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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地域文化的精灵
作 者:晓宁 来 源:文学报
当我们掀开文学史的书页,不难发现但凡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作品,大多带有明显的民族化与地域化特质,它们因为能沟通人类的普遍性情感而唤起读者的共鸣,又由于散发出浓浓的地域文化味道往往鲜活夺目,为人所称道。
文学总是深深扎根于包含传统文化的地域文化的土壤之中,是一种地域文化的精神具象的表征,而儿童文学作为文学中的特殊门类,从它诞生之日起就带有了双重的特征。一方面儿童文学指向普遍的童真世界,它沟通着童心、童趣,倾诉儿童身心成长的共通性体验,另一方面它所展现的地域文化风情往往令人流连回味,根据我们童年的阅读体验,我们往往更向往距离自己生活环境更遥远的故事,更向往特异的细节与情致,读安徒生会被北欧人的崇高感与异域风情打动;读《木偶奇遇记》则体验意大利式的游历与冒险经历;读《万卡》就会向往俄罗斯冻得喳喳作响的森林与慈祥的老猎人;读日本童话会被雪国与温泉般的细腻与纯净打动;中国的儿童文学则更关注人与外界环境的斗争与协调,这与中国特有自然与人文环境紧密相关,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比较起来更重实际而少幻想,重视人伦协调而轻视科学精神。
儿童文学与地域文学有着天然的、本质的联系,两者都接近于人类原始的、单纯的、朴素的生存状态,从精神本体上有一致趋同的倾向。著名作家汪曾祺就曾经说过:“地域文学实际上是儿童文学……一切文学达到极致都是儿童文学。”这固然是他个人化的一种审美判断、一种鉴赏标准,但是却从侧面阐释了儿童文学的本质力量。人们认识儿童和儿童文学都经过了漫长的过程,从迷惑到祛魅,再到还原它的本质属性,正是人类重新认识自身价值、寻找自我定位的过程。“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式的发问恐怕人人都会有不同程度的体验,追本溯源往往是人类理性判断现实存在之后所做出的明智决择,回到生长的原初状态,才能找到今后生存的根基,文学史上曾兴盛过“寻根文学”一类的风潮大概就是其很好的佐证。
儿童文学显著的地域特征在当下儿童文学创作领域中往往以群体的方式甚至标志性的方式亮相。它不是一个简单的作家群体的自然组合,而是地域文化丰富积淀的一种透射,是集体无意识的映象。比如以地区划分而自然形成的儿童文学作家群,经过故乡的自然风物、文化传统、历史遗迹与社会心理的共同作用,往往在创作中形成具有乡土情结的风格,如云南的“太阳鸟作家群”,代表作家如沈石溪、乔传藻、吴然等,他们的作品具有边疆民族的风味和西南文化的美学特征。新生代作家中的南方女作家群,张洁、彭学军、伍美珍、郁雨君等,她们的笔触清新、细腻,带着江南的水乡气息与文化诗意,还兼有南方都市的新潮与时尚。还有北方以男性作家为文体的“辽宁小虎队”作家群,他们的走进全国儿童文学的视野之初就被打上鲜明的地域文化标签,与地域有了血肉相联的不解之缘。东北的白山黑水素来孕育的是寒荒、苍凉、悲壮、雄浑,深入到生活皮肤之下的深沉的现实主义美学风格,而较少受到商业化的东西的浸染。而辽宁作为环海的黑土地,与东北的其他省份相比,辽宁在文化指向又多了一份新鲜与神奇,它的包容性与开放性决定了它不是固步自封的。它的现实主义是驳杂的,汲取了浪漫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美学营养,显得色彩纷呈摇曳多姿,表现生活的视域也有多层次的展开,让儿童审视世界的角度不再单一。
儿童文学以它特有的自在的存在方式,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它是以文化为支撑点的运行,尤其是地域文化承担者与领舞者,它用儿童的方式洞悉世界。它是地域文化的精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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