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季羡林

管季超.

阅读季羡林

- 作者：郭静娟    文章来源：中国教师报

走近他的文字缘于一个偶然。 　　有一次，和一位远方好友在网上聊天，他询问我最近在读些什么书，我一时竟有些茫然。是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差不多放弃了阅读，因为流行的文风让我心生厌倦，时尚的情感文字让我对人生陡然失去信任。我甚至觉得，阅读有时是一件无聊的事，现代的许多作家好像是在争相把人性深处的恶之花无限放大，而那些缠绕绚烂的文字，则像是要把人拖进一片奇怪的沼泽地，这让我越来越怀疑写作者的真诚。听完我的话，他未作评点，却推荐说，最新一期的某杂志上选有一篇散文《幽径悲剧》，是季羡林先生的作品，很耐看，也许，它可以为我的阅读打开另一扇窗。 　　记得当时心里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因为这个有着“学界泰斗”“一代宗师”之誉的名字一直让我敬畏，因着敬畏我只偶尔在远处张望过这座高山。我向来喜欢在阅读中寻找心动的感觉，很少为着学问的提升去苦啃那些艰涩的文字。正是这样的阅读习惯，使我从来都没有试图去亲近过这个名字。 　　但这次偶然的相逢，却真的让我的视界为之一开，让我的俗情为之一扫。毫不夸张地说，我对季羡林先生的文字大有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之感。“山上苍松翠柏，杂树成林。无论春夏秋冬，总有翠色在目。不知名的小花，从春天开起，过一阵换一个颜色，一直开到秋末。到了夏天，山上一团浓绿，人们仿佛是在一片绿雾中穿行。林中小鸟，枝头鸣蝉，仿佛互相应答……”我爱极了这种淡到极致味至纯的语言风格，平实质朴的表述背后，似乎有着无穷的意味，带给我曲径通幽的惊喜。然而，最最令我心动的，还是文字处处流露出的那一份自然的真挚情意。在这位老人的心中，对自然界中任何的一事一物，都藏着无言的大爱和悲悯。这一出“幽径悲剧”，写的是一条日日经过的小径，小径上有一株古藤萝，曾带给他无数的欢喜和念想——“每到春天，我在悲愤、惆怅之余，唯一的一点安慰就是幽径中这一棵古藤。每次走在它下面，嗅到淡淡的幽香，听到嗡嗡的蜂声，顿觉这个世界还是值得留恋的，人生还不全是荆棘丛”。然而在岁月的长河中，这样的一株藤萝，终逃不脱被人砍去根干的悲剧命运。这让日日走过这条小路的有心人，心中藏了弥久恒深的伤痛——“我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我的感情太多，总是供过于求，经常为一些小动物、小花草惹起万斛闲愁”，“偏偏让我天天走这一条幽径，偏偏又发生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悲剧……但是，我愿意把这个十字架背下去，永远永远地背下去”。 　　我开始寻找季羡林先生的散文集子。我也终于购得一本古色古香的《清塘荷韵》，集子是以季老的散文名篇《清塘荷韵》来命名的。文如其名，读来犹如清风扑面，让人时时忍俊不禁。种荷，是季老对生活一种淳朴而真实的热爱方式。种下的几粒荷子，化成心中如荫如蓬的期待，一位长者的天真和童心，跃然于字里行间。它非但没有随岁月淡化泯去，反而在峥嵘岁月的冲刷之下，更显出特别的从容淡泊，有着写意画一般的意境和神韵，让我这个阅读者，也情不自禁得跟着对生活充满无尽的感激和欢喜。 　　缘于这篇文章，在我身边还发生过一件温暖的小事：学校食堂的小径旁有一方不大不小的池塘，塘边是曲折的鹅卵石小路和挂满紫藤的檐廊，临岸而立的多是杨柳和桃树，春天来临的时候，深红和浅绿相映成画，垂垂细柳如丝，艳艳桃花如染，而池塘的中间立着几丛浦苇，常伴有几尾金鱼一起在风中招摇。从那里经过，总让人想起季羡林先生唯美无比的清塘荷韵来，每每和同事说起，便也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后来，一位同事竟然把家中阳台小盆中的两株睡莲，迁移到了蒲苇的身旁，虽然现在尚未绿荷满塘，但那一点两点碧绿，却让我们倍感到生活的诗意。我快乐地相信，总有一天，这一方碧波，会带给我们周邦彦诗词中“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惊喜。 　　季老的文字，让我又重拾起阅读的缕缕惊喜。文字本真的魅力，再一次立体生动地凸现在我面前，那些富有生命力的词句呵，深深地打动着我的心扉。然而，季老文字的好，用言语是说之不尽的，唯有阅读过并喜欢着的人，独自徜徉于那些文字的风景里，才能深味其中意趣。曾读到一段关于季羡林先生的简短评论，说他的思想像是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读之使人明智，而他的品格和文字却像是一目见底的清水，清澈之中能一下子照亮阅读者的目光和心灵。这，也正是我所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