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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记行之一:做会议主持的两小时
文/刘铁芳
应蔡春之邀请,参加了首都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主办的现象学教育学国际研讨会。
我是十三日到北京,十四日上午9点多赶到首师。会前有个工作坊小会,我先去听范梅南教授的讲座,去迟了,稍听了一下。感觉有些吃力,英语没过关。好在我对现象学还是有些领悟,能听懂一些,就基本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感觉范梅南教授的现象学教育学说白了就是一种通过教育现象的描述来显现教育的可能性的一种形式。所以,他们特别注重讲故事,避免大而空的架势,平常小事充满教育的机趣,让人听来亲切而自然。
下午有几个小报告。没赶上有座位的场地,只好到人少的一场,听的是一个意义分析软件的使用介绍。范梅南说话风趣幽默,那人说话不苟言笑。我对那人没什么好感,实在是进去不好出来,又是陈向明老师陪同,只好多听了一下。后面实在忍不住,出来到好象是挪威的Saevi报告那里,听关注残障儿童的问题,多次讲到海德格尔的观点,感觉不错。会后有意留了她的电子邮箱地址。听她的报告,一个重要的收获就是明白了一个人的Uniqueness优先于Differenence。
十五号是正式会议。范教授的主题报告由陆有铨教授主持,范沿用了他前一天的风格,让我在懵懂之中稍有领悟,他特别强调从细微中间去显现教育的可能性与智慧,比如从故事、小说、记叙之中去分析,但我的感觉还是没出来。
会议中,蔡春找到我,要我主持下午一段会议。下午前面是石中英教授主持,后面要我主持。我本来不大愿意,一是心怯,一是精神不是很好,睡不好觉,只想休息,随便听听。蔡春反复说主持就跟国内学术会议一样,简单几句就行,有同声翻译,还有中文参考译文,而且还有1000元钱的意思意思。我不好拒绝了,就答应下来。
我这个人是一有事情,就放不下,老想着下午怎么讲。先把第一位发言的高伟老师的文章看了,稍微想了几句。慢慢地,一点一点积累了些想法。下午先听石教授主持宁虹老师报告,他主要以提问的方式来进行,这给我很大启发。
休息后,该我上台了。我开口说了一句,“中国有句古话,‘好戏还在后头’”,大家一笑,“我们前面已经分享了现象学教育的盛宴,下面继续我们今天下午更精彩的报告”。感觉话讲的不是很好,就匆匆开始了。高伟老师发言,“关于教育现象学的几个根本问题”。我在主席台上有些紧张。没有带同声翻译耳机,没有过多地去照顾全场。边看文章,慢慢地有些深入,思考也就明晰起来。这篇文章主要讲现象学教育学的一些基本问题,我发现题目有些问题,问题在“根本”两字,按现象学的观点,事物不可能有几个根本,教育现象学的根本问题只能是一个,我想问一下那根本究竟是什么。后来觉得这个问题不大好回答,因为每个人对哲学的理解不一。
他讲完,我首先就说,“高老师前面说他不懂现象学,听了他的报告,其实他是蛮懂现象学的”。大家一笑。我简单肯定几句后,比较正经地说起现象学教育学对于我们、对我们自身的处境,究竟意味着什么。我说我9月去北师大参加教育公平的教育哲学会议,今天来参加现象学教育学会议,在我们的语境中这两者是不是同等重要的问题?该如何来理解现象学教育学之于我们的意义?前段时间,复杂性理论进入教育学话语,不少人大谈特谈,但一段时间过后,它究竟给我们的社会带来了什么?沉淀了什么?理论究竟应该如何扎根,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在后面继续展开:现象学教育学与我们相遇有三个层面,一是理论层面,即丰富我们的理论知识建构,就象胡塞尔的两大传人海德格尔和舍勒,他们就成了现象学的理论的实践者和发扬者;一是方法层面,现象学作为思维方式是对归纳法和演绎法的超越(这是我从邓安庆老师那里听课听来的);一是态度层面,即改变人们的生存姿态,走向一种乐于倾听而不是结论的生存姿态。我们的现象学教育学究竟能在何种程度上进入我们社会的深层,还是昙花一现?中国现象学教育学的着力点究竟在哪里?这值得我们思考。我后面好象是问了一个问题,即现象学教育学究竟以何种方式走向实践?然后让听众提了一个问题。后面高老师想早点结束,没到30分钟就下去了。
第二位是来自普渡大学的Sol Neeny。我开始并不知道普渡大学是哪个国家的,就直接称请来自普渡大学的Sol Neeny作主题演讲,后来才知道他是美国的。他的题目是作为见证的现象学:遭遇他人和教育基础的同一性。这个题目我一看就非常喜欢。但由于紧张,Sol先生的英语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就在看学生提供的中文翻译,然后寻思着等他讲完我怎么讲几句。后面带上同声翻译的耳机,慢慢跟上了他的节奏,慢慢有了些感觉。他的文章主要是从法国著名现象学家勒维纳斯的观点出发,论证个体如何走向他人。到后面,我就非常认同他的文章中的观点了。等他一讲完,我就一句一句慢慢地讲,这次带着同声翻译耳机,等着那边把我的话翻译出来。我讲到Sol先生的文章表现了一种基于对当代社会洞察的深刻性和敏感性。他提出的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在虚无主义来临的时代中我们如何成人,特别地,其中提到对个性的理解,即内心深处所意识到的自我和他人,这对我深受启发。我后面从上午听另一位年轻博士讲的教育之光的报告中的启示结合起来。我说上午听教育之光,就总是想不明白,在我们中国的语境中教育之光从何而来?在西方的语境中,人是在与神的相遇中开辟了人的存在的空间,语言就是作为这种启示的产物,语言与逻各斯同一。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实际上暗含着人正是通过语言,而在语言中进入与神的共在,正是神性开启了人性之光和教育之光。刚才听Sol先生的报告,突然发现,他就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教育之光的路径,那就是爱。我在此对Sol先生表示由衷的敬意。我站起来,专门给他敬了个礼。
可以说,正是对Sol先生报告的主持与评价让我突然感觉这次参加会议的价值与收获,我发现自己仿佛眼前一亮。接下来的两位发言,一是浙江师范大学的舒志定教授,他的报告是体验教育的问题。我评价时是把他的报告和前面Sol先生的报告结合起来。我说前面Sol先生讲的是如何走向他者,舒教授的论文关注的是如何塑造自我,这中间有一种明显的差异性。我们的文化更多的强调的是共性,而不是个体性,所以强调体验乃是要在共性的语境中凸显个体性的重要性。但仅有个体性还是不行的,我们还要关注Sol先生所提到的个性,成熟的个性。我后面好象没给他提问,就直接让别人提了个问题。最后一位是来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女士,讲的是本体心理学视野中的教育学,没发现多少特别有意义的东西,基本上就没花多少心思去评价。
结束前,我突然来灵感,即兴发挥了几句:两个小时的报告精彩纷呈。大家在现象学的旗帜下有相同的视野,又有不同观点的碰撞。现象学是我们交流的纽带,对人的关注,对人类命运的关注才是我们共同的心愿。下面掌声响起。我最后说了一句,终于完成了任务,我现在把担子卸下来了。
走下台来,几位认识或不认识的连忙与我招呼,还照了几张相片。由于蔡春要准备第二天发言,没有参加。我中间给蔡春发条短信,告诉他任务较好地完成。走出门发现有点冷,原来背已经全部汗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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