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吃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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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吃茶去



   

    虚 竹/文

　　吃茶一词，向来在闽南民间流传。老辈人相逢，问候语中“吃饭未”自是首选，其次便该是“吃杯茶”了吧。现在用词，饭依然是吃的，茶却改成了喝与饮。私下里以为吃茶一词透着乡土气息和民俗沉淀，就像是家传的旧茶壶，冲泡的时间长了，壶里是茶垢的沉积，壶外是岁月的包浆，不放茶叶倒入白开水也能泡出酽酽的浓茶。

　　六月里农事正忙，烈日熔金，下地之前母亲每每叫我们烧一壶开水，放一蓬粗茶装在军用水壶里带到田间地头，大汗淋漓后拧开壶盖仰脖狂灌，茶末、茶梗在唇齿间牵扯羁绊，浸茶苦涩的味道是消暑止渴的良药，那是最本色的茶与吃茶人。我因此学会了泡茶和吃茶，叔伯兄弟来访，拈一小撮茶叶泡一壶热茶，虽粗叶长梗、色如琥珀，奉茶者心诚，吃茶者心怡，宾主尽欢。

　　时下，茶店也用蛇皮袋卖茶，也一律倒在簸箕里，闲暇时间里，卖茶人坐在簸箕旁细细地捡去茶梗，称好分量逐泡真空包装且打星标月以示豪贵，放在冰箱里留待买家，很有点生活阔了吃精米白面的味道。只是精米白面现已被养生家们所诟病，五谷杂粮相继出现在大超市的货柜上，含麦皮的面包也在面包坊里高价出售。茶梗呢，论斤卖给小吃店熬茶叶蛋去了。世事每如此，贵贱一念间，也由此看出人生的不定与小小的趣味。

　　现如今，远离耕耘劳作，流汗也成为时尚。工作之余，登山健身、散心的人渐多，痛快地流汗，悠闲地吃茶被赞誉为健康生活方式，得个中滋味者有之，赶时髦者有之，一并催生成熟了一个产业——茶馆和准茶馆。清源山道路两侧随处可见小屋茅亭，竹椅条几，圈地划线，如诸侯割据各占一方宝地，三三两两行人就中泡茶，青山入目，茶味渐浓，尘心渐去。

　　最喜家乡登山者的山野质朴之气。晨曦初起，呼朋唤友上山晨练，山谷之中就地取材，砌石为灶，汲山泉，燃松枝，松烟既起，晨光透林，烟雾交相缠绕袅袅升沉，一时如仙境。空谷之外，四野林木葱茏，杂树生花，林中鸣鸟啼声婉转，百折千回；空谷之中，奇石嶙峋，流水淙淙，茶香四溢弥山漫野，身在谷中，心不知该安于何处，总疑蓬莱山上无此景。

　　茶风既盛，茶店日多，从城镇到乡村处处可见，好事者算而统计，以为茶店多过米店，想来不为过。惟日常，故恒常！吃茶一事影响之深远由此可见。既如此，吃饭之余，且吃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