光飞了来
他告诉我
吉狄马加也是布拖人
我认识吉狄马加多年,更知道
他是来自大凉山的彝族诗人
邀请我参加过青海湖国际诗歌节
来龙泉驿,出席过成都国际桃花节
但我不知道他是布拖人
住我隔壁的布拖人米色日吾
他来龙泉驿挂职锻炼
他一个人,带来了全世界的布施
他还会回去的
回到他的高原去
我还会想起他——想起布拖的:
布拖的野地和灰烬
是一个人的黑肤
布拖的雪山和羊群
是一个人的牙面
一个人年轻的赤心,一个县
沉默如石的族血,是布拖古老的火把
让大凉山随物赋形,远如近亲
《献诗布拖》
见不得刺猬和松
见了就会想起布拖
见不得擦尔瓦和鹰
苦荞、土豆和燕麦
见了就会想起布拖
想起布拖
就会想起遥远大凉山的母血
广大的黑与原始的光
不尽的寒与常住的暖
就会为面前的失明世界流泪
流出一盏又一盏
哑语的明灯——
迷茫、恐惧连带祈祷
就会唱破喉咙
狂吐底血
为千里外那支古老的雪山火把
添一壶油,护一夜场
把呼啸的长风
喊进腾空的身体缓缓吹笛
2015年7月12日
《布拖之歌》(歌词)
在大凉山的山中部落,
在金沙江的岸边草坡,
有一支原始的火把叫布拖,
有一种古老的热情叫朵洛荷。
刺猬跑过松树,
是这片天、这片地不变的承诺,
是大雪山唱给我们的
银饰叮当的圣歌。
啊,布拖布拖,大地的布拖,神的布拖……
在大中华的西南高原,
在大长江的上游母河,
有一只神奇的雄鹰叫布拖,
有一种古老的热情叫朵洛荷。
松树跑过刺猬,
是这片天、这片地最美的组合,
是擦尔瓦翅膀的彝风
布下高腔的欢乐。
啊,布拖布拖,飞翔的布拖,鹰的布拖……
2015/8/20
《龙泉山志》
那时的蜀国不叫天府之国
那时没有成都平原
那时水旱不从人,百姓知饥知馑
那时一个叫安县的地方,再一个安县偏北的地方
突然来了两条龙
它们是昆仑老祖派发给蜀地的两兄弟
两兄弟的使命是
把一片土地连同上面的生物拥抱入怀
拥抱成一个丰饶的大平原
为了这个使命,两兄弟出发了
以成都为轴,一西一东,向南走来
西边的兄弟从广元来,叫西山,又叫龙门山
东边的兄弟从安县来,叫东山,又叫龙泉山
两兄弟真长啊
尾巴还在原地,脑袋已双双去了两百公里以远
从中原往蜀都赶
翻秦岭、过剑门关还不够
还得翻东边兄弟的鹿头山,过它的白马关
噫吁嚱,危呼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秦来过,魏来过
那些北来的定蜀的动词,每朝每国都打这里过
一匹白马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庞统坐此间,云起云落,沧海桑田
一坐两千载
为了排掉成都平原多余的水
龙体扭动,让鳖灵取下三块肋骨
空出肋骨的地方
叫鳖灵峡,也叫金堂峡
此事过去多少个千年了
平静的沱江每到此处依然马鸣咴咴,激动不休
而傍江陡立的云顶山
为抵挡云贵高原的滑坡
为锁住峡口的厉风和元兵的入蜀
耗去了采气、修炼,并五千年的香火
一块残碑
可以把世界说全,把历史说醒
撩开宝胜村的坟草,我看见石头走动,暮风充血
村里,我看见一座寺,叫桃花寺
遇到一群人,姓刘,他们是住在村里的豢龙人
他们出自古老的家族
豢龙是家族的秘密,更是首事
龙在大地游弋,鸟在天上盘旋
古蜀的鱼凫飞了来
大唐的比翼鸟飞了来
民国的金属翅膀飞了来
它们的视阈看见了龙身的长宽
它们的片面抹平了龙身的高度
大龙逶迤而行,起伏不休
我沿着龙脉昼伏夜行,直到万籁俱寂
直到在龙泉驿一个叫长松山的地方
找到主峰,那耸入云间的最高的龙脊
直到身边的原始楠林、古老银杏、唐代名寺
云遮雾掩,闪着龙鳞的奇响与金光
锦官城,多么亲近,一张仰的脸
西岭雪,多么千秋
两兄弟隔城致敬,遥遥呼唤
生于龙门山、定居龙泉山的我,一时间涨泪成泉
一枚龙蛋,需拿多少天下来平衡
需拿多少传说去化石?
与武力对称的是文脉
龙潜深渊的隐士高人就不说了
比如朱桃椎,比如
至今不知名姓的那一团迷雾、一道闪电
有名有姓的龙泉山人多了去了
三苏一门,压垮多少省份、穿越几多纪元
除了状元杨升庵,谁的笔下可以大江东去
说到世间对子,哪个堪与李调元博弈
傅崇矩、郭沫若、贺麟、沙汀、艾芜、王叔岷、流沙河、周克芹……
名单有多长呢?是的,你们猜到了
长龙有多长,名单有多长
逐龙而居的人走到了语言的尽头,思想的尽头
逐龙而居的人才刚刚出发
宋渠宋炜一首大佛把什么都说了
唯独没说
大佛其实更是一条巨龙的龙头
从安县把头伸过来,饮乐山的水
2015-6-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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