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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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歌唱

文十里荷花

    除夕那天，我和爱人在客厅喝茶聊天，他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一看是熟悉的国际长途号码，兴奋地对我说：“是陈君的”。

    陈君是爱人的高中同学，我称她为陈姐。真巧，前一天，爱人孝感同学年饭聚会上，他们还在关心她的近况，担忧她的健康，佩服她与病魔抗争的坚强。

     爱人跟陈姐相互问候后，陈姐执意要跟我说说话。陈姐轻松淡定的话语，像姐姐一样的亲切，她送给我许多新年的祝福，柔柔的暖暖的于心。放下电话好久，她那远隔万里的温馨话语，久久萦绕在我耳边，我仿佛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一张美丽的脸庞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那微笑有很强的感染力，能传递给人无穷的快乐和力量。

    认识陈姐，是在三年前的秋天，我作为特邀嘉宾，参加爱人高中同学会。后来知道陈姐传奇的坎坷的人生经历，令我久仰敬佩。
那年暮春，定居在瑞士的陈姐，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因为胃癌细胞转移，医生不得不切除了她的整个胃、卵巢、以及她的部分内肚皮。当陈姐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心想：如果活着，一定要回美丽的故乡看看，看看熟悉的校园，看看昔日的同窗，看看可亲可敬的师长……

     也许上天惠顾心中装满爱的人，陈姐坚强地挺过了手术室，康复离开了医院。因为她热爱着生活，热爱着许多人，这股爱的力量支撑着陈姐。她在互联网上创建了一个班级网站，寻找多年毫无音讯的高中同学。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刚建班级网站不久，同学像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他们真切地问候，亲切地交流，像兄弟姐妹般。于是在那个枫叶红的季节，在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他们相聚于故乡的小城。

    我是这场聚会的见证者。也许陈姐大病未愈，也许经过了长途的跋涉，她的身体十分羸弱，脸色苍白，说一会话就大汗涔涔。尽管如此，但陈姐特别兴奋，她说了很多话，关于她的幸福、她的痛苦、她的人生历程，还有她对生命和生活的感悟。她最后一句深情呼唤：“同学们，我爱你们！”令很多同学感动得热泪盈眶。

     陈姐的家乡在美丽的的青山口，那儿山清水秀，赋予了她坚强而柔美的性格。父亲在山外的供销社工作，每次回家，总给她带回好多吃的东西，令村里的伙伴羡慕不已，但父亲在她上中学的时候因胃癌去世。陈姐向往山外的世界，向往山外的风景。为了这个梦想，每年放假，她去青山口山上挑石子，送往镇碎石厂，换起下学期的学费。因为她的勤奋，她的坚韧，陈姐十八岁那年，成了地质大学的一名学生。知识让她插上了理想的翅膀，飞出了大山，飞向了城市。

    跟其他女人一样，大学毕业后的陈姐，完成了恋爱、结婚和生子的人生历程，那时，她是幸福的。尽管为工作，为家庭，为生活忙碌着。然而这种幸福很短暂，在三十岁那年，陈姐经历离婚的伤痛，带着年幼的女儿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陈姐说。她在大学读的是英语专业，到南方找了家外企单位工作。虽说薪水相对多点，但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每两周才能休息一天，不能好好照顾女儿。半年后，陈姐辞去了工作。几经周折，陈姐在广州举办的一次大型高层人才交流市场上，以丰富的工作经验和英语实力，被瑞士一家在广东的公司的生产经理看中，幸运之神再次降临到陈姐的身上。这家外企的工作环境和员工的待遇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八小时工作制，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女儿。陈姐工作试用期满后，因工作表现出色，从一般文员提升为生产主管，工资待遇更高了。人只有不断地前进，才不会被社会淘汰。陈姐知道这个道理，她自费参加美国加州同广州一所大学合办的MBA班，以惊人的毅力，学完了所有的课程。

    有人说，当人生的一扇窗户关闭，另一扇大门就会敞开。对陈姐来说，最确切不过。陈姐的生活有了阳光，有了欢笑，有了希望。爱不期而至。深爱着陈姐那个人，是那家公司的总经理，瑞士人。总经理是个中国通，不仅会说汉语，而且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感兴趣，尤其喜欢中国的陶瓷。他不仅爱柔美的陈姐，也爱她聪明活泼的女儿。那是一种炙热的爱，那爱融化了陈姐冰凉荒芜的心。陈姐沐浴在爱的怀抱中，带着女儿跟他回到了那个富有的、美丽的国度——瑞士。

    陈姐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为了长久的幸福，她不想成为爱人的累赘，她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陈姐应聘到美国烟草跨国公司工作，公司的总部在洛桑市。工作之余，陈姐学习花卉植物的栽培，跟爱好园艺的爱人一起，把自家花园里的花草当成自己的孩子，辛勤地爱护和培育。花园里芳草萋萋，鲜花四季绽放。家充满了生机。

    陈姐热爱旅游，到瑞士后开始认识欧洲，她沉醉于日内瓦湖的湖光山色；沉醉于阿尔卑斯山的壮美；沉醉巴黎的浪漫风情；徜徉于古今文明共存的伦敦和罗马，沐浴于意大利小岛沙滩的阳光。陈姐感觉自己生活在天堂，那种幸福就像在梦中。

    然而天堂跟地狱只有一步之遥。在瑞士生活一年后，陈姐感到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发现右卵巢上有一个十公分的恶性肿瘤，是转移性的，病灶在胃部。陈姐想到父亲，父亲不是因为胃癌去世的吗？陈姐的心一下子跌倒谷底，难道生命就这样飘逝吗？不，女儿这么小，需要妈妈的呵护，爱人也需要她相依相伴，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人活精神，不能轻易地放弃生命。”陈姐想。她以良好的心态，以对生活无限的眷念，以常人难以超越的意志，与死神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五个春秋过去了，她依然坚强地活着。
这就是我认识和喜欢的陈姐，那个命运多舛的女人，那个冰雪慧颖的女人，那个在脸上看不到忧伤，看不到悲痛的女人，那个笑对生活，用生命歌唱的女人。我对陈姐由衷的敬佩，以一首小诗表达——

《七律．致陈君》
云影霞光映碧波，孤帆一叶漾长河。
翩翩巾帼宏图志，楚楚娥眉苦难多。
几度沉疴何所惧？一庭闲步亦吟哦。
晴窗梦影呈幽境，自卷疏帘发浩歌。

2011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