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明太部游击队易家咀遇袭[老李茶馆茶客讲故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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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饶明太部游击队在易家咀遇袭记实

文/李新华[三汊]

    易家咀在王母湖东岸，由黄前湾、八姓湾、黄后湾、朱汪湾、小蔡湾五个小村组成，人口790人，以黄、朱、汪三姓人口为主。这里三面是水，地处偏僻，距国民党盘踞的三汊埠8公里、东山头13公里，距孝感县城17公里，进退走水路，是个较理想的湖区游击队驻扎点。从一九四五年底到孝感解放，饶明太领导的陂孝游击队就以此地为踞点，开展湖区游击战争。由于地方狭窄，吃住比较困难，在此地驻扎的游击队员一般在十多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人，而且不是常住，一年来此地三、四次，每次只住一两个晚上，一般都走水路，来去都是在傍晚，十分隐秘，吃住在靠近湖边的大户汪丁寿、汪初一两兄弟家，都是开地铺，如果人来多了，两家的铺盖行李不够用，就到其他百姓家借，出入从不惊扰百姓，也与百姓相处得十分融洽。

    1948年5月初，正是栽早谷秧的时候，头天傍晚，游击队的一个班（约十人）从陆路来到朱汪湾，岗哨撒到离驻地一里路远的要道口曾湾，那里有棵古朴树，人隐藏在大树上，方圆两里尽在眼底。一夜无事。第二天正中午，在外面做事的农民都回家吃饭了，据说是吃了午饭后队伍就要离开，设在曾湾大树上的岗哨也撤回，只在朱汪湾后山上设了岗。这时在离易家咀东三里路远读书的汪青娃、汪云峰、朱汉臣放学回家吃中饭，在离湾不远处，发现后面跟着一队穿国民党保安队制服的队伍，感到事情不妙，打起撅子（这是土话，意思为快速）住湾里跑，跑到湾后山上，看见两个哨兵在树下走棋，赶紧喊，保安队来了，快点跑。两个哨兵听到喊声，快速去报信。游击队队员们正在吃饭，听到急报，丢下碗筷，分头突围，多数直住湖边跑去。

    这时，保安队已到了湾里，他们是驻扎在东山头的国民党保安队，带队的是东山区区长丁登桃，区员丁国权，带着一个中队的保安队员，看见有人在往湖边跑，知道是游击队员，下令边追边开枪。这时隐蔽在塘坝下的游击队员朝追赶来的保安队开枪阻击，保安队不明情况，停止追赶，在距湖边近二百米远的一处菜园园墙上架起了机枪。湖边，隔壁湾的祝望谋正用小划子在那里捞喂猪的虾茵草，看见游击队员被追赶，忙将划子划过来，自己下了水，让游击队员上，刚上了几个人，保安队的机枪响了，两个还未来得及上船的游击队员中弹牺牲。岸上枪声密集，船上的游击队队员不能站着划船，只能俯下身子，一只手扶住船沿，一只手拨水，船没划多远，船上的几个队员都中弹牺牲。半个小时后，枪声停止，保安队向湖边围去，将船拉拢来，割下了船上三名游击队员的头颅，又将水中的游击队捞起，同样割下了头颅，原后令本湾的黄作应挑起五颗血淋淋的人头送到孝感城示众，悬挂了七天七夜。

    国民党保安队走后，朱汪湾的百姓将岸边的两具游击队员的无头尸葬于靠近湖边的杨家眼，船上的游击队员尸体顺南风吹到北面的黄文道咀，村民从船上搬下无头尸，用布裹好，葬在北面的白毛山上。

  另外的游击队员中，姓汤的班长，在老百姓的掩护下，背起一把尿瓢到黄后湾黄作祥家酿酒作坊躲到晚上才离开（因为当时四面都是官兵把守，白天根本逃不出）；湖里有莲藕，只是当时荷叶刚出水面，从蔡家湾前面大咀凹的地方泅水的队员用碗口大的荷叶盖住头，游到犁树咀（现雨坛村）躲到天黑才走。一个叫张彪的队员是对河张家大咀人，腿上负了伤，在湖边弄到一只划子，上去后用手奋力往对岸划，幸免遇难；还有两个负伤的队员在水中顺风往北游，到了大宋湾，见河边有个鸭棚，从水中起来，藏在鸭棚里。只是后来张彪到汉口疗伤，在三汊埠火车站被保安队中的杨森认出，最后牺牲；藏身鸭棚中的两个队员被大宋湾的地痞宋润三发觉，告了密，被保安队抓去杀了。

    从1945年底到出事时，饶明太的游击队在易家咀每年至少要住三次，从来没发生过意外，为何这次遭遇袭击？因为易家咀是饶明太在王母湖边踞点，大家都知道，只是游击队来去都非常密秘，且住上一两个晚上就走，来时不外出，从不招风。但无论怎样，暗地里总有人盯着。易家咀的近邻胡家冲，湾上有个地痞叫胡柱头，与国民党保安队里有往来，暗地里经常打探游击队的消息。出事的当天早上，胡柱头到易家咀捡粪，发现有岗哨，知道游击队又到了这里，连忙跑到三汊埠告秘。三汊埠保安队只有几个人，不是游击队的对手，而且从三汊埠出兵围攻游击队，太显眼。于是三汊埠保安队向国民党县保安大队报告了情况，国民党县保安大队密令国民东山区区长丁登桃走小路袭击游击队。从东山头到易家咀有二十多里的路程。行走得两、三个多小时，到这里正好吃中午饭，田畈里无人，加上游击队吃饭后准备开跋，将设在远处的岗哨撤回，没人知晓外面的动向，若不是几个放学回家吃午饭的学生发现，后果将更严重。

    附记：朱汉臣讲，那一年我11岁，与汪云峰、汪云清一起在雨坛庙蔡家祠堂读书。那天中午我们几个人回家吃中饭，过了曾湾，我们转头往后望，看见离我们不到一里远的后头有一支军队。汪云峰见了，小声说，不好，国民党来了，游击队还在我屋里冇走，于是跳起来往家里跑。汪云峰、汪云清两人是亲叔伯弟兄，他两家也是我们湾上最富的，房子大，吃住不愁，同时又靠近王母湖，饶明太就将他们家选为落脚点。

    我见过饶明太两次，中等个头，黑黑的，稍微有点胖。他们到湾里来大多走水路，晚上来，晚上走，歇得一个夜，最多两晚上，很少。他们进出都很秘密，一般人都不晓得。他们吃住都找富户，从不找贫穷人家的麻烦，只是偶尔来多了人，富户家铺盖不够，由富户到湾里借，游击队走后随时还。

    那天中午，云峰在前头跑，我们也跟着跑，跑到他屋子的后面，见两个站岗的游击队员在树下下棋，云峰低声叫道：你们还下呀，保安队来了，不少人啦！两个哨兵跋腿就往驻地跑，这时，保安队已经进了湾子，游击队已经被围了。

（讲述人：朱汉臣，年龄73岁，目击者及报信人;；周桃清，年龄89岁，王母村人）
采录时间：2010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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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为人知的红色踞点——黄文道咀

一、    地理位置
    黄文道咀位于羊马湖（王母湖）东滨，整个村子伸入羊马湖湖心，东、南、西三面环水，只有北面一条陆路。黄文道咀地形由北向南倾斜，中间高，东、南、西环水面低，村民依东、南、西三面建房而栖。湾子由北向南有一条长达一百余米的深巷，外出的路与巷子相通。这里离三汊埠火车站13华里，离进入北泾咀的东边大路有8华里，西离孝感城二十多华里，是个偏僻的湖区村落。解放前，羊马湖未被围湖造田，水面宽广，湖中栽有莲藕，岸边有芦苇，这里有少许湖田，村民除种田外，也靠水吃水，打鱼捞虾，摸蚌采菱，家家备有划子。这里进退便利，一旦发现北边有人来，人可以快速撤离到船上，或藏身于藕荷中间，或迅速坐划子走人。当年饶明太看中了这个地方，以此为休整的地方，常来此湾，并且作为重要落脚点之一，一直到解放。

二、来过此地的军队
    现年89岁高龄的周桃清老人讲，从他记事起，湾上来过三支军队。
一次是1926年10月的一天下午，当时我5岁多，一支军队突然涌进湾里来了，见三面是水，心中惶恐不安。当官的是个河南人，满口河南活，嘎里吧啦的，一句也听不懂。

    湾上咬生的爹爹是个裁缝，曾在河南做个一段时间的衣服，懂河南话，出来与那个当官的交涉。当官的见有懂得他话的人，心神稍微安定了些。言谈中得知，他们是吴佩孚的军队，这里有一个连的兵，他是连长。因北伐军攻克了武昌城，他们就沿芦汉铁路线往北溃逃。后面的军队追赶很紧，就拐弯南逃，哪晓得跑到这个湖区来了。这里三面是水，现在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不知如何是好。咬生的爹爹见他们人较多，安排他们先住进祠堂里，叫湾上人做饭他们吃。晚上，咬生的爹爹把那个连长叫到自己屋里，问他们后步打算。连长与咬脐的爹爹谈话很投机，也就说了心里话，他说这里不能久留，他们得赶紧北退，找他们的部队。咬生的爹爹说，你们这些人身穿军服，手里拿枪恐怕不好走，不如留下枪枝，换便装走安全。连长说，这当口，这些当兵的也不好管，让他们交枪有点难，而且枪一旦交出就更危险了。咬生爹爹说，你们穿老百姓的衣服在夜里走，哪个晓得呢？连长想了想，给咬生的爹爹出了个主意。

    第二天吃了中饭，连长命令全体士兵们将枪枝架在祠堂里，然后紧急集合。咬生的爹爹趁队伍集合之机，带领湾里的人跑进祠堂里，将枪全部缴了。枪没了，连长装作干瞪眼，士兵们人地生疏，更是不敢胡来，一个个蔫头搭脑，默不作声。吃了晚饭后，连长令士兵们换上百姓的衣服，趁夜色逃走了。这些兵在湾上总共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湾上人将缴下的枪枝、衣服全部送到了县里。

    第二次是1941年夏，二个日本兵和三个皇伪军摸到湾里，见前面无路可走，在湾里转了一圈，捉了几只鸡子就走了。

    第三次是日本人投降后，复转来又是国民政府当政。一天下午，一只划子从羊马湖下游划来，船靠岸，下来三、四个带枪的人，穿的哈是土布便服，来到湾里察看地形，随后叫人找来我大老板（大老板是土话，即老大、哥哥，当时是保长）问了些湾里的情况就走了。过了几天，天色将晚，湖面上划来好几只划子，每只划子上五、六个人，停靠在岸边的草丛处，划子上下来几十个人，向湾里走来，湖边和湾北头撤了岗哨，其余的人径直进入垸墙老屋。垸墙老屋在巷子的西边，坐东朝西，面对羊马湖，这是湾上的一栋老房子，有厢房正房，房子很宽敞，后面还有一个大垸子。来的人晚上睡觉都是打地铺，其中有个面色黝黑，中等个子的人是个头，很少说话。后来才晓得此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游击队队长饶明太。住了一天一晚上，就走了。自此，他们十天半月就来湾上小住，有时是饶明太带队，有时是他们的政委李方清（白沙人）带队，有时是一些小队长带队，每次来都有四、五只划子。他们平常都在四汊河，辛安渡一带活动，来我们湾里主要是休整，最多在湾里驻上两个晚上，一般都是住一天一夜就走，而且都是晚上来，晚上走。他们来时从不走陆路，总是坐划子来坐划子去。

    饶明太的游击队很规矩，他们晚上睡觉，白天从不外出惊扰百姓。但是走的时候都要把屋里屋外扫得干干净净，水缸里要挑满水。饶明太也跟湾上人聊天，宣传*****的政策，说我们绝对不做对不起百姓的事，我们搞革命就是要依靠你们农民，我们搞革命也是为了农民过上好日子。正因为这样，饶明太的队伍在我们湾里住了好几年，一直到解放，湾里从没有人对外透露消息，而且这一方块都晓得我们湾是饶明太的窝子，大家心知肚明，都不提不讲，加上地形特殊，所以从来未出过事。

    饶明太来这里除了休整，宣传*****的政策，再一个就是动员年青人参加游击队。湾上有几个人加入了他的队伍，如胡松保、周庆祥等，别个湾上也有人参加。胡松保（因为是黄文道咀人，别人都喊他“道咀”，不喊正名）参加游击队后，成为游击队设在北泾咀的税务长，负责收税。周庆祥后来在攻打荆洲战役中负重伤。

    饶明太面像很重，平常不爱说笑，就是与人说话也很严肃，他最不喜欢听到“煨罐子”三个字，“煨罐子”是土话，意思是被人围缴，一锅端了。湾上人用罐子烧水给他洗脚，从不说这三个字。

    除了我们湾子外，南边的易家咀也是饶明太游击队的一个落脚点，他们也常到那里落暂。记得是1948年5月初的一天上午，快栽早稻秧，当时我正在田畈里扯田塍，易家咀那边突然响起了枪声，接着机关枪像煮粥的响，我丢下手里的农具，掉头往回跑，子弹就像在后头引。我回头看时，湖中心有一只划子拼命往河对岸划，划子上面没的桨，是人在用手划水。
枪响了二十几分钟就停下来了。下午点把钟，从南边漂过来一只划子，我们就跑过去看，发现划子里头躺着四具无头尸，情形吓人。湾里人晓得这是饶明太的游击队员，上午被人枪 杀，立马用布包裹，葬入湾北头的白毛山上。

    事后听人讲，游击队的一小队人住在易家咀小汪湾，岗哨布在南边离湾一里路的曾湾的一棵大朴树上，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易家咀北面不远去有个胡家冲，湾里有个地痞叫胡柱头，暗地里与国民党保安队勾结，经常探听游击队的消息。那天早上，他装做捡粪的来到易家咀，打听到游击队来了，岗哨布在哪里，便立刻跑到三汊埠报告了消息。驻扎在三汊埠的保安队人数不多，他们将此情况报告到县保安大队，县保安大队命令驻扎在东山头的东山区区长丁登桃带人从南边向易家咀偷偷靠近。后来有人报告，正在吃中饭的游击队员丢下碗筷，组织突围。有的往湖边撤退，有的就地藏起来。撤退到湖边的游击队员刚上划子，国民党保安队架起机枪猛烈扫射，一部分游击队员潜入藕荷深处，一部分坐划子向河对岸撤，几个刚刚上划子的游击队员被密集的子弹射中，壮烈牺牲。随后保安队在易家咀四处搜查，由于当地群众的保护，没有查到。保安队为了邀功，割下五具牺牲游击队员的头颅，挑到孝感城示众。

    事后得知，那个用手划船的人叫张彪，对河张家大咀人，腿负了伤，后来到汉口去治伤，在三汊埠搭火车时，被国民党保安队的杨森认出来了，遭保安队杀害。还有几个负伤的游击队员泅水到大宋湾，藏在湖边一个放鸭子人的鸭棚里，被大宋湾的宋润三出卖，遭保安队捉去枪杀了。

    后来，杨森被游击队除掉了，宋润三解放初被人民政府押到涂店集镇压了，那个给保安队报信的胡柱头逃走后一直没有音信。
讲述人：周度生（83岁）周桃清（8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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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是1926年10月的一天下午，当时我5岁多，一支军队突然涌进湾里来了，见三面是水，心中惶恐不安。当官的是个河南人，满口河南活，嘎里吧啦的，一句也听不懂。

    湾上咬生的爹爹是个裁缝，曾在河南做个一段时间的衣服，懂河南话，出来与那个当官的交涉。当官的见有懂得他话的人，心神稍微安定了些。言谈中得知，他们是吴佩孚的军队，这里有一个连的兵，他是连长。因北伐军攻克了武昌城，他们就沿芦汉铁路线往北溃逃。后面的军队追赶很紧，就拐弯南逃，哪晓得跑到这个湖区来了。这里三面是水，现在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不知如何是好。咬生的爹爹见他们人较多，安排他们先住进祠堂里，叫湾上人做饭他们吃。晚上，咬生的爹爹把那个连长叫到自己屋里，问他们后步打算。连长与咬脐的爹爹谈话很投机，也就说了心里话，他说这里不能久留，他们得赶紧北退，找他们的部队。咬生的爹爹说，你们这些人身穿军服，手里拿枪恐怕不好走，不如留下枪枝，换便装走安全。连长说，这当口，这些当兵的也不好管，让他们交枪有点难，而且枪一旦交出就更危险了。咬生爹爹说，你们穿老百姓的衣服在夜里走，哪个晓得呢？连长想了想，给咬生的爹爹出了个主意。

    第二天吃了中饭，连长命令全体士兵们将枪枝架在祠堂里，然后紧急集合。咬生的爹爹趁队伍集合之机，带领湾里的人跑进祠堂里，将枪全部缴了。枪没了，连长装作干瞪眼，士兵们人地生疏，更是不敢胡来，一个个蔫头搭脑，默不作声。吃了晚饭后，连长令士兵们换上百姓的衣服，趁夜色逃走了。这些兵在湾上总共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湾上人将缴下的枪枝、衣服全部送到了县里。[跟帖/转]

管季超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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