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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歌发展趋向的可能性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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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8 13:06:2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中国诗歌发展趋向的可能性判断
    邹洪复
  
  这个题目我以为跟目前的中国应到哪儿具有同样的意义。在改革时代我们总要时刻面临选择,一如在前进途中需要不断选择路标和方向,在这摸着石头过河的行程中,不断扬弃与不断接受和创造新理念及科学制度,证明了一个社会的锐气。无疑,我们现在在路上的目的就是去接近并抵达那普世真理,并温馨生活在那里。从世界历史进程和我国先贤们所为之献身奋斗的旧民主主义、新民主主义路程来看,依照文明宪法治国并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科学、平等的社会即是那普世真理。只有这样社会才可真正文明和谐起来,才可充满了活力。
  而相对于诗歌创作而言,首先是创作者要有充分自由、充分的艺术理性和人格的独立。没有自由和悠闲的散漫即没有良好的创作土壤和心境,没有充分的艺术理性即不会明白艺术本身前进的规律,没有人格的独立,艺术创作就会个性失落。
  一,对诗歌流派的认识
  当下国人生存的社会环境,是喧嚣与浮躁下的功利性角逐,是以经济为中心的物欲横流,是文化与文明荒漠化的进行时,可谓是礼崩乐坏惟利是图,人们追求的是眼前,是现实,精神在矮化,在萎缩。在这个能卖就算成功的世道,信仰在生物人面前已早失效,到处散漫了鼠目寸光的气息。对诗人的冲击也是显然的,及时行乐的麻木心灵已经没有了港湾,甚至追求永恒会遭到揶揄嘲弄。
  在一个兽人横行的社会,人们对作品的鉴赏也失去了理性,总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好的,多元了就是开放。其实诗歌作品也跟人与人的相遇和交往一样,第一次给你好感或快感的人,往往是一个善于包装自己的人,并不一定值得我们去深交,真正的好朋友是越交往越出味道和默契。同样,好的诗歌作品越反复读越能与之达到心灵共鸣并能得到温暖和心的纯净、安宁或使身心达到一种更自由、更自在的状态。
  至于当代正进行或已消亡的诗歌流派,我向来是不以为然,甚至是憎恶的。当然后人为了便于阅读以作品气质来分定的流派,我还是喜欢的。
  其实,只要你愿意,每一个汉语名词或动词,甚至每一个汉字都可以是一个诗歌流派的名字,并且围绕这些名词、动词或汉字都可以找到好多为这个流派鼓与呼的写作措辞,有兴趣的朋友不妨试验一下。
  所以由创作者们所组建的诗歌流派,大多只有冠冕堂皇的理论(即那些鼓与呼的写作措辞),却鲜有代表性的诗歌作品。他们之所以组建流派是因为他们想出名,是因为他们本身是诗歌写作上的弱者,只有搞联合,造声势,才能让自己显得貌似强大,好吸引眼球。《水浒传》中的那些所谓梁山好汉就是这样的,他们都是社会各个阶层中的弱者,聚集在一起才能相互依靠和需要,才有安全感,才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由于诗歌流派有这种功利性就决定了他们具有短视性,不能按照诗歌自身发展规律进行创作,虽然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貌似的真理,但艺术真理一次就可以将谎言戳穿,所以诗歌流派很少有超过五年的活跃期,当然,流派自身特点所固有的内部矛盾也决定了他们必将会自行瓦解。
  所以,大凡诗歌流派所推出来的诗人,他们的作品必然是可疑的,而诗歌流派的组织者,人品亦靠不住,最起码他是一位投机者吧。
  当然也有组建诗歌流派的目的是为了独立诗歌精神、纯净诗歌创作,这是叫人很钦敬的。
  “真人之心,如珠在渊;众人之心,如泡在水”。苏轼这句话对诗歌写作同样具有启示。
  
  二,挡在诗歌面前的迷障
  
  在当下,阻碍中国真正腾飞的无疑是文化和制度。而传统文化对诗人们的影响是显见的,它们是压在诗人心灵里的大山,是一种专制,比如儒家文化,几千年来被统治者们演化运用,把无数的生命驯化为毫无思想的顺民,终于做到了国以儒衰,民以儒愚。而倍受文人青睐的老庄思想以隐逸和明哲保身的躲离现实,而成为压在诗人心灵里的又一座大山和又一种专制。老庄思想无疑是属于帮闲的,做了统治者的合谋。
  传统文化压抑了人性的自在发展,萎缩了思想、精神对世界、自我和现实的反思和追问。所以在阅读古诗时候是需要有些警惕的,它们很少具有理性思维和平等精神,也没有现代活力,即使是张扬个性的屈原、李白也缺少对生命和社会深层次的探询,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继往开来的大思想,情绪化的东西太多,更没有抗争精神,只是属于体制内的叛逆和邀宠而已,这是其一。其二是古代诗歌的所谓陶情淑性其实是压制了我们的思维,并使我们形成一种封闭的审美惯性,不能与时俱进,而不乐于接受新诗歌的新境界。记得有一个实验,把一群跳蚤放在一个低矮的瓶子里面密封,任由跳蚤在里面跳蹦不理,在7天后,再把瓶盖打开,跳蚤们原本是可以跳出这个瓶子的,但经过多次的碰壁,在这时却只能跳到瓶盖为止,在它们的意识里已经习惯性的认为,跳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而不知道外面审美的天空其实是很大很大。其实,专制也是依靠那个瓶盖来统治人的。有时候想,美国之所以发达可能是因为它的历史短,传统文化少的原因吧,当然也有其信仰和制度的原因。
  也有不少诗人,读了大量国外的诗歌,由于不懂外语,看的是翻译诗歌,就以为国外诗歌就是翻译的样子,假如以此来做自己创作诗歌的参照,可能就很容易的南辕北辙,因为诗歌是最难翻译的,况且翻译者的眼界和对诗歌的认识水平或者说诗歌素养也各有不同,假如对国外文化背景和那诗人的精神追求认识不到位,那这翻译的诗歌可能就离原诗歌距离更远。能准确地把原诗的思想翻译贴切就是很好的翻译了,至于句法、韵律和神韵是很难完全翻译来的,如果我们以翻译诗歌来做为我们创作的标准,岂不很荒谬?
  也有不少写作者喜欢阅读名诗人的作品,并匍匐在那些诗歌脚下写作,对于初学者无可厚非,我的态度是充分尊重名诗人和他们的作品,但我会仅把那些作品当作自己又看到的一处诗歌景观,他们的精神如果没有养分,就大可一阅而过,如果他的精神深深打动了我,我肯定是会在心里默默向他致敬,但他的写作方法我不会去学的,因为写作从无定法。况且,在中国的当代又有几位真正的名诗人呢。
  我们需要那种深刻描述现实,而又能批判现实的诗歌,我们需要那敢于抒情,而又能超越了抒情的诗歌,诗人要做那生活和现实里理性的“乱臣逆子”才好。我认为诗歌写作要修身、立人、立社会、立世界齐头并进,只做风花雪月的虫吟,只局限于写自己和小圈子里的小情感是没出息和出路的。
  至于诗歌评论家,应该是对诗歌创作更清醒的理解者,他首先不是诗歌现场创作的跟风者和无原则的推波助澜者,他的清醒是基于对整个文明和文化方向的把握,他的职责应是发现那该发现的诗歌和诗人,而现实中诗歌评论家仿佛成了那打扫诗歌战场的人,总走在创作的后面,做汇报总结一类的工作,也缺少了对写作现场的正确判断和有效的批评及指导。
  精神高贵必然带来行为的高贵。真理其实一直站在那里,它不吭声,等着人们折腾后,乖乖回到她的怀里。而尽量减少人们的折腾时间,应该是诗歌评论家们的重要职责之一。
  至于目前选到课本里面的诗歌,由于受体制的制约,肯定首先是四平八稳,缺少创作个性和艺术深度的,仅是诗歌刊物里面的出类拔萃而已。而又有多少很优秀的作品是诗歌刊物所不敢发表的?不客气说,官方的诗歌刊物其实就是阉割诗人思想的代名词。记得去年《山西文学》发了一首诗歌名字叫《选举之歌》,主编却受到了批评并被责令写检查。
  肯尼迪说:“自由是不可分割的,只要一个人被奴役,所有的人都不自由”。美国兰德公司有一条著名的宗旨:“保护怪论“。因为怪论往往过一段时间就有可能变成了真理。而我们时代里的诗歌貌似充满了热闹,内容却是空壳落寞的,大都消失在无病呻吟和世俗的微小叙事里了。
  在文化和制度的双重压迫下,国人已不习惯或早已忘记对现实作形而上的精神叩问,只是在世俗社会所圈起的框子里反复体验无思无念的身体快乐。人们的日常行为都不是基于爱和道义上面的自觉的善举,而是出自个人利益得失的打算,哪儿又能有超越性的精神远游和生命沉醉的大悲和大喜?
  人人成为文化和制度的旁观者而将现实恶浊沦为与己无关,从而将个人的不作为虚化成超然事外的冷酷和麻木,这根本就不是人们的真实生活,也不是人们想要的生活,却真实地存在于我们的周围。这当然就扭曲了诗歌写作。没有了灵魂,多的却是空洞的诗歌躯壳和粗糙。这些有着失重感和不洁的诗歌也透出了人性被扭曲的邪恶气息和惶恐不安。
  而诗歌的本性是自由,它跟生命和灵魂的自由性是一致的。所以诗歌的使命仍然在于人的解放。毕竟“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而在此基础上推动文化和制度的重建,应是人人有责的事情。
  即便诗歌仅是一种状态,一种气质,一种流动的旋律,也需要我们拥有大诚挚、大勇气和永远的理想主义精神。在迷障面前,诗人们该勇敢直立着挺上前,承担自己必须承担的,反思自己必须反思的,写自己必须写的,拒绝束缚,不要参照。相信伟大的作品一定是从这文化和制度的重建中诞生,并蕴涵着自由精神和最质朴自然的人性。
  
  三,对诗歌写作的几点思考
  
  1,先引用高尔基先生的两句话:a,所有的兽人都已挣脱了文化的锁链,撕碎了披在身上的那一层薄薄的文化的圣衣,无耻地赤裸着身体。
  b,在我看来,自由只是把人的内心的病症,即精神上的病症变成为表面的病症。甚至变为下流肮脏的东西。
  再引用一句:一切艺术家应该是国家或民族的心灵,是人民身上最好的筋肉。
  
  2,什么是先锋化写作
  
  先锋是一种实验,是前沿,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对当下的一种破坏,是一种对未知的直觉抵达或历险,但粗俗和庸俗化肯定不是先锋,叫嚣和自我标榜策划出来的也不叫先锋,正如一个四边形的蛋不是先锋的蛋,而是一种畸变。性解放和堕落肯定也不是先锋,它仅是一种社会现象。先锋是对当下的超越,是艺术的那未被发现,它是艺术,不是野蛮,它是观念,更是作品和认识境界。先锋所指向的是更广袤的未知和辽阔,是更加专业,而不是偏狭。先锋不是普遍,它有一般人不容易达到的高度,不容易推广,它是非主流,是艺术的历险,更是一种时代高度。它是一种专业精神和气度历练多年后所能达到的自觉,先锋是一种自然攀升。对诗歌来讲,新诗先锋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作品所袒露出诗人的修为、境界、眼光、性格、性情等,而不是叙事的口水和所谓的白话,更不是追求粗俗化写作。先锋只在艺术的范畴之内探索才叫先锋,否则,那叫扯淡。最好的诗歌也许是一种浓缩到无言而感人的力量,温暖的力量,抵达内心的力量。它应该不仅仅是诗歌,还是智慧,还是文化和思想。
  
  3,关于写作者
  
  真正写作的人是不喜欢也没有闲情和心思去拉帮结伙的,你下的蛋不用找人去吹,摆出来自会有识货的人买。那些为了诗歌的所谓进步而天天叫嚣的人,其实正在离诗歌越来越远,他们在无耻地玷污和损害着诗歌和诗人的形象。他们因为自私而疯狂。
  写作如呼吸,如新陈代谢,其实发表与否,出名与否根本就不重要,你只管心中有蛋就下,还要自由自在地下,管那么多干吗?名利如浮云。只要心有山清水秀,有所娱乐和追求,此生已足够打发。享用海蓝天阔的人生,纵然一切终会随人生而逝,也没有后悔。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浮躁最要不得。率真自然最难达到,境界、气度和修为也最难达到。
  而文学写作的甘愿结伙拉帮其实就是一种对写作高度的逃避和对俗世的妥协,不过是写作中的投机主义而已。也是一种对崇高和文化敬仰的抵弃,一种自我放逐和对人性光辉难以逾越的可耻逃避,一种急功近利的无可奈何,一种禁不住享乐主义的引诱,面对矛盾和痛苦的纷纷逃窜。总之,文学写作的甘愿结伙拉帮就是缺少理性之光的照耀和缺少勇于承担创作责任的雄心和豪情。分明是钻进了一个庸俗的套子,即把文学写作庸俗化了。
  
  4,关于内容与形式
  
  诗歌应当体现出时代的前沿性,当下感,正如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建筑,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服饰。诗歌的内容与形式从来都是一体,血肉相依交融。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师与大师的区别就是形式的区别。时代与时代的区别也是形式的区别,比如汉赋,比如唐诗,比如宋词,比如元曲。一部文学史乃至一部艺术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艺术形式的创造史和演变史。每个人都努力构建独有的形式以把自己和别人区别开来,每个时代也都努力构建独有的形式以把自己和其它时代区别开来。
  
  5,关于原创性
  
  原创性就需要蔑视和超越。与常规传统斗狠,与习惯了通常艺术的读者较劲。在写作前景上,诗人必须拥抱大舍大得,小舍小得,不舍不得的气概,追求一种深刻而独特,散漫而坚定,不同凡响,舍我其谁的笔触情怀。可以这样说,在写作上,诗人离中庸之道越远越好,先锋就是超前,就是在最前面,就是求异,就是反叛,就是实验,就是对从前艺术进行无情的颠覆。我宁愿相信这就是艺术创作和进步的铁律。我们这些年一直在进行着无根性,漂泊性写作,显然是对写作少了原创的自信。那样,我们就不可能走远。也有不少人在尝试,在努力。可惜,都在进行着一种先入为主的写作,自以为是地提出一些貌似能够进入文学史的写作观念,进行着一种功利性的结伙拉帮。这种写作往往并不能真正做到以文学的发展和艺术性的拓展为本位。因为一但团体形成了,就意味着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这个团体也就名存实朽了。往往是越热闹,越在走向灭亡。
  在写作上,要么要站在最前面,要么就将自己的艺术观点和创作追求坚持到底。在写作上,与时俱进恐怕是行不通的。
  
  6,关于口语和书面语
  
  就我理解,口语应该是大家在生活中说的话。历史上的白话文运动,仅从形式方面理解,也可以看作是要求口语书面化的运动。其实胡适的《尝试集》就基本是口语了,一些老诗人的诗歌,巨多的也是口语。
  这几年有人提出口语化写作的口号,其实应该叫后口语化写作的。这无疑强调了语言本身对诗歌写作的魅力,也展现了诗人写作的活力和推广诗歌的良好希图。但是,我认为口语与书面语仅是一种写作口吻或形式而已,就如书法中的正楷和行书或草书,也如唱歌中的美声唱法和民族唱法或通俗唱法,无疑,从大多数作品来看,当下的所谓口语化写作应该是属于后者,并且,它们应该无高下之分,也无主流非主流之别,这些分法也许可以便于诗人们明确追求自己的写作方向,但是,我认为也有人为的单厢情愿的拙劣在里面。正如一个训练有素的歌手,他应该是用美声、民族或通俗方法都可以唱歌的,单单追求一种唱法,反而不利于歌手向更高层次发展。
  从诗歌题材和精神方面理解,口语仿佛是多强调个体自己的呼吸,是以个体关照个体,所以它多标示现实中个人的欢乐和疼楚,展现一种个人的认识境界,读来比较亲切率真,有生活气味和时尚气息。
  而书面语是多强调整个类群的呼吸,它多关照的是个体以外的世界或精神,作品多指向一种宗教式的高度或超越,因而有神的境界,有世界和自然的境界,读来有一种灵魂高蹈的大气荡漾。当然这种分法正说明了当下诗歌写作的局限性和急需跨越发展的必要性。
  在写作的时候,应该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然后,再选择最适合自己性格和气质的,坚持写和探求。跟随流派写作,貌似进步很快,其实,作品总会显出底气不足和随波逐流的疲软。是一种画地为狱自戴枷锁的弱智行为。
  诗歌的创作,无论是用口语或书面语,其所抵达诗歌的精神本质应是相同的。
  
  7,什么样的诗歌是好的
  
  凭了这么多年的写作和阅读,感觉自己对诗歌优劣的鉴别还是挺自信的。再加上自己学的是音乐专业,所以就更清楚艺术的本质,明白哪些作品具有穿透力,什么样的作品会是过眼烟云。
  诗歌作品的好差不是以读者的多寡来定,使人歌泣或读后起情绪变化的作品往往不一定是好作品,好作品是叫读者娓娓入静和得心里安宁,进而慢慢精神魂魄得到浸润和漫升摇曳。
  好作品是一个实心球,是有厚度的质量和完美,而不仅仅是一个圆圈或一枚钉子,好作品是静水潜流的,经得起反复阅读,且读着叫人舒服,不会有失重感。好作品是“虚而不伪,诚而不实”的,它们当如筛盛水、如网罗风一样既实又虚。好作品是微茫而又不落言诠,既活泼又空灵,能感知而又不那么具体。
  经不起琢磨的作品肯定不是好的。用语词和技术一时打动我们的作品,貌似挺好,那也只是瞬间的好,这样的作品在细读后,它们背后往往是空洞阴沉无所依傍,甚至会产生让人不舒服的嘈乱和龌龊气息,不能给人心以力量和艺术质感的浸染,算是空壳的诗歌。那些少了写作者自己心的在场的作品大致是这样的。作品或作品后面不能袒露出写作者的修为、气质、境界、眼光、性格、性情等等,我说这叫没有人性的诗歌,有的只是技巧的险和诗歌质地的阴。
  最好的诗歌也许是一种浓缩到无言而感人的力量,温暖漫升的力量,抵达内心的力量。它可能并没有气势。它应该不仅仅是诗歌,还是修为、眼界、文化和思想。
  依靠直觉和艺术理性去创作想象中可能的诗歌,它常常是艺术的那未被发现。
  好诗歌的本质是静(心灵的倾诉)和对真理的抵达,绝对不是对生活和生命作情绪化的宣泄。诗歌如果存有个性解放的激情和流淌之静,存有个人的真情魂魄和真爱万物在里面,就应该是现时的真,所以好作品的背后都有一份真诚,一份关切、一份我们内心想要企求的完美氛围在荡漾,它是与整个世界浑然一体而又高于世界的自在翔飞,是一个完整的自我。
  诗歌写作是不断抵达人的思想高处的文体,是穿透时代和人生的箴言,它期待的不是诠释,而是一个长久的倾听与不期而遇的共鸣。好诗歌不但深刻了人生,同时也会给社会和时间以健美活力。
  
  四,诗人何为?
  
  由于受某些思想和理论的洗脑、欺骗以及过去明目张胆地压制和破坏民主,人们的生活已经习惯了在残缺的世界中运行,并习惯性的把生活分为可涉足的和不可涉足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种生命惰性,致使思想僵化麻木。这样,诗人们的写作就缺少自由和大视野,只注意讨小巧,或是沦陷在盲目的可怜的小我里。创作只在一个水平面上辗转反侧,自然就缺少了那种深邃的博大和人生吐纳的自然、自由,自然就少了那浩然勇气和批判热情。而没有精神,没有性格的作品,技巧再好,也是一堆长满花朵的腐肉。目前,或许看者众多,不久就会让人掩鼻而过。这是这些年的文学,早已证明了的。
  其实,任何文体的进步首先来自于人的解放程度,是人在牵引着社会进步。诗歌即人,诗性即人性。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的诗歌缺少思想和人的存在,即使有人的存在,也是含蓄的人,不说实话的人,被扭曲的人和躲进小楼成一统的人,这是多么可悲和可怜。只有在思想活跃,观念进步的时代,才是诗歌的盛期。综观我国诗歌每一次的进步都是随社会开放的程度,人的视野开阔才清醒繁荣起来的。无疑,诗歌是一面人生的旗帜,是人的行走和彰显,而不是人的缺席和迷失。而不去倾力争取,进步从来是不会自己跑来的。
  真正的创作是从思想开始,侧重语言,只能走入个人的自闭更深,使诗歌自闭更严重, 思想可以更直接连通万物。文化的核心是思想,而不是语言,语言只与思想有关,它只是在思想里寄生的那部分。语言仅是抵达思想的重要方式之一, 若语言不是为着抵达思想,它肯定只在自慰了。思想就是诗人要有脑子,用自己的脑子去独立思考和写作。在目前,写作更需要用独立之思想和自由语言寻找并建设精神的家,更需要与社会发生关系,与人民发生关系,并以此成为真正诗人们的生活方式,正如写作技巧其实也是一种思想和生活态度。
  专制是社会万恶之源。在独裁政治肆虐横行的国家,那些不问政治,不揭露独裁和丑恶,一心只写圣贤诗的所谓成功了的诗人我以为是可耻、自私,叫人心生可怜的。无疑,诗人和知识分子是一个社会的触觉,是社会这一躯体最敏感的神经,如果连他们也麻木了,则这个社会可耻的爬行和受独裁者的倾轧将会永无尽期,这社会必成了独裁者和行尸走肉者的野蛮狂欢。
  那些风花雪月的歌吟者,那些局限于个人自私情感和肉欲的写作者无疑充当了那独裁政治的帮凶。每一个人的苦难都有我们的一份罪,那些反人类的写作,那些把人降为物的写作,必然是邪恶的写作。专制的肆无忌惮正是因为人们的妥协和事不管己,高高挂起的自私,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私利积极向独裁者献媚而造成的。这些,就是每一个人的恶。可以说,在一个独裁社会,每一个人都是作恶多端的人。从这一点来讲,凡为反对独裁政治而鼓与呼者都值得我们敬仰,他们是真正的爱国者。
  在这个创作上技术主义叫嚣和媚俗主义喧闹、呕吐并行的可耻时候,在无数被修改的现实和人群面前,正是每一位有良知和有见识的诗人远离名利场,按照自己内心生活而重塑精神理想的时候,而在目前,为民主、自由和平等而歌该是诗人们的第一责任。
  如果我们失掉了真正直面历史、现实的勇气,失掉了透视人生的睿智和思想;失掉了对人类价值的终极关怀,对人类缺陷的深深忧虑,对人类苦难的苦苦探究,对人类精神成长的始终关注;没有了对民众苦难的悲悯情怀及承担意识,如果我们不能心拥激情和锐气,以至情至性的质朴和真诚投入到创作的理想主义怀里,我们的创作还有什么意义呢?
  
   2005年3月23日
    (本文载于由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和甘肃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主办的<<敦煌>>诗刊2005年上半年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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