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 要 当 诗 人 文/天涯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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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  要  当  诗  人
        小牛说，他的第二本书就要出版了。炫耀完毕之后，又善解人意地安慰我：其实师父你要是有兴趣，绝对比我成就大，我知道你是不在乎这些为银子而造的东西。师傅一向是淡泊名利的。我笑着说是的是的，淡泊名利。

        淡泊个球啊，我恨恨地想。自打退出江湖，没钱花常被人逼勒还是小事，甚至好多年都没有文学女青年给咱写情书了！在校长家喝酒，又听说萧剑的第三本军旅小说正在磨墨，这真他娘叫人嫉妒又雪上加霜。

        习惯了把所有情绪积累沉淀，然后压缩成一个笑话如垃圾般倒出。但往往在最需要的时候却无处可以发泄。就好象花了两个小时才跟小姐砍好价，一摸兜里却除了半包黄鹤楼居然一个子儿也没有，吊在半空里郁闷烦躁着落不到实地儿。

        泼妇也一直要我认真写点东西，她说难得你的思想这些年始终处于勃起状态，不整点儿不朽的文字出来简直太暴殄天物了。我歪着脑壳想了一想，倒也是。这些年生吞活剥的东西太多，整天在脑海里跑马打架，不来一场综合治理早晚会出现骚乱。

        那就写罢。泼妇和小牛叫我写长篇，说那玩意儿好卖，虽然周期长点儿，名利双收也才几个月的事。可是写点什么呢？现在都是商业化素材市场化运作，咱那些崇高伟大的思想估计只能是王婆的西瓜卖不动。题材，题材很重要，泼妇说。但，婚外恋网恋不时髦好几年了——这倒是我的长项；官场小说有周梅森一夫当着关，何况现在也不大见得流行；军旅现在倒是很火不知道还可以流行多久，一怕整出来它就过时，二则咱也不好意思去抢老萧的生意；轻松情景故事吧，宁财神家的芙蓉妹妹会排山倒海术，咱怎么也插不进去；其他行当偏又不熟……如此看来，竟是一条断头路。

        还有个问题是时间和经济。当作家容易，整长篇麻烦，掉进去非整完爬不出来。曹雪芹写《石头记》，删减十年，整到啥也不干家业衰败连粥都没得喝的。偏又没加入文联作协有工资可拿，最后死于营养不良。名倒是终于有了，利却与他不相干，咱不干那样儿傻事。身边人如老萧，写到狂时为节约讨价还价的时间，干脆就直接批评进店女顾客的身材，最后生意凋敝巨额亏损，仅有的两个回头客还是带了人来讨论身材问题砸场子的。咱不但天天忙于板命以求安心、糊口，也没有丝毫余粮可以熬了稀粥作脱产创作的储备。长篇一道，于我不通。郁闷。

        但幸好今天天气不错，清风徐来阳光明媚，樟木散发着幽幽清香。连续八个星期每到周末的阴雨，让这难得的好天气令我有口占一绝的冲动。我想，当不了作家，咱不妨试着做个诗人吧。于是，理理思路缓缓吟道：今天天气好，真他娘的好！樟树送清香，蓝天白云飘。——写诗，就是这门简单！

        但改行或跳槽确实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在我们过去的语境中，对“诗人”这个词带有嘲笑的意味。当我们对别人介绍某人“是个诗人”时，一般都有“老年愤青”的意思，暗示了该人的理想主义、不识时务、盲目激情和政治的幼稚。现在我想，这也许是一种偏见和误读。槐荫名人田二喜曾经充满自豪地宣告说：“我自愿来到槐荫，并选择做一名诗人！”——可见诗人的桂冠不一定就比城管的大盖帽儿差着多少荣耀与威仪。

        关于诗人的出路与归宿问题，自有《诗经》以后始终是一片光明，从未与“伟大”、“崇高”、“浪漫”等字眼脱离开去。李白是写得好的，皇帝因此特赐了一张无限额支票给他，许他在全国的吃喝嫖赌都可以公款报销。很多英明的皇帝还特设了“博学宏词科”，允许那些全国统考不中的诗人们由此捷径攀爬，省无数诗人多少寒窗之苦！更近的，山东一“做鬼也幸福”的诗人，不也爬到省文联副主席的高位么？

        国外情况也基本类似。诗而优则仕、因诗而不朽者繁若星辰。大诗人海涅就以为，诗人是人类社会中最伟大的品种，死后都将进入天堂。在上帝的客厅里坐着一席，上帝还要请他们喝米酒、吃麻糖。

        啊也，看这些生前身后的荣耀，竟不是“名利双收”二字可以概括，任谁都要怦然心动口水直下三千尺了。诗人里伟人多自不必说，伟人里有多少又不是诗人呢？毛委员不但是太阳神、大救星，他更是一位伟大的革命诗人。当然还有曹操。

        小有小成，大有大成，即便是混在槐荫，会写几首哥哥妹妹鸳鸯蝴蝶瘦得象鬼一样半夜对着月亮叹气的，就是泡起妞来，有丘比特暗中帮他瞄准，一定是“百发百中，有如神助”的。

        如此看来，这诗人是不当不行，心动不如行动了。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有福同享是我中华美德，如此好事儿咱还得把校长顺便带上。赶紧给校长打电话说：喂！老五吗？晚上带点人事，咱上田二喜家取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