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 文/细雨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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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年我因学业失败为逃避家人的指责，跟着姐姐跑到这座城躲在一家私企打工，后还是被老爸找到要领我回去。记得在被带回家之前，老爸说要去看看他远房的一个姐姐，就带我来到当时我还没搞清是多远多亲的一个“姑妈”家，可我冒想就是那次，就那次，却注定是我一辈子的缘----和姑妈的缘，和爱人的缘，我今生心底永远无法割舍的缘---

第一次和爸爸进入姑妈家，第一眼见到姑妈：喔，是她啊，依稀记得儿时她去过我们家不多的三两次。是个很豪爽大气的老人，和老爸是平辈，但年长了老爸足足一个辈份的年轮，原来这位老人就是曾经我们口中喊着的“伯爷”，原来她就是儿时在乡下拿出一包的零食和玩具，笑眯眯滴对着我们大喊：伢门滴，快来快来-----而我们只是傻傻滴发呆滴望着她这样一个和蔼可亲却不知有多亲有多远的一个叫作“伯爷”的老人。

第一次到姑妈家，我很郁闷，很紧张，很不自然------可是就是这第一次让我埋下了和姑妈之间不解的缘------这个老人注定从此活在我的生命里！总是想：您现在要是还活着，您是幸福滴------您最爱的“小短命鬼”和您最喜欢的“十点蹦”（爱人总是把十点半读成十点蹦，因此得名）可以扶着您在小区走走，我们是幸福滴------这个小区有个最爱最爱我们的“老短命鬼”！小短命鬼现在真滴好想您了，好怀念您给我的那一晚--------

  晚餐桌上，姑妈为我添菜，紧挨着坐我身边，笑眯眯滴望着我----其实我倒真不自然，不知那餐饭是么样倒进胃里滴，可我分明感觉到：这个老人她对我有种特别的爱，她的气息让我有种感动加亲切的滴无语！

晚餐后她要带我出去转转，她要送件礼物给我，给我做一件裙子 ，我说我从来不穿裙子，更别说像她描述的那样很短很短的样式，她当即是要拿她的拐仗打我：小短命鬼，简直一假小子！当时的一声“小短命鬼”我并没听出是啥味，只是直扭滴拉着这个老人快回家，我什么都不要。回家后她在老爸那打听、了解了我的很多情况，笑眯着眼又骂我了：小短命鬼，什么都不让我买，小短命鬼呀，我是你伯爷啊，小短命鬼----

    晚安时，她指着比老爸小几岁的表姐问我了：小短命鬼，是跟姐姐睡还是跟伯爷睡啊？

  我望了一眼表姐：我跟伯爷您睡吧！说这话的时候倒不是讨她欢喜，只是当时在我心里，表姐和她相比之下，这个老人真滴对我要亲切些吧，就算她口中出来的一声“小短命鬼”都有份亲切感。也许生命中和她就定格在“那一晚”吧------那是一个让我一辈子都记得的一晚，那是个让我失眠的一晚，那是个让我紧张得不敢动一下的一晚，那是个让我感动得放弃一切的一晚，那是个什么样的一晚？---------

  那一晚，我是睡不着滴，但我还是在那装作熟睡了-----是紧张是感动还是什么让我只在那感受一个老人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

  姑妈当时是七十一的老人，行动不是蛮方便了，她盖着薄毛毯，先是为我吹着电扇，不到几分钟又为我盖上毛毯，那一晚，她的手一会是摸摸我，一会是起来为我盖毯掀毯，电扇在反复开关，我是一动不动的由她摸哈，由她“折腾”，她是怕我热着又怕我冻着啊！

  一晚滴“折腾”，对于一个老人也许只是简单滴把你当作一个小孩来爱戴，或许是她的行为最终与她本想让你安睡的本意倒置了，对于我来说，也许从未受过如此睡眠的“折腾”，真滴就没睡着，真滴就一动没动的任这个老人为我“折腾”够了，是紧张更是感动得没有动一下的一晚！我感觉到了她手对我轻抚的爱-----硬是从我的额头滑过了脚指。

那一晚，让我记下了这里有个如此爱着我的伯爷，我依稀看到她笑眯着眼坐在我枕边，那一晚，让我的心有个深深的牵挂，三年来一下了班就要像“土匪”样踩着自行车飞奔到她病床边，那一晚，让我想起就不敢离开她的病床去远飞，那一晚，我用三年来实实在在的按摸和搽洗来回报她对我那一晚的“折腾”，那一晚，我用三年来无数的一晚来陪伴她，和她讲着“小短命鬼和老短命鬼”的故事------

  朋友不解了，老人出院了你就可以来和我一起高飞了，我打点行李要出发时却听到她躺在床上流着泪不停的叫着“小短命鬼，小短命鬼，小短命鬼------”

  家人感叹了，从没见你对一个人如此细心过，不明白你和她之间的缘，是她有福气，生命中该有个你来为她尽这份难得的孝心，是她的福气，是你们的缘-----

  爱人（当时只是姑妈小区一个不错的好青年，当时姑妈最喜欢笑呵呵的叫着的“十点蹦”，我的同事，我的好大哥，我心中不同时代不同人生观，不同不同的太多的一个仿佛和我就是两个世界、永远不会有走到一起的好大好大的大哥哥）问我了：你这样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熬夜照护老人，为何？你一不要她们给你的钱，二不接受我们对你一声玩笑式的戏称“保母”，为何？你说姑妈对你有太多的爱心，你要感谢她，可是你已经两次全心全意将她从医院接回，说还应该还得过多了，你要考虑你自已了------

  是啊，把姑妈从医院接回，我是可以离开她了，是可以去高飞了，两次将她从医院接回，每次都是一个月都是24小时由我全心全意来护理，每次为她搽洗，我的心里都有个声音在告诉我：那晚，是她用手为我搽试过汗水滴，也是从额头到脚指滴，那晚，是她为我不停的盖着掀走毛毯滴，那晚，是她笑眯眯滴陪着我坐在我枕前借着窗外的路灯光守着我安睡滴，那晚，是她不停滴在心里叫着“小短命鬼，小短命鬼，小短命鬼-----”，在医院我只能用一句又一句的“老短命鬼老短命鬼老短命鬼”和她咬耳交谈，逗着她像孩子般熟睡-------那晚，我用无数个用心的护理来还她那一晚，让她奇迹般滴曾三次因中风偏瘫又能试着站起来，又能小走几步，又能扬起拐仗笑眯眯滴叫着我：小短命鬼，小短命鬼，小短命鬼------又能在小区碰着爱人，叫着：十点蹦，十点蹦，十点蹦-----

  现在，您要是还活着，要是知道您的“小短命鬼”和您口中的“十点蹦”一起来抚着您搀着您漫步小区，一起来叫着您“老短命鬼”，您还会扬起拐仗叫着我们吗------小短命鬼，小短命鬼，小短命鬼------
老短命鬼，您要是还活着多好啊，多好啊-----我时常想像着这个小区有个小短命鬼和老短命鬼相抚着漫步在花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