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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获全美最佳诗歌奖的“周一奋”为何是白人?
作者:姜昊骞
美国人迈克尔德里克哈德森自从改用中国笔名“周一奋”投稿后,其百投不中的《蜜蜂,花朵,耶稣,古老的虎,波塞冬,亚当和夏娃》不但顺利发表,还入选了《2015年全美最佳诗歌选》。
最近华人在美国文坛连续出了两件大事,一件当然就是刘慈欣的《三体》荣获美国科幻大奖“雨果奖”,另一件则是诗人“周一奋”的《蜜蜂,花朵,耶稣,古老的虎,波塞冬,亚当和夏娃》入选了《2015年全美最佳诗歌选》。前者实至名归,而后者却是一次乌龙:这位Yi-Fen Chou真名是迈克尔德里克哈德森,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美国人,现在印第安纳州当图书馆员。
周一奋 ↓他获奖的那首诗是这样的↓ Huh! That bumblebee looks ridiculous staggering its way across those blue flowers, the ones I can never
remember the name of. Do you know the old engineers’s
joke: that, theoretically, bees can’t fly? But they look so
perfect together, like Absolute Purpose incarnate: one bee
plus one blue flower equals about a billion
years of symbiosis. Which leads me to wonder what it is
I’m doing here, peering through a lens at the thigh-pouches
stuffed with pollen and the baffling intricacies
of stamen and pistil. Am I supposed to say something, add
a soundtrack and voiceover? My life’s spent
running an inept tour for my own sad swindle of a vacation
until every goddamned thing’s reduced to botched captions
and dabs of misinformation in fractured,
not-quite-right English: Here sir, that’s the very place Jesus
wept. The Colosseum sprouts and blooms with leftover seeds
pooped by ancient tigers. Poseidon diddled
Philomel in the warm slap of this ankle-deep surf to the dying
sting of a thousand jellyfish. There, probably,
atop yonder scraggly hillock, Adam should’ve said no to Eve.
《蜜蜂,花朵,耶稣,古老的虎,波塞冬,亚当和夏娃》
哈!那只蹒跚而去的大黄蜂看起来多么可笑
它爬过那些蓝色的花朵,那些我从来都没法
记住名字的花朵。你可听过那老工程师的
笑话:从理论上讲,蜜蜂是不会飞的?可是它们看起来
多么和谐,就像是绝对目的的化身:一只蜜蜂
加上一朵蓝花,约等于某种存在了十亿
年的共生关系。这让我疑惑起我在这儿的
目的,从镜头里窥视那些腿袋
那里面塞满了花粉和扑朔迷离的
雄蕊雌蕊。我需要说些什么吗?配个
画外音?我把生命消耗于
一场不合时宜的旅行,还可悲地自欺,把它叫做假期
直到所有可诅咒的事物缩减为几句糟糕的字幕
和几片支离破碎的谣言,
连这英语也说得不地道:看吧先生,正是在这里,耶稣
哭了。这罗马角斗场从幸存的种子上发芽、开花
它们来自古老的虎遗下的粪便。波塞冬在
这轻拍的及踝海浪中欺骗了夜莺,让她身受
上千只水母的致命叮咬。看那儿,也许
在那凹凸不平的小丘顶上,亚当本该对夏娃说“不”。
(译:刘旭爽观察者网)
冒充华裔的白人诗人
这本诗选的编辑Sherman Alexei 这首诗如何暂且不论,但是这件事着实在美国引起了轩然大波。首先,在社交媒体上瞬间出现了大量评论。有人表示不解,“……这家伙冒了个亚洲人的名字,然后他的诗就入选《2015年全美最佳诗歌》了???难以置信。”还有一位父母来自台湾,自己出生在美国的诗人Victoria Chang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为了回应质疑,这本诗选的编辑Sherman Alexei写了一篇长篇回复,主要说了三件事:第一,他为这件事折腾了一年。第二,他确实被他的亚裔名字吸引,并因此给予其更多关注。第三,虽然如此,出事之后他又反复读了多遍,还是坚信这首诗很好,选择没有错。
“和其他编辑一样,我最初之所以对这首诗多加注意,正是因为我对诗人身份的了解或者说误解。这大概是使用这个假名的先生所最担心的。我得承认,我以为诗人是亚裔,所以才更容易被他的作品倾倒。
……
你们知道吗?就在我开始多加关注周一奋作品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那个裙带关系圈的一份子了。我自己是一名有色人种诗人(译者注:该编辑为美国原住民),于是我给另一个没准也是有色人种的诗人走了点后门。原因就是:我们都是有色人种。
毫无疑问的是,白人诗人也会由于同样的原因给自己的白人朋友或同事走后门。有色人种也是如此。这种关系帮助许多有色人种和白人诗人跨过了种族和文化的藩篱,去帮助同一组群的朋友或同事。裙带关系就像氧气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具体到“周一奋”的诗,我的确做了些不妥当的事情。单单因为种族上的联系,我就给一位陌生人帮了个大忙。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种文学评判并不公正;但从相反的角度来看,却也未必如此。”
有人力挺他的这篇宣言,说他的“诚实和挑衅姿态让人耳目一新”。当然也有不满者,比如“对不起阿列克谢,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光冲着他假扮亚洲人这一点,你就该把他踢出局”。
这跟华裔诗人有什么关系?
作为一名中国读者,看到这个事件你的脑海中可能会浮现出一系列问题:华裔诗人是否在美国被高看一眼?华裔诗人中选是因为美国人对我们的怜悯吗?华裔诗人在美国的发展情况如何……仅就这件事本身而言,这些问题并不相关。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哈德森周自己把这样做的原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之前用真名向出版社投我的一首诗,几十次都失败了,于是就改用Yi-Fen这个名字试了几次。”
换言之,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诗被选中而已。
这件事情与美国诗作出版界的编辑工作方式有重要的关系。首先,在诗歌出版界,主要是依赖编辑个人的口味的。所以,如果他喜欢波塞冬,喜欢古老的虎,被莫名戳中了萌点,或者只是累了看走眼……都可能让一篇稿子中选。因而,投稿次数与中选几率呈较强的正相关关系。这位哈德森周在改名之前已经投了40次稿,所以没准他不改名接着投10次同样能中奖。
具体到这个最佳诗歌选集上,通过Alexei自己的陈述,我们固然能够感受到一个为了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美国好编辑形象,但也能清楚地看到:他基本上是唯一负责此事的人。他在这一年中,“至少看了1000首诗,很可能看了2000首诗,没准还看了3000首诗”。这就让他的个人偏好和身体精神状态直接地影响到他的选择。当然,他在给自己的11条规则中提到了“会为那些缺少展示机会的群体提供更多的机会”,但是这一条是要服从他的总则的:“我主要是根据诗歌本身的质量来评判,而非作者的情况”。
虽然“周一奋”是个乌龙,那么真正的美国华裔诗人呢?这群刘慈欣、周一奋以外的第三者呢?所以,你的问题仍然是真问题。从1784年“中国皇后”号首次来华以来,中国与花旗国的交往已经走过了200多年的历程。而在这个过程中,铁轨下的赴美华工、唐人街内外的恩怨情仇、解放之后的赴美知识分子、改革开放以来的留学浪潮……在这个过程中,华裔诗人也逐渐成长了起来。他们中的大部分都用汉语写作,写给在美籍华人看,但也有少数人选择用英语写作,要让中国在英语文学世界留下自己的光彩。 华裔的身份一直留在他们身上和心中。这其中既有来自美国社会的排斥,也有他们自己的坚持。诗歌大概永远是异邦人融入的最后一环吧。在这里,语言不仅仅,甚至根本不是传情达意的工具,而只是语言本身。也许有很多族群自始至终未曾跨过这道门槛。但是,异邦人的身份也给了他们特殊的优势:外来的语言形式和生活经验往往会让语言更进一步。现在,华裔诗人正要逆着庞德在20世纪的路径,为英语带来新的活力。
现在,让我们来一窥他们的语言,生活与世界。
永远的异邦人
李立扬 李立扬(Li-Young Lee)的经历很有代表性。他在《带翼的种子》(The Winged Seed: A Remembrance)中,他写道,“别人不止一次跟我说,我的诗听起来糟透了。我为自己的嘴感到羞耻,那是一道沟壑,让我难今堪的沟壑。”在他讲话时,同学经常会问他:“你刚才说啥?”,或者一脸烦躁地问其他人“他刚才说了啥?”李立扬后来意识到了其中的恶意。他观察到,美国本土同学会宽容英国、法国或其他地方的口音,但对中国口音态度就完全不同。
这是上世纪70年代的事,但对于一个前往美国留学的中国人,这种情况依然或多或少存在,尤其是当你去学习英语的时候。
你可能会说,这是各个少数族裔共有的经验。但是,正如David Eng所说:亚裔美国人“在黄祸论盛行的年代,被认为是最异类,种族意识最强,也最难以同化的族群;而在1965年后成了‘少数族群典范’之时,又被看作最无声无息,最无肤色意识,也最顺从的族群”。不管是哪一种,华裔美国人都是“永远的异邦人”。
身份的困惑
陈美玲 这一点充分体现在了美国亚裔诗人的作品中。他们经常会被问到自己的外表与诗歌有什么联系。韩国诗人金咏梅(Myung Mi Kim)曾经在一次会议上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你既然看上去和我们这么不一样,你是要用英语表达韩国,还是要以英语为自己的家园?
对她和许多其他亚裔(包括华裔)诗人来说,他们既没有一个固定的族群意识可以表达,又无法以传统英语写作方式进行创作。这种困惑常常反映在其作品中。
李立扬写过:“我听到/口齿不清的质问”。金咏梅问道:“在大规模全球移民的时代,英语现在是什么?这些措辞、用法、词形变化,还有不断变化的情感立场已经大量进入‘英语’中,以后也依然会如此。”这个过程再进一步,便是重造“诗歌中的自我”(lyric I),要“污染”英语,要在自己的诗歌中印上“他者”的烙印。
美国亚裔诗人是美国诗坛一项重要变化的一部分,那就是“从浪漫诗与现代诗转变为后现代诗歌”的过程。后现代诗歌与种族、政治运动紧密相关,而由于亚裔在外表和文化上显著的不同,使其成为亚裔诗人的一大题材。
但另一方面,在美国,这场斗争的核心是黑人与白人的斗争——马丁路德金、民权运动、确认法案……亚裔从来没有站在舞台中央。正如日裔诗人戴维穆拉(David Mura)所写的:“我身处何方,/ 这无踪无迹的第三者?”。陈美玲(Marilyn Chin)也同样表达了自己作为一名边缘化的美国亚裔女性的感情:“这里埋着陈美玲,/……/ 她既非黑,也非白, / 既无人赞扬,又无人摧折,/ 只有她竹园中的一座小屋/ 才关心她的诗作……”
以诗来反抗
除了这种对自我身份的迷茫,“反抗”也是美国华裔诗人的一大主题。姚强(John Yau)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他在纽约生活多年,与当地的各个先锋诗派和文化群体关系紧密,但是他一直坚持拒绝被美国人同化:“我曾是,也正是他们(them)的一分子,但我不愿成为我们(us)的一员。”但是,他反抗的范围要广阔得多,绝不仅仅是种族身份。比如下面这一首诗:
Grab some
Grub sum
Sub gum
machine stun
Treat pork
pig feet
On floor
all fours
Train cow
chow lane
Dice played
trade spice
Makes fist
first steps
不妨读几遍,如果你觉得读起来很别扭,感觉常常被打断,甚至不太舒服,体会不到作者这样做的意图,那就对了。一方面,作者在这首诗中有意识地打破英语语序和传统的诗歌形式,而将声音作为组织语言的准则。而在另一方面,作者也诗中加入了很多亚裔美国人不堪回首的经历:机枪、拳头、攫取……
姚强是一名广东人。要知道,取笑中国人(包括华裔诗人)的洋泾浜口音是美国诗坛多年来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甚至有不少诗作直言不讳地表达这一点。许多华裔诗人由此改弦易辙,追求“纯正”的英语诗,姚强则反其道而行之,让英语和粤语的感觉同时出现在一首诗中,不分轩轾:
shoo war
torn talk
ping towel
pong toy
salted sap
yellow credit
hubba doggo
hubba patootie
wig maw
mustard tongue
如果你是美国人,你不会认为这是美国人写的诗;而如果你是中国人,你同样不会认为这是中国人写的诗。永远游走在边界之上,这是萨义德在《知识分子论》中为知识分子下的定义,也是在《东方主义》中描述的移民的处境。在华裔美国诗人的笔下,这得到了坚守,也得到了在语言上最高层次的表达。
“他者”仍在
亚裔美国人本身是一个独特的群体,而亚裔美国诗人的地位更加微妙:身为异邦人,却要涉足表现一门语言最精致神奇一面的诗歌。这往往是艰难的,面临着掌握语言以外的阻碍。这在哈德森周事件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明明是一个美国人冒用自己高中同学的名字,却让众多美国诗人质疑编辑是否“为了表现所谓的‘社会正义’(注:对少数族群应予以公平乃至倾斜对待),而让众多的优秀白人男性诗人没有得到应得的赞誉”。这与让本届雨果奖鸡飞狗跳的“小狗门”事件何其相似——宣扬美国白人作家(诗人)才是“真正的少数族群”。
但是他们忘了:美国出版界仍然是白人男性的天下。根据一项对2012年《纽约时报》书评的调查,90%以上的书评评论的书都是白人男性写的。亚裔美国诗人——过去是他者,现在是他者,未来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是他者。只是这“他者”并非需要摆脱的帽子,而可能正是创造的源泉。
本文部分编译自Xiaojing Zhou编辑的The Ethics and Poetics of Alterity in Asian American Poetry一书的导言和第六章The I of Changes, the Destroying I, the Its of the I。
亚裔美国诗人作品欣赏
秋窗
非马
原名马为义,英文名William Marr,美国华裔作家,台湾诗人,翻译家和艺术家。作品集有《白马集》、《飞马集》、Between Heaven and Earth等。
进入中年的妻
这些日子
总爱站在窗前梳妆
有如它是一面镜子
洗尽铅华的脸
淡云薄施
却雍容大方
如镜中
成熟的风景
Autumn Windows
William Marr
Now that she is middle-aged, my wife
likes to stand before the window
and comb her hair
Her only makeup a trace of cloud
the landscape of a graceful
poised maturity
非马 鸟笼
非马
打开
鸟笼的
门
让鸟飞
走
把自由
还给
鸟
笼
BIRD CAGE
William Marr
open
the
cage
let the bird fly
away
give
freedom back
to the
bird
cage
道晚安
刘悌摩
刘悌摩,1964生于加州,父母为大陆移民,是当代美国最有影响的华裔诗人之一。他是同性恋和摩门教牧师。他的诗歌独特而多元的角度耐人寻味。
Ⅰ
独自最好。树与太阳
是挨着房子的图标,它的窗户
始终敞开。没有山丘。这似乎
正是所有的恋人能够想象的--
断了的蜡笔撒落桌子。
Ⅱ
烧焦的松树枝干深深扎根到岩石里。
女人们躺在她们挖出的田野上休息
在活着的时候。谁会来在狗们
挤做一堆的壁炉边温暖自己
而一个男人在摇椅上打着盹
睡去?我们只会看到一缕青烟--
那些烟囱抹黑了傍晚的天空。
Ⅲ(略)
Ⅳ
不吻。不是今晚。站在
那折叠画架前
勾画那茶杯,茶碟,
和瓷盘。
我们该吃点什么
在一番体力消耗后。无疑
画布很快会被撕碎
铅笔也一样滚落歪斜的餐桌--
夜晚随它的喇叭的呼唤
在我们耳中吹响,就像恋人
互道晚安。
刘悌摩 SAY GOODNIGHT
Timothy Liu
Ⅰ
It is better to be alone. Tree and sun
as icons beside a house with windows
that never close. No hills. It seems
this was all the lovers could imagine--
broken crayons strewn about the table.
Ⅱ
Trunks of charred pines rooted to the rocks.
Women laid to rest in fields they dug up
when alive. Who will come to warm themselves
beside the hearth where dogs huddle close
while a man in a Shaker chair nods off
into sleep? We only can see a little smoke--
those chimneys blackening an evening sky.
Ⅲ
Muted bells ringing inside my body
as I undress, thinking of that afternoon
a stranger pinned me down between the legs
of my mother's piano where we had been
rehearsing hymns that we knew by heart
as twin shafts slid through valves of spit,
pure grip rammed into bruised hips, the bench
mere plinth to the masterpiece we were.
Ⅳ
No kisses. Not tonight. Stand
before that folding easel
and sketch the cup, the saucer,
the china plate.
We shall eat
after all our labors. No Doubt
the canvas will be torn to shreds
as quickly as a pencil rolls
off the crooked kitchen table--
and night with its call of trumpets
will sound in our ears as lovers
say goodnight.
Blues on Yellow
Marilyn Chin(陈美玲)
陈美玲,英文名Marilyn Chin,1955年出生于中国香港,后随全家移居美国,已从事英语诗歌创作、翻译和写作班教学多年,在美国曾以"女权主义激进派"诗人享有一定知名度。她还翻译过艾青的诗歌。出版过Dwarf Bamboo、The Phoenix Gone, the Terrace Empty和Hard Love Province等诗集。
The canary died in the gold mine, her dreams got lost in the sieve.
The canary died in the gold mine, her dreams got lost in the sieve.
Her husband the crow killed under the railroad, the spokes hath
shorn his wings.
Something's cookin' in Chin's kitchen, ten thousand yellow-bellied
sapsuckers baked in a pie.
Something's cookin' in Chin's kitchen, ten thousand yellow-bellied
sapsuckers baked in a pie.
Something's cookin in Chin's kitchen, die die yellow bird, die die.
O crack an egg on the griddle, yellow will ooze into white.
O crack an egg on the griddle, yellow will ooze into white.
Run, run, sweet little Puritan, yellow will ooze into white.
If you cut my yellow wrists, I'll teach my yellow toes to write.
If you cut my yellow wrists, I'll teach my yellow toes to write.
If you cut my yellow fists, I'll teach my yellow feet to fight.
Do not be afraid to perish, my mother, Buddha's compassion is nigh.
Do not be afraid to perish, my mother, our boat will sail tonight.
Your babies will reach the promised land, the stars will be their guide.
I am so mellow yellow, mellow yellow, Buddha sings in my veins.
I am so mellow yellow, mellow yellow, Buddha sings in my veins.
O take me to the land of the unreborn, there's no life on earth without pain.
Pillow
Li-Young Lee(李力扬)
李立扬,英文名Li-Young Lee,1957年出生于印度尼西亚,1964年迁往美国,父母均为华人。代表作有回忆录《带翼的种子》、诗歌The City in Which I Love You、Book of My Nights和Behind My Eyes等。
There's nothing I can't find under there.
Voices in the trees, the missing pages
of the sea.
Everything but sleep.
And night is a river bridging
the speaking and listening banks,
a fortress, undefended and inviolate.
There's nothing that won't fit under it:
fountains clogged with mud and leaves,
the houses of my childhood.
And night begins when my mother's fingers
let go of the thread
they've been tying and untying
to touch toward our fraying story's hem.
Night is the shadow of my father's hands
setting the clock for resurrection.
Or is it the clock unraveled, the numbers flown?
Ther's nothing that hasn't found home there:
discarded wings, lost shoes, a broken alphabet.
Everything but sleep. And night begins
with the first beheading
of the jasmine, its captive fragrance
rid at last of burial cloth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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