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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振:谈韩军对《背影》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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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8 11:55: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主观强制性阐释的混乱

   ――谈韩军对《背影》的解读

有特级老师韩军者,为文曰:《背影》一文,所写非亲子之爱。乃系生命死亡之流,概括为“生之背,死之影”。其课堂教堂实录如下:

有的人在解读时说本文是父亲与儿子的故事,但是不确切,应该是三个儿子的故事,两个父亲的故事,两个孙子的故事,朱自清一身三任的故事,四条生命的故事,我们解读了这么多,同学们自己鼓励自己。

生:掌声。

师:四个人是朱家四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们血脉相连,他们的根在哪?

生:祖母

师:(多媒体)让学生填空:

生命的链条

奶奶的背影(已逝的)

父亲的背影(将逝的)

作者的人生(壮年的)

儿子的生命(未来的)

师:同学们你们的生命是(生:未来的)

师:韩军的生命是(生:壮年的)本文写了作者的几次流泪?

生:四次

师:(多媒体)让学生填空:

第一次流泪————祖母(死)了

第二次流泪————父亲(老)了

第三次流泪————父亲(去)了

第四次流泪————父将(大去)了

师:哪一次写得详?

生:第三次流泪

师:找同学有感情的读。

师:抓住黑板做动作,“攀”“缩”“微倾”做的惟妙惟肖(学生笑。)

师:这时的背影是什么样的?

生:艰难的、单薄的……

(多媒体)让学生填空:作者为何流泪?

生:根据文章内容说。

师:(多媒体)让学生填空:

生命是坚强的,还是(脆弱的)

生命是永恒的,还是(短暂的)

师:儿子从祖母与父亲的身上看到了生命的脆弱,生命的短暂,家里所有的重担都在父亲的身上。你认为生命是个实实在在的存在,还是一个短暂飘渺的过程?

生:生命是个实实在在的存在。

师:(引导),生命是一个短暂飘渺的过程。转眼间祖母死了,父亲老了,作者有点接受不了。师深情地说“祖母啊,小时候我在你的怀里数星星,听故事,吃肉,而今天我回来你怎么出丧了呢?父亲啊,原来你的背如此宽阔,如此有力,今天怎么弯了呢?这一切源于时间太匆匆了啊。” [1]

据他自己的文章称,他这样的解读,得到了权威的称许,北京大学温儒敏教授用五个“深”字评价:“成功”、“精彩”:“深入到了文章的内核,发现了一般人阅读可能容易忽略的深意。你的课是成功的。特别是深入到对于生命、死亡等命题的思考,把握住了文章的深层意蕴,而且对孩子进行这方面的启发引导,也是必要的。因为你作为教师对作品有深入的带着自己体验的理解,才能讲得如此精彩。”当然四川师大的李华平教授,还有刘永康、王家伦教授则持否定态度,双方还展开了为期甚长的论战。各拥一批粉丝。中学语文某刊物还转载了他们争鸣的文章。

韩军为《背影》的解读还写了不少文章[2],反复强调,祖母死了,父亲老了,是“转眼间”的事,“这一切源于时间太匆匆了啊。”在《三教授七硬伤——韩军七说《背影》课》中说:“《背影》中,篇首写祖母死,文末写父亲‘大去’‘不远’,首尾遥应,使得生命与死亡意识笼贯全篇。这是其一。”但是,韩军有所不知的是,事实上朱自清父亲的“大去”只是一时说说而已,他真正的“大去”并不是“不远”,不是“转眼间”“太匆匆”的,而是相当遥远。朱氏作《背影》于1925年,朱父于扬州“大去”在1945年。当时朱自清在云南西南联大,并不知情,直到抗战胜利才得知。《朱自清年谱》1945年9月2日这样记载:

得悉父亲于本年四月九日去世,悲痛万分。[3]

看来,朱父的生命并不如韩军所想象的那样“脆弱”。在自述“大去不远”之后,又坚强地活了二十年,享年七十六岁。如果从祖母逝世于1917年算起,应该是活了将近三十年。这样长的时间不可能是“转眼间”“太匆匆”的。

韩军以同一文章中又说:“哭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是恨其寿命短,疼其亡命早,望祖母生命久长,而生不可逆。此生命与死亡意识之二。”但是,韩军有所不知,祖母逝世时已经“享年七十一岁[4],在当时,应该说是比较高寿了。韩军好用“硬伤”来贬抑论敌,对方是不是“硬伤”,还大有商榷的余地,他自己的“伤”显然“硬”得多。

为什么这么“硬”的“伤”,会出现在韩军自信满满系列文章中呢?我想,原因可能提比较复杂的。主要的是,他刻意求新,但是,立论不是从文章全部内涵出发,而是从主观预设的“生命死亡”之流的概念出发,从文章中抓出几个与之相合的词语,强行演绎,置文章主旨于不顾。他抓住的第一个字是祖母之“死”,第二个是父亲来信中的“大去”。根本无视整篇文章的核心并不是祖母的死。“奔丧”仅仅是带了一句,只是显示了结果,并不与朱父之“大去”构成生命与死亡的因果链。韩军有所不知,这里有另有因果。祖母之死并不是他想象中通常意义的自然死亡,而是他父亲不捡点的行径造成的后果。

父亲时任徐州榷运局长。在徐州纳了几房妾。此事被当年从宝应带回的淮阴籍潘姓姨太得知,她赶到徐州大闹一场,终至上司怪罪下来,撤了父亲的差。为打发徐州的姨太太,父亲花了许多钱,以至亏空五百元。让家里变卖首饰,才算补上窟窿。祖母不堪承受此变故而辞世。[5]

祖母的死亡的性质,并非韩军所说的从生到死的自然流逝的宿命,而是“不堪承受”朱父亲如此不堪的行径的打击。

此事发生在1917年。八年后所写《背影》大体记实,但是也有所隐晦。

文章前半部分所写对父亲的百般关爱,颇不领情,且有所顶撞。表面上说是觉得父亲“迂”,说话不漂亮。实质上隐含着,内心对父亲的不满,这种不满不仅来自于现场,而且来自于父亲的放任导致的后果,不但是祖母逝世,而且是经济的破产。《朱自清年谱》这样说:

朱自清从北京先到徐州会合,然后一道回扬州,父亲借钱才办了丧事。经此变故,朱家彻底破产。[6]

朱家原本相当殷实,怎么惨到“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的程度。朱自清在《背影》中,对此采取了淡化、虚化的手法,只是说: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说父亲交卸了差事,似乎是职业上的交接,并无多少不正常。但是,在字里行间却留下了矛盾:给朱自清的感受却是与祖母的过世一样是“祸不单行”?交卸差事,怎么成了“祸”?在一般情况下,再转任或者再找别的差事就是,怎么给朱父造成面临“绝人之路”的感觉?朱自清此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交卸差事,怎么会“满院狼藉”?想起祖母流下了眼泪,当然会想到祖母是怎么会死的?

祖母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生活的。“祖父朱则余曾任海州承审官,主管全州民刑案。”“退休时积蓄颇丰,父亲的宝应厘捐局又是一个肥缺。” [7]但辛亥革命后“清政府原扬州镇守使徐宝山,成立军政分府,自任司令,以逮捕和杀头作要挟进行敲诈,以‘协饷’为名勒索钱财。祖父为了家人的安全,为也自己的‘老面子’,只得捐出大半家财。但终因心力交瘁而辞世。经此变故,朱家家道由此中落。”[8]虽然如此,还算小康,尚能供自己到北京上大学。朱父(鸿钧)闯下如此大祸,弄到破产的境地,十九岁的大学生朱自清对祖母去世的原因是了然于心的。而韩军却说朱自清的潜台词是:“祖母啊,小时候我在你的怀里数星星,听故事,吃肉,而今天我回来你怎么出丧了呢?”朱自清面对父亲这样不光彩的事,心情是很郁闷的。那里可能如韩军所想象的那样:“父亲啊,原来你的背如此宽阔,如此有力,今天怎么弯了呢?”韩军这样毫无学理根据,却反反复复地振振有词,完全不在乎会不会给明眼人以浮躁的感觉。

与其这样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不如对作品进行严肃的、具体分析。

《背影》里写亲子之爱,隐含着矛盾,正是因为矛盾,所以才深刻。

作品中所写之事,发生在1917年,当时朱自清还是北京大学哲学系预科生。朱父失业(《背影》的开头“赋闲”二字,用得很优雅),不但给家庭生活,而且给朱自清大学生活带来极大困窘。《朱自清年谱》这样记载:

读大学期间,朱自清家境每况愈下,为他读书负了不少债,妻子武钟谦也卖掉了她陪嫁的首饰来补贴他的学习费用。因此朱自清尽量节衣缩食,把生活用品减到最低限度。”[9]

朱自清的续弦陈竹隐说:

他青年时代的读书生活是相当贫苦的。‘五四’运动前后,在北京大学读书的那几年,冬天晚上睡觉,只有一床破棉被,要用绳子把被子下面束起来。[10]

正是因为家庭经济困窘,朱自清不能不提前于1920年毕业,8月到杭州任师范国文教师。月薪大洋七十元。汇寄三十五元回扬州养家。但是家中仍然入不敷出。为了节约开支,次年8月乃回扬州一中学任教务主任。校长乃朱父朋友,朱父乃嘱将朱自清薪金全部交巳。仅仅一个月后,9月下旬,正是开学期间,朱自清辞职,赴上海吴淞中国公学任教。在此一个月中,朱自清、生母、妻、女儿与朱父及其妾处于一屋檐下,从欢聚到决计离开,个中缘由定有种种难言之隐[11]。后来的现象说明矛盾主要集中在朱自清与父亲之间,而且并未因离去而解决。1922年朱自清将自己的妻子武钟谦和两个孩子带出扬州到杭州自组“小家庭”。这一点,在《背影》中有所透露:“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说明父亲虽然东奔西走,却没有谋得相当的职业。弄得“老境”“颓唐!”其实,父亲交卸差事时是48岁,《背影》为文为八年后,56岁。“颓唐”有之,“老境”则谈不上。个中透露了朱自清与父亲的矛盾:

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父子矛盾严重:第一,“家庭琐屑”弄到“触他之怒”的程度;第二,这种怒还和“我的不好”有很大关系;第三,“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这就不是一时之怒,而是父子亲情的消解;第四,后果是父子“两年”不见面。作为教师,明明有四个寒暑假,而执教之地就在浙江、上海一带,并不遥远,朱自清不回家,显然是顶牛了。许多问题都与双方经济生活拮据有关。扬州景况每况愈下,朱自清的小家庭也艰难竭蹶:1924年,朱自清在温州浙省立第十中学,每月“三十多元的薪水也也要经常拖欠两三个月才能领到。一个学期常常只能拿到两三个月薪水。”[12]而此时朱自清家已经有自己、妻子、四个儿女和时时来帮忙的生母,一共七口。到了1925年8月,经俞平伯介绍,朱自清到刚刚开办的清华大学部任国文教授。其时大学教授月薪在二百银元以上。客观条件改变了,经济上的矛盾缓和了。更主要的是,父亲变化了,“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父亲对自己爱的宽宏,还延及自己的儿子。这是让朱自清感动得流泪的根本原因之一。之二是,朱自清意识到“自己的不好”。(而韩军却诱导学生说是因为父亲将“大去”了)

朱自清惭愧了。正是在这种心情下,朱自清有了写作《背影》的动机。八年之后,回想起来,父亲的形象和当年的感受就很不一样了。

自己的“不好”当然是很多方面的,但是,那些家庭琐屑,父亲之怒,自己的顶牛,等等等等,不便下笔,行文也不集中,都舍弃了,只取当时印象最深刻的一点,那就是父亲爬月台的“背影”。那是父亲对自己的爱的聚焦。故叶圣陶先生说:“在眼见这个背影的当儿,作者一定想到父亲一定不让自己去买橘子,仍旧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13]这样的爱,是当时自己不理解的,而且公然顶撞。而这时,却由衷地自我责备:“我那时真是太聪明了”。我在《‘背影’爱的隔膜和难言之隐》中这样分析:

朱自清面对的父亲,是一个由于道德缺陷而导致不光彩失业的家长。父亲面临家庭经济破产,生存的绝路,以至于生母死亡,这一切后果都是自己造成的。这样一个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沉重打击的家长,在19岁的大学生儿子面前,精神负担的沉重自不待言。但是,对儿子关照时,却似乎将一切都忘却了,自己的荣辱得失也全不在感觉中,一心只为儿子尽心尽力。买了橘子以后,“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完全没有在意儿子领不领情,更没有在意儿子对自己丢掉职业有什么负面的感觉。在儿子看来,他那艰难攀爬月台的行为,不仅仅是生理上的难能可贵,而且是精神上的忘我境界。相比起来,自己当时的不领情,后来的“不好”,实在是内疚之极。这种愧疚是秘密的,不能讲出来,是无声的。而眼泪正好就是无声的,独自的,不足为外人道的。

《背影》里写亲子之爱,隐含着矛盾,正是因为矛盾,所以才深刻。

《背影》之所以不朽,就是因为写出亲子之爱的丰富和复杂。在朱自清笔下,亲子之爱并不完全是像冰心所写的那样纯净,水乳交融,诗化的,而是有隔膜的,散文的。在父亲是无条件的,儿子在当时却是不领情的。过了八年才意识自己的“不好”,对父亲的爱的不尊重,甚至麻木。当时也隐隐意识到了,被感动了,流泪了,却瞒着父亲。以后一想起来,就要流泪。朱自清的眼泪有一种忏悔的性质,而不是韩军所说的看到父亲“老”了,“大去不远”的宿命。《背影》中的亲子之爱最为独特深邃之处,乃是写出了爱的错位,爱的惭愧,爱的后悔,爱的沉重。朱自清的爱升华了:就是摊上一个有缺点,有毛病的父亲,就不能够爱吗?爱是一种情感,不是冷冰冰的理性。因为有了爱,对父亲的感觉就发生了变化,当年的不检点造成的后果就略而不计了,但是,朱自清没有像韩军那样滥情地说“父亲啊,原来你的背如此宽阔,如此有力”,而是往好处想,很朴素地说:“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干了许多大事”。更重要的是,将父亲对自己的爱,自己对父亲的爱定格在爬月台的“背影”,用诚挚的笔墨,为现代文学散文史留下了一个亲子之爱的经典。《背影》不但感动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成为经典,而且也感动了他父亲。当朱自清的弟弟朱国华把《背影》拿给他父亲,父亲读得泪流满面。

这里有个美学问题。美学的感受是要有距离的,时间的距离是其一。故中国古典诗歌中,诗意往往在回忆中强化,李商隐的“昨夜星辰昨夜风”,李清照的“昨夜雨疏风骤”,李后主的“小楼昨夜又东风”。郑愁予在《相望》一诗中说“回忆是希望的蜜”,说的是感受力,不但蕴含着以往的记忆,而且溶汇着未来的希望。八年的时间距离,在回忆中消解了爱的隔膜。



[1] 韩军《背影》课堂实录》,语文教学通讯  出版日期:2015  期号:第11期  。略有删节。

[2] 据我涉猎至少有《‘背景’课七说》,《语文教学通讯》(初中B)2015年第4期,《生之背,死之影: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上):《背影》新解码》,《语文教学通讯》2012年第2期,《生之背,死之影:不能承受的生之轻(下):《背影》新解码》,《语文教学通讯》2012年第5期,《‘背影‘教学中的九大语言训练环节》,《新课程研究(基础教育)  2015 年,第10期 。

[3],姜建、吴为公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276页。

[4],姜建、吴为公《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13页。

[5],姜建、吴为公《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13页。

[6],姜建、吴为公《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13页。

[7] ,姜建、吴为公《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13页。

[8] ,姜建、吴为公《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13页。

[9],姜建、吴为公《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21页。

[10] ,陈竹隐《忆佩弦》,《新文学史料》第一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

[11],可以公开说的,朱自清写在《憎》中,说是作为教导主任,在排课上与同仁有小矛盾,校长偏袒对方。但是,朱自清一向忠厚,决不会为区区小事作出如此重大决策。除对“校长”“偏袒”之外,当有不便说的原因。那就是“触他之怒”,“怒”到什么程度呢?据采访材料,朱自清两次归家,被有拒之门外。

[12] ,姜建、吴为公《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49页。


[13] 叶圣陶《文章例话》,辽宁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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