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代的大师背影

管季超0712

民国时代的大师背影

  
　　　　　　　　　　——评《民国教授往事》

　　　　　　　　　　　　　　　　　　　　　　　　　　　　　　　邱华栋

关于中华民国时代的读物出了不少，最近，我先读了焦菊隐的《武夫当国――北洋军阀史话》，后读了汪修荣所著的《民国教授往事》这两本书，分别以武夫和文人来做主角，他们之间的对比，给我带来一种特殊的感受，非常有意思。

汪修荣是我的学长，一直在出版界工作，２０年前，我是在时任长江文艺社总编的周百义的办公室里认识他的，后来总有些联系，他知道我喜欢书，出了好书、毛边书，也总是不忘送给我，但是，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么一个有心人，多年来，一直在写着《民国教授往事》这本书，等到我拿到了，一开始还没有想到是他写的，以为是他出的书，再一看，还真是学兄写的，读起来感觉自是不一样。

有人说，上海人有外滩情结，南京人有民国情结，最近１０多年，关于老上海和老南京的书的确出了不少，似乎搞出新花样也比较难了。但是，这本《民国教授往事》则让我集中地看到了民国那些大师级的文人们更加丰富、个性和有趣的一面，实在和军阀们血与火的世界大不一样。

《民国教授往事》是汪修荣历时数年，一篇篇不急不慢地写着，一篇篇在海内外发着的系列人物传记型怀人散文。这本书装桢素雅，开本大气，一共收录了１９篇文章，涉及到民国时期２０多个文学和文化大师级教授的事情。读起来，总是觉得，这一个个的背影是那么的清晰，他们的性格是那么的突出，非常好识别。要是开列出他们的名单，那的确是很吓人的。这些篇章的主角是：辜鸿铭、刘文典、黄侃、章太炎、吴宓、顾颉刚、鲁迅、钱穆、苏雪林、陈寅恪、傅斯年、钱玄同、刘半农、胡适、朱自清、台静农、林徽因、徐志摩、金岳霖、沈从文、王国维。２０多万字的总篇幅，１９个篇章，将上述２０多个民国著名教授、大文人的爱情家庭、生活点滴、文化贡献、人生履历和事业追求全部写到了，文字清新淡雅，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人的鲜明的性格来。汪修荣的文笔非常清秀、轻松、准确、自在，属于娓娓道来型的那种文字，将历史纪实和人物写真的感觉拿捏得特别好。这样的写人的文字，其中将浓烈的对远逝的文化人的感情藏得比较深。

和我读的那套关于北洋军阀的书来比，这本《民国教授往事》实在是充满了一种文化的馨香。这本书将当年的很多文坛公案，都梳理了一遍，像顾颉刚和鲁迅的恩怨、苏雪林和鲁迅的别扭、顾颉刚与鼓师和傅斯年的是非，都详细地考证和挖掘了出来，给我们描绘出民国时代这些教授们在学术理想和追求方面的差异，在政治主张和文化性格方面的不同，在大是小非面前的表现，在人情世故方面表现出的性情与性格，读起来真的是趣味横生。如今，岁月将他们之间的那些恩怨是非都带走了，留下来的，竟然是一些历史逸闻那样的佳话了。

汪修荣这本书最动人和有趣的地方，就是挖掘出这些文化大师、著名教授的情感生活的另一面，把他们在感情上的追求写得非常生动，可以看到他们那宽阔的胸怀和复杂的个性。比如，沈从文追求张兆和的整个过程，就非常生动有趣，还是胡适促成了两个人的姻缘。还有，写到金岳霖、梁思成和林徽因之间的爱情时，就将他们之间的那种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感情，写得很到位。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拿到今天来看，也是多少有些匪夷所思的。有一天，林徽因很苦恼地和丈夫梁思成说：“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你说我怎么办？”梁思成知道了林徽因爱上的那另外一个人，就是金岳霖。他一方面感谢妻子对他的信任，和他认真探讨这个是，另外一个方面，告诉林徽因，如果要他退出，他会退出去的。还是金岳霖知道了他们的谈话，自己主动地退出了，老金后来竟然长时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不是住同屋那也是住在隔壁，老金这个逻辑学家从此把对林徽因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不再说出来了，三个人就那么照样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一直到生命的结束。这中间的情感，可以说用伟大来形容也不过分了。和眼下的物欲横流与淫秽不堪的一些男女关系来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了。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达到人家的那个境界，那个感觉，那个层次。想想，怪悲哀的。

这本书的主人公，大都可以用怪人、狂人、疯子、偏执狂、才子佳人、饱学之士、傻子、怪杰、名士、大儒、书生、文化殉道者来形容。一个人能够冠以上述的绰号、外号、名号，那就肯定会有趣多了。这本书给我的感觉就是读起来十分有趣，那些民国的著名教授、大文人们早就仙逝，可他们存在过的生命原来还有这么有趣的、生动的事迹，读完全书，立即感觉他们和我们亲近了。

《民国教授往事》，河南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８年４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