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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们如此孤单——悼念李玉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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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19 11:59:2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今夜,我们如此孤单——悼念李玉龙老师

文/魏智渊

这是一个无法让人轻易忘却的夜晚,原《教师之友》主编,第一线团队的灵魂李玉龙老师离世。
长歌当哭,然而哭有什么用,世间再无李玉龙!

1

我是通过教育在线网站认识李玉龙的。
那时候的他,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是元气充沛淋漓的“这一个”。不肯苟且,不甘平庸。我作为他发掘网罗的所谓核心作者,渐渐地进入了他的视野。没多久,我去了成都,终于有机会去编辑部坐坐,或一起喝酒神聊。那时候人很不算少:干国祥、范美忠、摩西(夏琨)、小狐、李勇……
后来我看电视连续剧《亮剑》,看到李云龙,总想到李玉龙,这可不仅仅是名字的相似。
那时候,对他相当的敬畏。说真的,我除了写一些无病呻吟的文字,实在还是一个在教育上很不成熟的人。而军人出身的李玉龙,却在教育媒体中叱咤风云,做了一些很有影响的专题和活动,令我热血澎湃,激动不已。
他酒量一般,但喜欢抽烟,而且是贪婪地一根一根地吸。熬夜几乎是经常性的,对杂志品质,包括美工,有着近乎病态的要求。他臧否人物,也总是一针见血,从来不遮遮掩掩。在他的影响下,《教师之友》团队,汇聚着一批因网络而起的教育精英。那时候争论的氛围特别浓厚,然而感情也特别深厚。

2

后来,因为出版社的原因,《教师之友》杂志没了,《第一线》诞生了。
这时候,我离李玉龙,严格地讲,离以他为核心的那个团队(范美忠、郭初阳、蔡朝阳、魏勇……)越来越远了。
这远,一方面是立场上的差异。我相对来讲偏于保守主义(也可以说相对偏左,但左右这个概念在中国非常含混,越解释越乱)。更重要的是,因为成都教育教学上的挫折,我反思了以前对宏观教育的批判,认为批评教育制度甚至体制固然重要,然后更重要的,还是从自己的教室出发,自下而上地进行艰苦卓绝的点滴改进。换句话说,我从一个批判者取向走向了建设者取向,从公共知识分子取向走向专业知识分子取向。成都之后,我和干国祥、马玲一起创建新教育研究中心,开始了教育教学研究尤其是课程研究的漫漫长途。
这时候,因为本来合情合理的分歧(一个健康的社会,有人从事批评,有人从事建设,以批评的方式建设,以建设的方式批评,不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吗),原本良好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后面的事,是可以想象的。

3

但无论如何,我敬佩一切有初心也有力量的人。就像我不同意范美忠在地震中的言论,但仍然对他保持敬意一样。在我看来,人是复杂的。成熟的人格,不应该忽视这种复杂性而走向无谓的对立。
所以,许多年没有见过李玉龙,只是不断地听到关于他的一些事,有些敬佩有时叹息。
团结在李玉龙周围的人,大半有浓烈的公共知识分子的情怀,尤其以自由主义取向的新锐教师为主。(当然,也不乏专业取向,或自身带有鲜明的专业特征)
但李玉龙并不完全是个自由主义的知识分子。从某种意义上,至少从他的主观愿望上,他实际上是自由主义立场,但试图采取专业主义路径。所以他频繁地使用一个词:有思想的技术。我很欣赏这个词,现在也频繁使用,但是我置换了思想的含义。只是,以杂志主编的身份,哪怕经常去上课,实际上也难以专业主义的堂奥。因为专业主义在某种意义上更接近经验主义,而李玉龙本身是个理性主义者。
如果让我为李玉龙画像,那么他是一个立体的个性鲜明的人。他的身上,交织着深刻的理想主义、不受约束的自由精神、悲天悯人的情怀、目空一切的孤独者(褒义)气质、精益求精到变态的工匠风格、孤注一掷的赌徒心理、处境中的投机主义色彩。
当然,这些描述不尽是褒义,但我相信李玉龙老师,会更喜欢一种主观但诚恳的评价。毕竟,我敬佩他,喜欢他。在我的眼里,他实际上是这个时代教育上的堂吉诃德,他的努力似乎注定要失败,但不是所有的失败都毫无意义。

4

我一直相信,李玉龙是那个热血沸腾的时代教育上的某种标识,像一把匕首或长茅。他用尽全部生命刺尽或扔出,然后,发现时代变了……
李玉龙当然也变了,但变了之后的李玉龙,我并没有真正地看到。
就好像我对《新教育》杂志主编这一角色毫无感觉,但提到《教师之友》,却仿佛提到了青春一样。
当年那些兄弟或对手,你们都在哪里?
对我来说,《教师之友》是启蒙者,我在那里度过了青春期。但“背叛”是必然的,背叛在更深的意义上,是一种深刻的继承与发展。因为我逐渐地意识到自己必须长大,必须走出青春期。我再也不会写类似《中国教育界十大谎言》这样的文字了,我和我的战友们,已经踏上了另一条不容易被理解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上,我不仅仅在思考专业问题,在教育一线摸爬滚打,我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思考生命的意义,教育的目的。我需要用更漫长的时光来和更成熟的姿态,来为自己短暂的生命提交一份答卷。
而李玉龙老师的离世,更让我感觉到迫切。

5

“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李玉龙走了,今夜我们如此孤单。
点亮一颗星星吧,再点亮一颗星星,点亮无数颗星星,为他送行,让它们照亮通过黎明的路径。

2015年10月19日星期一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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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3 07:08:51 | 只看该作者
那个为教育盗火的人走了

卢志文
18号深夜,一个为教育盗火的人走了,我们的世界一下子陷入黑暗。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山崩地裂,痛彻骨髓。
个人抱负初展,团队壮志未酬,他却抛弃了我们,独自去了远方,李玉龙,你,欠我们一条命 !
今天,作为亲人,同事,朋友,作为中国教育的同路人,或者受益者,我们从四面八方汇聚成都,汇聚到玉龙驻足的这片土地,一起追忆玉龙的起点与来路,追忆一位特种兵少校转业教育媒体的摸爬滚打。
李玉龙,山东聊城人。生于1968年。2000年,从特种兵少校转岗为教育媒体人,完成了个人生命的大转折。进入《教师之友》杂志后,他以破解一线难题变革中国教育为己任,矢志盗火,痴心燃灯,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深度介入校园生活。追求卓越,永不满足,主持工作期间,他志在建设中国教育理论与实践的新气象,杂志数次改版,反复调整焦点。
2004年《教师之友》杂志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凭借高品质赢得口碑的教育杂志。杂志策划的那一代名师批判,引发一场教育和教育思想大讨论。是非功过历史会有定论,当年由玉龙团队引发的教育需要突破创新的讨论,确信无疑是建国以来中国教育碰撞最激烈的一次,余震至今不息。十多年过去了,玉龙团队那些年编辑发行的刊物所积淀的思想财富至今仍然熠熠发光,烛照教育人的前程。
批判与打碎不是目的,发现解决问题并重建新秩序才是。2004年,就在杂志最红火的时候,?教师之友?办刊受阻。玉龙没有怨天尤人。他带领团队创办第一线教育网,担任第一线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又在教育在线网站扎根一起追梦新教育。作为点灯的人,玉龙亲自主持教育写作与课堂教学研究项目。作为非教师出身,他亲执教鞭,借此寻找并提升理论与实践的契合度,向专业更深处漫溯,一路点亮身边教育人心灵深处的教育之光。
他还创办第一线全国教师高级研修班。2004年第一期风起宝应,此后铸剑新都,击水洞庭,劲歌草堂,扬名无锡,指点狮山,日月同辉,直至今年暑期燃情温州。
激活生命状态,提振教育精神,完善知识结构,修炼教育智慧。这些年玉龙先后邀请了钱理群、资中筠、陈丹青、傅国涌等国内一干学人为第一线教师研修班做导师,在学员队伍中同样名师辈出,很多人已经成为一方教育或一个领域的A角和支柱。由8期研修班导师与学员构成的这份沉甸甸的名单,国内尚无培训机构能出其右。不只是现在,在我们可以预知的未来也非易事。
天高地迥第一线腾蛟起凤,山长水阔几百回披荆斩波。有谁知道,这几年他身心俱疲,却依然激情燃烧。他挥舞干戚奋勇进击,犹如虬须墨面的邢天。
教育是光,朋友是盐。无论自身遭遇寒冷还是酷暑,玉龙没有丢下朋友,离开教育,其实他本有更多活法可以选择,但他落棋不悔,呼啸前行。2007年底《读写月报 新教育》杂志创办,玉龙任执行主编。
很多新教育实验区实验校留下了他的足迹,很多新教育人得到他的指导与鼓励,很多新教育实验项目凝聚了他的教育智慧。与此同时,他开创的学校文化设计理念和系统,激活了很多校长和学校的生命,并将在今后的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里滋养更多教师和孩子的生命……藉此,他结识了更多同道,也被更多同道追随。
得知噩耗的第一时间,新教育实验发起人朱永新教授发来挽联一一
扎根第一线 问对教育 鞠躬尽瘁铸名刊 积劳成疾新教育痛失晶莹剔透玉;
追求真善美 笑看人生 侠义肝胆闯江湖 英年早逝天堂里再做独立特行龙。
作为资深教育媒体人,玉龙认为:教育的首要任务是自救,要让教师站立起来,站在教育面前,站在生活面前。创刊第二年,《读写月报新教育》2008年再起波澜,新年第一期即有重磅文章直接向教材开炮,接着几期陆续观点抛出,直面被奉为圣经的教材,直面教师的匍匐姿态。2009年,《读写月报新教育》专刊《有这样一个母亲》引爆全国教材话题。接受《南方人物周刊》记者采访,玉龙说:我们更期待批评,来自各方面的。这不是姿态,而是我们自身视角、知识和能力的有限性的警惕。豪情之外,玉龙始终不失清醒。
那时候,玉龙渐感身体不适。为团队,为教育,为未来,他依然奋不顾身,上下求索。第一线校长学校"问对学堂",只要有精力,他就玩命工作。今年夏天,他强撑病体参加教师、校长研修班,期间有时说话都力不能及,令人心痛不安,深感生命的沉重与颤抖,但他依然憨笑可掬,坦然面向。惟有夜深人静时的叹息,冷硬如刀。
玉龙的一生,既有理想主义的激情,英雄主义的狂飙,又有悲观主义的呐喊,更有现实主义的执着。他的一生,是矢志盗火点灯教育的一生,是剑胆琴心仗剑天涯的一生。
他天生赤子之心,待人无分别,处世有进退,做事力求完美,做人坦荡光明。
他阔步行走中国教育的大地,一步一个脚印,坚持独立之精神与自由之思想,活出满有恩典的生命。
他是我们当中最有情义、最敢担当的那一位。
他是我们当中才华最丰、性情最真的那一位。
玉陨星沉剑气消 杏坛痛失骁将;
龙隐秋恸琴音杳 桃李悲歌大风。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而今,那个笑眯眯的胖子走了,那个沉郁顿挫的勇士归隐离去,世上再无这样豪迈深刻勇敢担当的教育侠客了。
长歌当哭,逝者逝矣,生者善之。

继续他的事业,实现他的理想,美好那个他为之终身奋斗的教育,也许是我们纪念他的最好方式。
玉龙大兄,来世再见 !
(此文为卢志文先生2015年10月20日在李玉龙先生追思礼拜上的发言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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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2 22:41:25 | 只看该作者
文,儿童文学作家吴文冰         2015年10月18日23点15分,李玉龙回到了天家。

        彻夜无眠,唯一的安慰是彭强牧师在22点过一点为你施了洗。那些时刻,围在你病床的朋友们看到显示器上你的心跳变得更有了活力。我也相信,你是带着平安回到了天家。

      朋友们以各自的方式爱着你。在问对学堂公益讲座结束,你爽朗笑着对我说辛苦了,我脱口而出回应你:“因为我们都爱你。只要是做有益的事,你只需要打声招呼。但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并不是一个容易把“爱”这个字眼挂在嘴边的人。除了我们家孩子他爹而外,我甚至都和你身边的兄弟们交往不深。我只是远远地读他们的文章,就觉得已经足够。我就是如此散淡一个人。然而很庆幸亲口在公众场合对你说出过这个“爱”字。

       河南濮阳市直机关幼儿园的校训——“爱如盐”是我帮找到的。在濮阳有个古老的盐矿,在我的心中有一个古老的故事,一个《爱父亲如盐》的故事。记得那时候编辑部还在科华路,我坐在你对面给你讲述这个古老的传说,一起我们探讨着教育中这个“爱”的层次与本质。最后,你认可了这个“爱如盐”。

      你的魄力,你的钻研精神,你敏锐的洞察力和大胆的想象力,你豪情的笑,让身边的兄弟们尊你为老大。大约在不少优秀女性眼中也是别具魅力的吧。然而我却并不认同你探讨的教育方向。尤其是那几个能力培养课程。一次一次拒绝了你的工作邀请,你并不介意,依然邀请我做讲座,发表我的文章,并真心赞赏。你很少叫我“文冰啊”,很多的时候都哈哈笑着叫我“文冰同志”,开始的时候,有些不习惯,后来从这称呼里我听出了尊重与欣赏。我和美忠在你心里都是够任性够自我的小兄弟吧,所以每当我试图和你探讨信仰以及教育的终极意义,你总是哈哈笑过。

      你强悍地把握着你的梦想教育王国,甚至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好多次你平静地谈起你那有期限的心脏,你说过,当有一天你做完了你想做的事,你要乘坐一叶扁舟了无所踪。你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虚弱病痛。还有太多的梦想没有去做,你的身体已经被你的强悍耗尽。我看到了你的衰病。夏天的光白蜡蜡地透过窗玻璃打在你的病床上,你一个人佝偻着背趴在病床的横板桌上,汗水湿淋淋地挂在你的脖颈。我站了好一会儿你都没有感觉。终于忍不住轻声唤了你一声。你终于疲倦地抬起了头,又旋即埋下了头,发出了非常痛苦的呻吟。你挣扎着要坐直了,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文冰啊,我在遭罪啊。”我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你体贴地要我呆几分钟就走,你说实在没有精神招呼我。喂了你一口青稞汤,擦了一遍汗水,为了让你好休息,尽快离开了病房。中途接到艳芬的电话,知道你想喝几口无糖可乐,折转回来为你买了,喂你喝了可乐,放下冰立即离开。这次你的母亲在病床边。她给了我拥抱,还问候我孩子好吗。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日日照护病床上的大儿子,会是怎样的心情啊。眩晕地走在街道上,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一切都是空的。一切不过是幻影。我真的想过,如果你能松开抓住事业的双手,也看看这空,会如何呢?然而我却没有勇气和你谈及这个想法。作为一个健康人在病人面前,说什么都显得矫情。

      再一次去看你,你瘦了好多,但精神更好了。笑着和我们说话,说起以后的医疗计划,羡慕美忠健康的身体有神的目光,还关心我的课堂研究。因为在之前提出过在课堂方面希望得到你的意见和帮助。给你带去了佑三药膏,在我的心中存有一个希望,希望你能出院,再陪伴我们一段路。这个药膏基本原理是唤醒身体里内在的痊愈康复能量。这和教育多么相似。我心里多么愿意这个药膏能创造奇迹。遗憾的是你没能好好使用。现在已无从知道这药膏是否真的能唤醒身体里的这些痊愈能力。我对西医的缝缝补补早就更加没有了信心。我没有再去医院。

    就把一切交给命运吧。我没有面包,葡萄酒一般的爱,在你的生命中,我仅仅像那稀薄带涩味的盐,在你的教育梦想王国之外,且仅仅一粒而已。此刻,眼里也没有眼泪,我知道你就在天家看着我们,带着爽朗的笑,深不可测,秘而不宣。我们终究将追随你而去。

                                     愚笨又自我却蒙你恩慧的文冰

                                          2015-10-19

2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2 22:40:27 | 只看该作者
薪尽 火传

文:夏昆



这段时间一直在北京录制一个诗歌节目,昨晚录制完第一期,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现场不允许带手机,回到酒店看见手机上无数未接电话以及短信,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没有料到的,却是接到这个噩耗。

我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李玉龙,李老大真的走了。但是心里又知道,这的确是真的,因为他身体不好,是很久以前我们就知道的。

一年前,当年轻的熊辉因为意外离开时,我们更担心老大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因为他那时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了。记得在追思会开始前我忍不住突然大哭,马上被朋友们劝住:你这样,老大看到会更伤心的,他身体已经不好了……我只好强忍着跑到远离休息室的一个角落去哭。

今天,我就在远离你的这个角落,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知道老大的时候,我还在一个偏远的山沟里的一所镇子弟中学,为了分数而厮杀,为了某个先进或者优秀而锱铢必较。那时候知道了教育在线,冒冒失失闯了进去,认识了很多人,非常惊讶这个社会居然有这样做教育的人,也开始思考自己的教育之路,然后,就知道了《教师之友》。2004年我来到成都,结识了一大帮这样的人,魏勇,干国祥,范美忠,魏智渊,李勇,小狐(童蓓蓓),郭初阳,蔡朝阳,梁卫星……其中,李玉龙是将这帮人联系在一起的最重要的纽带。

我经常惊讶李玉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够将这一群各自身怀绝技可以傲视群雄的人集合在一起,让他们时而瞪着眼睛互相争吵,时而压低音量深入探讨,或者肩并肩上街买菜,脚跟脚下厨献艺,然后一边喝酒吃饭,一边继续争吵。

我更惊讶的是李玉龙的第一线研修班怎么能集合那么多优秀的人物,他们有的是和我一样的普通老师,有的是学校的校长主任,更有像李镇西老师、窦桂梅老师这样的全国名师,还有像魏勇、范美忠这样的江湖大侠,这些人聚集在研修班里,口水与板砖起飞,追问与诘难一色,硝烟四起,兵荒马乱,却让人大呼过瘾,更受益无穷。我曾经跟武凤霞老师和李勇老师交流过,我发现在研修班里,他们的角色十分多元,既是请来上课的名师,又是台下发问的观众,有时候还临时充当课堂的学生,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研修班里打杂,让人搞不清他们到底是请来的嘉宾还是自愿来学习的学员。也因为这样,研修班“留级”成为独有的光荣传统,我曾经也留过几级,也曾在几届研修班打杂——帮着做网络实录。我相信,这将是我人生中最荣耀的一段,多年后我仍会面带得色地与别人谈起。

后来,《教师之友》停刊了,往常的编辑们也各自散去,但是老大并没有沉寂下来,他又创办了第一线教育论坛,现在看起来,这只是个小得不起眼的一个简陋网站,但是那时候却聚集了更多的一帮教育人。有一天,老大告诉我要组织个活动,起名叫“教育方桌”,电话里我听错了,以为是“教育方舟”,心里想老大是不是想用方舟来拯救中国教育,后来老大说是“方桌”,意思是有棱有角,锋芒毕露,我想,这个的确才更符合老大的个性。

那是2006年,我刚到新都,老大的方桌基本上每周举办,开始主要是邀请一些专家去他那里做一些小规模的讲座,我们一帮朋友转车几次到那里,照例是听讲,探讨,争论,吵架,吃饭,回家。后来,老大提出做课。

第一线课堂一个很大的特点便是课后学生给授课老师打分,老大把这个引入了方桌的课堂。于是基本上是以新都为基地,我们走遍了新都几乎所有的中学和部分小学,上了不少课,听了不少课,也吵了不少架。而其中不少课,在现在看来,堪称经典,比如范美忠上的《孔乙己》,李勇上的《大瀑布的葬礼》等,没人能够计算出我们从这些活动这些课中获益多少,就在不久前,我和新都的几个朋友聊起那段时间的时候,不约而同用了一个词来形容——激情燃烧的岁月。

是的,那就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但是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激情,只源于一个人,那就是李玉龙。

可是中间也出过岔子。

记得有几次预定在新都做活动,时间、地点、授课人、课题我都联系好了,一切就绪,可是却在活动开始前两三天联系不上李玉龙了。这边一大帮子人摩拳擦掌,但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却失联,那时候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一两次我发火:要是再联系不上李玉龙,我自己当老大了!

但是他总是最后及时出现,顺利做完每一场活动,但是他的无理由失踪总是让我很恼火。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非常艰难的一段时间,后来有一天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摩西啊,你不知道,那时候我连买一张公交车票的钱都没有!我十分震惊,更十分难过,问他怎么不跟兄弟们说说,大家帮帮你。他非常土豪地大手一挥:你们能帮我什么!我只好自惭形秽地无地自容了。

但是,他却总不忘记帮朋友。

我有几年,也遇到非常艰难的情况,万般无奈之下,我找他借钱,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多余的话,只是有一次,我还钱的时候,他很惊讶地看着我:怎么这么快就还了?我打趣说,我是该等等,也许你就忘了呢?

《读写月报·新教育》时代也许就是老大重新崛起的时代,那时候他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接手了新的杂志,研修班也继续开办,又给很多学校设计校园文化,教育方桌没有办了,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很多,但是每个新年之后我一定会接到他或者晃悠的电话:摩西,第一线新年聚会马上举办,你过来吧,记着带上吉他。于是我屁颠屁颠背着吉他在约定的时间赶去,我戏称为为李老大“卖唱”,还会“抱怨”说卖唱这么多年,李老大从来没给过我钱,一百块都不给我。其实自从知道他身体情况日渐恶化之后,我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祈愿,希望每年我都能来“卖唱”,看着李老大还是那样笑眯眯地坐在前台,语速非常快地地蹦出一句:“摩西,你来了?来一曲摇滚!”我就会微笑。

暑假时,我和谭丽在问对学堂做诗词夏令营,准备期间,偌大的学堂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很小心地问老大的身体情况,谭丽皱着眉头说不好,我不敢再追问下去。心里有不详的预感,但是理智上怎么都不愿接受,不能接受。

不久前,他又住院了。我到华西去看他,正好卢志文校长也在,天气很热,许薇老师买了冰棍,老大和卢志文校长一人一根,咧嘴笑着,在病床上吃。我拿出手机拍照,心里想:哪怕一直能这样也好啊!就算在病床上,就算在病床上吃冰棍,哪怕一直能这样也好啊!



回来后不久,李勇告诉我,李老大不接电话了。我打电话给晃悠,她说老大好多了。我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我想,下次看他的时候,希望也能吃冰棍。

今天凌晨一点,录完第一期节目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却看到了这个噩耗!



此刻,在北京远郊的一家酒店里,想着所有这些,禁不住潸然泪下。



我不是信徒,但是我还是为李老大走之前接受了洗礼而高兴。我相信这样的人,一定能上天堂的。在中国教育崩溃到无法想象的地步的今天,无人能估量出李玉龙这样的人为阻止这崩溃起到多大的作用。第一线研修班号称中国名师的黄埔军校,第一次听到这个口气很大的名头的时候我是不以为然的,可是细想之下,却又无法辩驳。我可以举出包括我在内的一大批一线教育者,我们从研修班获得的滋养,得到的提高,永远都无法量化,无法计算,更无法报偿。

我经常会想到,李玉龙,和他的研修班、第一线、《读写月报·新教育》就是那个火把,熊熊燃烧的火把,它把光和热传递给其他的火把,其他的火把又将这些传递到一个个校园,一间间教室,传递到学生的一双双眼睛中。李玉龙走了,薪尽,但是,火仍然在传。蓝继红、李勇校长的校园,范美忠的讲座,郭初阳的学堂,蔡朝阳的育儿经,魏勇的批判性历史课堂,以及我的教育观点,谁又不是在受惠于李玉龙的火把,并接过这火焰,继续在自己的课堂里燃烧呢?

这时候突然想起杂志有一期专题叫“要有光”。

有火,便有了光。



李玉龙,我的大哥,明年新年的时候,我还会拿着吉他“卖唱”,我知道你还是不会给我钱,但是我相信你能听到,这就很好。







2015年10月19日星期一于北京星光影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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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2 22:02:37 | 只看该作者
《读写月报新教育》值得永远珍藏的杂志http://blog.sina.com.cn/s/blog_61c3d12501018dmv.html

每年暑假,都会用几天甚至十几天的时间把往期的《读写月报》拿出来再次翻看,每次读,都似乎有新的收获,我觉得,这样的一本常翻常新的杂志是值得收藏的,印刷业出版业高度发达的今天,这样的杂志是凤毛麟角。

也因此,我对我周围还对教育有着一点情怀的教育工作者不厌其烦的推荐《读写月报》,不厌其烦地向他们提起李玉龙和郭初阳的名字,告诉他们这份杂志是我见到的最好的教育杂志,最真的教育杂志,李玉龙和郭初阳也是我见到的最迷恋于教育、最执着于教育的教育理想主义者,我也在参加的各种研习班中私下介绍李玉龙主办的第一线研修班。
但是除了最好最真之外,我再找不到具体的合适的词介绍它,有人问,我是教语文的,它能告诉我怎么教语文么?我便说不太确切,不是每期都有,但它有原课堂;有人说如今很流行读书,它能告诉我什么样的书能让我成长更快么?我便说不太确切,不是每期都会介绍一些书,但它有“封面”,你能寻着一些蛛丝马迹;有人问,它能帮我解决教学中管理中的一些问题么?我说不确定,但每期都有“方法”,不知道哪一期能解决你的问题。我干脆连同其他内容一起说到:它有“浮世绘”让你笑,有“行者”让你哭,有“看板”让你发怒,有“测试”让你发癫;有“茶座”让你和钱锋一起看电影,和张鸣一起读历史,有萧望野、梁卫星、范美忠、魏勇、薛瑞萍,也有太多草根老师,他们都真实地生活、真实地思考、真实地面对教育、真实地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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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9 18:21:3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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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4:17 | 只看该作者
16#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1:13:1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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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03:59:03 | 只看该作者
《读写月报 新教育》杂志年底停刊公告
《读写月报新教育》杂志将于2015年年底出完今年12期杂志后正式停刊。在今年7月本刊主办的“第一线全国教师高级研修班”黄埔8期的会场上,本刊执行主编李玉龙已当众宣布这一决定。
多年来,承蒙读者厚爱,《读写月报新教育》杂志在国内中小学一线教师中颇有口碑,被誉为中国最好的教育杂志,主编李玉龙的名字更是一份高品质教育专业杂志最大的品牌。
今年10月18日,李玉龙先生不幸因病去世。根据李老师生前计划,以及杂志现有编辑团队的自我评估,停刊后,原编辑部团队短时间内不会再以李玉龙团队的名义接手操盘其他教育综合类杂志。
感谢朋友们长期以来的关注和支持。
特此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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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6 03:58:01 | 只看该作者
原文地址:【新教育人悼李玉龙先生文集!】玉陨大星沉,龙隐寒雨迸!/卢志文先生挽作者:云水禅心gxy
[size=+0][size=+0]扎根第一线 问对教育 鞠躬尽瘁铸就名刊 积劳成疾 新教育痛失晶莹剔透玉
追求真善美 笑看人生 侠义肝胆闯荡江湖 英年早逝 天堂里再做独立特行龙
——朱永新先生悼李玉龙兄


玉陨星沉剑气消   杏坛痛失骁将;
龙隐秋恸琴音杳 桃李悲歌大风。
——卢志文先生悼李玉龙兄

矢志盗火火炬传   痴心点灯灯烛明   玉龙千古

——李玉佩先生悼李玉龙兄


———19681118-201510182315/48—————

   2.那个为教育盗火的人走了/卢志文(悼词)
           3.长歌当哭,世间再无李玉龙 /水心



——————玉陨大星沉,龙隐寒雨迸——————
玉铸顽石汗洒杏苑躬耕行   一袭背影顶天立地永铭记
龙卷风暴 笑向人间问对在   满世侠情贯古通今存大恩

——郭秀云悼李玉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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