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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声音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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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8 19:47: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北京的声音名片2005年07月13日


冯玥



  请闭上眼睛,2008秒
,试着想一想,围绕和伴随在你生活中的,都是什么样的声音?哪些声音带给你愉悦平静,哪些声音让你心浮气躁?儿时记忆中那些让你留恋的声音,是不是有的已经无处追寻?如果让你用纯粹的音响为所居住的城市设计一张“声音名片”,你会使用怎样的声音?如果,给你33分28秒,完全用“声音”来描绘首都北京,你认为哪些声音最具有代表性?

  听听看,在这张名为《听,北京的声音,2008秒》的CD光盘里选择的音响,是否能引起你的共鸣?透过那些声音所“听”到的,和平时“看”到的北京是不是有所不同?声音背后,展示的其实是怎样的人和生活?

  “现实中感受到的声音,比我们设想的要丰富得多”

  “唧-啾,唧-啾啾,唧-啾,唧-啾啾……”鸟儿悠然自得地鸣唱应和。有人走出,“当”搪瓷盘被放在地上,自来水落在盆里激起一串“叮叮咚咚”。一扇院门被“吱扭”地推开。广播里“滴-滴-滴-答―――北京时间6点整”的声音传来。“遛弯呐您”,“上班去啊”北京话随意亲切地打着招呼。“咚-咚-咚”有人在晨练跑步,“乒-乓-乒-乓”乒乓球来回跳跃。“叮铃铃铃”一辆自行车清脆的铃声由远而近。远处有人在哼唱西皮二黄。“布谷-布谷”的鸟叫。

  好像是镜头一转,悠然宁静古朴转入了热火朝天匆匆忙忙。自行车流,“轰轰轰”的汽车马达,公共汽车车门开关,售票员“稍等一会儿,上车跟紧了”“抬脚、抬脚”的声音。

  在这样的静与动之间,北京的一天开始了……

  这是第一幕《北京晨韵》。

  作为这张CD的总策划,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台“人生热线”主持人苏京平说,几位主创人员查资料、拜访民俗专家、组织听众讨论。从最初的设想到最后的方案,“前后十易其稿都不止”。

  一个版本是:清早一个住在胡同里的老北京,遛早,调弦,练嗓子。放鸽子、鸽哨飞扬。然后借一只鸽子的眼睛,看北京今天的生活。它飞过校园,聆听孩子们的读书声、欢笑声;它飞过一家正在办喜事的院落,飞过奥运工地,最后落在一处赛场,裁判的哨声,沸腾的人群。

  “我们设想用鸽哨声音作为线索,串起各种其他音响。”苏京平说,可惜,这个想法从技术角度讲,制作起来太困难了。需要把一个话筒带在鸽子身上,这样才可能录下起飞、降落,盘旋和羽翅扇动的各种现实音响,而且还要解决空中气流造成的声音干扰,目前这一切还做不到。

  “除非,”他笑,“可以像法国电影《鸟的迁徙》那样,制造出简易飞行器,录音人员随着鸟一起飞。”

  另外一个想法,找一位现实中有名有姓的人,小时候曾在北京生活,后来远赴海外,现在回来访故。故事从去机场接这位客人的出租车司机开始……“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能侃不是出了名的吗?可以让他一路介绍。”寻访以前住过的老院子,大槐树,邻居,串起天安门广场的风筝声、王府井小吃街的叫卖声,天坛回音壁……

  这个主意的麻烦是,一时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人,而如果找人来扮演,又担心总难避免表演痕迹。

  还有一个想法,用北京琴书的韵律,编词来唱,不要解说词。然而,这张CD又是北京奥组委授权,要作为礼物赠送给世界各地的朋友,中文唱词的理解和翻译是一个问题。

  以“豆汁”为主题的时间不够用;以八套“广播体操”为主题的,涉及版权问题,而且北京味不够浓;以“自行车”为主题的,和奥运的关系又不够紧密……

  几轮创意、讨论、否定之后,著名录音师陶经(《孩子王》《霸王别姬》《英雄》《十面埋伏》等电影录音师)的一句话让他们茅塞顿开:“先甭考虑要做成什么样,先出去录。”

  “果然,现实中感受到的声音,比我们设想的要丰富得多。”苏京平说。

  于是,他们采录到的声音素材,几乎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大钟寺的钟、鼓楼的鼓、什刹海夜晚的桨声,锻炼身体的登山、跑步、打拳、踢毽、扭秧歌、抖空竹、跳国标、游泳、健身等等;王府井、大栅栏、秀水街、潘家园的各种吆喝声;书报亭里“晚报,晚报,北京晚报”的叫卖;机场、火车站、出租车、地铁、城铁、公交车上各种脚步、售票、到站报名报时声;天坛故宫雍和宫北海等名胜古迹的解说、脚步声;婴儿出生、婚礼、放风筝、逗蛐蛐等各种市井民风……

  “总共是100多个小时。”光盘导演张蓉说,经过筛选,去掉音质不理想的,再加上有些重新补录,可供选择的素材有30多小时。

  “它是北京的情趣……不知多少次把人们的目光引向遥空”

  “在北京,不论是风和日丽的春天,阵雨初霁的盛夏,碧空如洗的清秋,天寒欲雪的冬日,都可以听到从空中传来央央琅琅之音。它时宏时细,忽远忽近,亦低亦昂,倏疾倏徐,悠扬回荡,恍若钧天妙乐,使人心旷神怡。它是北京的情趣,不知多少次把人们从梦中唤醒,不知多少次把人们的目光引向遥空,又不知多少次给大人和儿童带来了喜悦。”

  王世襄在所著的《北京鸽哨》一书中,曾经这样深情地描述。

  为了录鸽哨的声音,张蓉他们却是大费周折。最先想到的是找信鸽协会,后来才知道“露了多大一怯”。

  “以前,我们从来不知道小小的鸽哨里,有那么多学问和讲究。”出生于70年代的张蓉,和这个年纪的很多人一样,只是偶尔在城市的上空听过鸽哨的声音而已,甚至此前也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鸽哨,更谈不上了解。

  唐鲁孙曾撰文:“养鸽子名堂很多,他们不叫养鸽子,而叫盘鸽子。24只叫一拨儿,要盘最少两拨儿,飞起来成行列队才壮观好看……盘鸽子的每天早晚两次,必须把鸽子赶上天去围着自己屋子绕,越飞越高名为打盘。鸽子如果不这样训练,脑满肠肥,就成废物了。放鸽子之前,先分拨儿,24只一拨儿,要分拨儿放上去打盘,每拨儿要选几只特别健壮的雄鸽,在尾部绑上‘壶卢’,又叫哨子。壶卢有大小之分,哨子有三联、五联、十三星、十一眼、双鬼连环、众星捧月之别,在天空翩翩,五音交奏,响彻云霄,真可以悦耳陶情。”

  信鸽比的是速度,而只有会盘旋飞的观赏鸽身上,才佩带鸽哨。观赏鸽是中国传统物种,花色品种繁多,同一品种,头、嘴、眼睛、眼皮、颜色、羽毛闪光等又有许多讲究。据说早在3300年前,商代就开始有饲养历史。但是近年城市里的平房越来越少,饲养观赏鸽的人也越来越少。“文革”期间,不少珍稀品种的观赏鸽都灭绝了。到1990年左右,观赏鸽已经从以前400多个品种,下降到了现在的100种左右。

  一次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王世襄老人曾提到《东方时空》的片头:“升国旗,多么庄严,接着是壮丽山河、长城。随后从老远飞过来鸽子,等飞近一看,嘿,怎么是美国食用鸽!”

  又要有合适的鸽子,又要能带鸽哨飞,又要保证录音效果的环境,找全了,在现在的北京还真是不太容易。

  经人介绍,张蓉和录音师先是来到了家住东城区的王奉诚老人家里。王老60来岁,是个“玩家”,喜欢鸟,喜欢电器,自己做各种开关。他家的鸽子养在房顶,离马路也比较近,录音环境不好,而且数量太少。

  一番打听之后,他们又找到了在宋庆龄故居做义工的郑永祯。郑师傅酷爱鸽子,退休以后主动来这里养鸽子。他的两个弟弟则喜欢做鸽哨,让哥哥试飞。

  说明来意后,郑师傅表示,行,但是你们要等一段时间。因为这里附近住着一位官员,平时嫌鸽哨扰民,不让带鸽哨,鸽子需要训练。而且鸽哨讲究搭配,高音低音怎么配起来才和谐悦耳,也要多试。

  过了半个多月,郑师傅来电话说:你们来吧。

  清晨,位于后海北沿的宋庆龄故居,一片静谧,正是录音的好环境。录制过程里,通过耳机听到的声音,让张蓉和录音师兴奋不已,禁不住互相挑起了眉毛和大拇指。

  这就是第三幕《鸽哨―――校园》里那一段宁静清平的鸽哨声的由来。

  鸽子“咕噜-咕噜”的低吟,“啪啦-啪啦”翅膀煽动,起飞,纯净悠扬的鸽哨响起,接以校园里孩子们的嬉笑声和稚气的读书声:“北京是我国的首都,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北京有许多又宽又长的柏油马路,大路两旁,绿树成阴……”

  现在,郑永祯在帮着王世襄养鸽子,他们希望,能尽量保存和恢复一些观赏鸽的品种。至少,在2008年奥运会上,能放飞中国特有的观赏鸽,而不是美国肉鸽。希望到那时,北京的天空里,依然还能回旋起鸽哨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一秒钟”

  做这张CD盘之初,主创人员就确立了要让“声音说话”的原则。

  到电台工作27年以来,应该说苏京平一直是和“声音”打交道。可是他觉得,以前自己对“音响”和“广播”的理解,有不少局限。

  长期以来,在电台节目中,说起声音,基本就是人的说话声。涉及到音响的,主要就是录音报道―――在现实的音响环境中,进行有关人物和事件的报道,主要还是以人的讲述和采访为主,必要时加入音响制作、旁白、解说。

  10多年前,苏京平接触到一位奥地利广播记者。交谈中,苏京平问他:“你认为什么是最好的广播节目?”对方回答:“文字难以记录,或者完全记录不了的。”

  “当时不明白,怎么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呢?”后来,他逐渐了解到,上世纪60年代后,随着录音技术的发展,有一种新的广播节目形式出现,这就是“广播特写”。

  比如,由荷兰国家广播电台制作的一则名为《赶马》的报道。情节非常简单,两个男人赶着一群马,渡过一条湍急的河流,来到马市。但节目中的音响十分丰富:两个男人的吆喝声,鸟鸣声,马的喘息声,马蹄踏在河滩鹅卵石发出的嗒嗒声,马蹄打滑的声音,河水声……而这些音响传递着丰富的信息,组合在一起,就在听者脑海里构成了一幅幅生动的图画。

  广播特写强调以原生态的现实音响为主,展现声音的魅力,让声音本身具有的颜色、温度、明暗、感情等,自己来讲故事。

  再比如,一个名叫《欧洲的钟声》的节目。制作者不遗余力,在欧洲各国采集钟声,希望用钟声来讲述欧洲200多年来的历史。几十分钟的节目,基本就是钟声和由钟声转化出的各种音响,来表现战争与和平的主题。他们通过技术手段,把钟声变形为炮弹爆炸的声音,变成火车疾驰、航天器飞向太空的声音,变成城市里的各种声音。语言解释总共就是20来句话,即使听不懂,也影响不大。

  其实,广播最大的魅力正在于激发听众的想像力。美国作家斯坦?弗雷伯格为了说明广播调动想像力,曾经在节目中虚构了一个只存在于听众头脑中的、世界上最大的冰淇淋―――把密执安湖舀干,灌上巧克力糖浆,接着冰淇淋像雪崩一样直冲下来,还要浇上奶油。最后,加拿大皇家空军在奶油冰淇淋顶上放置一棵巨大的野樱桃树……“好吧,”弗雷伯格说:“在电视上试试吧!”

  苏京平说,对音响的重新认识,完全颠覆了以前我们对广播的理解。“音响,和语言一样,是完全可以独立运用和表达的。那种感觉,有点像作曲家。”

  在自己制作的节目中,苏京平也有意尝试这种方法。

  1994年,苏京平参加了一个走黄河全程的采访。途中,他在每个阶段都注意录下黄河的水声。回来后,他把全长5464公里的黄河,集合成一个5分46秒4的“黄河音响景观”,在节目里放给听众听。

  “放的时候很紧张,”他说,“广播都是按秒算的,这一下5分多钟,全是水声,哗啦啦啦,听众能听到什么呢?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反馈的电话非常多,都觉得很新颖,纷纷来谈自己想到了什么。一位听众说:“我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一秒钟。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对声音的感悟和体会,并非盲人的专利。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犯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错误。一般情况下,视觉冲击力、语言、逻辑思维很容易掩盖我们对单纯声音的感悟能力。苏京平觉得,“当这种冰山下的潜能被激发出来时,你会进入一种非常神奇的境界,甚至是进入一种更高的思维形式。”

  遗憾的是,我国的广播节目,在这方面的探索,还非常有限。

  现在过于强调广播的低成本,不花钱。有一个创意、主持人,加一段时间,就可以开播。“但是不是所有的广播都是这样,或者,广播只能这样呢?”苏京平他们希望通过这张CD,做一些尝试。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那种陶醉和开心,让人感动”

  号称京城第一大票房的“集贤成韵”,已经有近30年历史了。94岁高龄的钱亚东老人,每到周一晚上7点,都会准时在自家小院门口,恭候大家。有人曾说,和城墙、胡同一样,曲艺是老北京的精气。张艺谋电影《有话好好说》中,关学曾老先生的一曲北京琴书,曾经让不少年轻观众印象深刻。然而,包括北京琴书在内的不少曲种,在生活中都难得听闻。曲艺不同于京剧的流派纷呈,很多都是单此一脉,一旦失传这一曲种就断了。原有的几十种老北京曲艺,现在还在唱的最多不过十几种。

  来钱老爷子这里的,大都是曲艺爱好者。北京琴书、单弦牌子曲、京韵大鼓、梅花大鼓、西河大鼓、乐亭大鼓、京东大鼓……你来一段,我来一段。票友们在一起切磋唱工,讨论唱词,聊聊曲坛轶事。

  担心话筒录音机的出现,也许会让参加聚会的人不自然,“我们想录他们最原汁原味见面打招呼聊天的情景。”张蓉和录音师事先打听清楚了,平时聚会时,屋子里的人怎么坐,在哪儿唱,院子里的桌子怎么摆放。录音那天下午,他们提前来到小院,进门就把钱老客厅里的吊扇给拆了。

  “呵呵,我们把话筒绑在吊扇上,用胶把电线粘好,再把吊扇装回去,录音机放在偏屋里,人就离开了。”张蓉说。

  等他们再回来时,小院里正唱得热闹。

  带月亮门的小宅院,悠悠的弦板声,尤其是看到座中还有一些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张蓉自己很感慨:“那种感觉就是大家一起玩。有人唱,有人和,有人伴奏,很放松,大家一起给你鼓掌。”她说,其实中国民间的好多东西,都是这么玩出来的。

  “日常生活中,我们的感受大都是纷乱,匆匆忙忙叮铃咣啷,难得体会到这种简单纯粹的快乐和满足感。”

  与“集贤成韵”悠然自得的气氛不同,还有一处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景山的“激情广场”。

  景山,北京中轴线上的制高点。每逢假日,都汇聚起成百上千普通百姓,大家随心所欲,引吭高歌。歌声此起彼

  伏,排山倒海,人们把这里叫做“激情广场”。

  “那个地方太好玩了!”一年后,再说起来,她还兴奋不已。

  一个周六的早晨,他们一大早就到了景山。刚开始,还只是晨练的人,不一会儿,开始有人唱歌了。渐渐地,歌声越来越多。

  “一路走过去,这边一堆人,那边一堆人,上面亭子里还有好几百人。这边吹口琴,那边是个民乐队,这里唱英文歌,那里唱革命歌曲,再那边还有专唱蒙古族歌的……有个侯老师,教发声,几百人一起跟着唱‘咪依依―――玛啊啊―――’太壮观了!”

  来这里唱歌的人,不少家住得很远,他们中午也不回家,自己带点吃的,下午接着唱。那里好像有种神奇的气场和感染力,每一个人都很投入,互相鼓舞,为彼此喝彩。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那种陶醉和开心,让人感动。在他们的歌声里,你也能感觉到这种情绪,虽然他们的歌声未必专业或完美。”张蓉自己并不是北京人,读大学之后留在这里工作,她周围的朋友也大都如此。对这个城市,她总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而这次制作CD的过程,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城市和生活在这里的人,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以前看到的,好像只是大桥的上面、高楼的外观、马路的中央。如果你有机会仔细看看大桥底下马路背后时,你会发现好多有意思的人和事。他们的生活和我们平时接触的,可能完全不一样,不是只有你这个样子才是生活。”

  苏京平则是地道的老北京。谈及最初策划时的想法,他说,听光盘的无非两种人,到过北京的,和没到过北京的。对于那些熟悉这里的人,“希望这些声音能让他们觉得心有戚戚,因为这才是北京心跳的声音。”而对那些从未到过北京的人,他希望,听了以后能有种向往,原来北京有这么多好听的动静啊。

  “从声音上讲,原来的秀水再也没有了”

  采访中,我有意识地问了不少身边的朋友:说起“北京的声音”,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得票最多的回答是:汽车声,或者工地声。

  这大概就是现实吧?研究京味文化的民俗学家徐城北在听了这张CD后,指出采用的那段京剧《霸王别姬》,唱功实在是太一般了。有意思的是,他立即接着说:“不过现实如此,现在北京大多数演出,就是这个水平。”

  主创人员说,最让他们在制作中费神的,是《北京的脚步》这一幕。这一幕意在表现当代的北京节奏。

  奥运工地的工哨、搅拌车和电钻的轰鸣,上班族匆忙的脚步,电脑键盘的敲击,此起彼伏以及转接中的电话铃声,还有火车进站、机场广播、飞机起飞……可能都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接触最多的声音,但是这些工业的声音、汽车的声音,机械的声音,更多时候是一种噪音。“不好听,而且彼此之间很难找到关系,没有主题音响,没法表现。”这很让张蓉这个导演犯难。

  最后妥协的办法是,和别的章节音响为主、音乐只是辅助铺垫的做法不同,这一幕以音乐作主体。在著名音乐人小柯专门谱写的一段节奏强劲、现代感十足的曲子中,把这些音响作为元素,穿插其间。

  声音,一方面反映现实,另一方面,也可作为历史民俗档案留存。

  比如,现代人已经很难想像,旧时,老北京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各城区都有所不同。东南城前三门包括前门、崇文门(哈德门)、宣武门(顺治门)一带,原来是穷人区,多数人家没有院子,用不着拉长音费大力气吆喝,所以吆喝起来的特点是“干、艮、倔、臧”。而天安门以西以及西城区一带,这里富人多,家里多半是套院,太太小姐们住在三层院子的最里层,一听到卖冰糖葫芦的吆喝,会使唤下人去买,造成这一带的吆喝悠扬悦耳,韵味十足。

  在这张CD的采访制作过程中,正好赶上老秀水街的拆迁。

  秀水街里的侃价声,大概可以看做是老北京吆喝文化式微之后,新出现的替代吧。一个卖货的小姑娘,可能能讲英语俄语日语韩国话好多种语言,同时掺杂的是老外们操着世界各地口音的中国话。还有那种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环境音响,都别具特色。

  “我们录到的是秀水最后一声叫卖。”张蓉和苏京平这么说。

  “怎么讲?秀水市场不是还在吗?”

  “从声音上讲,原来的秀水再也没有了。”

  他们告诉我,过去的秀水街,是一条狭长的露天走廊,声音不易扩散,回响效果强,一个话筒就可以采集到360度的音响。这和现在大商厦型的新秀水市场所制造的声音感觉,完全不一样。

  “整个北京都很难再找到那样热火朝天的音响了。”苏京平说。

  有的声音,美妙和复杂到人无法驾驭,无法表现。比如大钟寺的钟声。

  张蓉清楚地记得,他们凌晨3点就出发了。因为从技术上讲,声音录的时候必须干净,后期可以往里面加东西,但是如果录的时候不干净,后期是去不掉的。那是5月份,早上5点多的时候,鸟就已经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到了6点钟,城市噪音一下就全起来了。“人耳朵听着可能还不觉得,但拿话筒试音的时候,特别明显。”她说。

  到那儿的时候,天刚刚亮。钟很大,话筒放在哪里合适?放在钟里面、外面,还是屋子外面,都有不同的效果。钟唇和钟身发出的声音也不一样。以人耳来听,是要钟声传出一段距离去才好听,但总不能到马路边上去录啊。吊着的钟槌撞击时,总有铁锁链摩擦的声音。没办法,只能把钟槌卸下来,几个人抱着直接去撞钟,但是又发现力度难以掌握,出来的声音也不一样……

  还有一次,在景山周围的胡同里,张蓉他们等着录一队三轮车经过时车上“叮当-叮当”的铜铃声。时间还没到,这时正是下午,胡同里非常安静,一只小猫“喵喵”叫着。有人踢蹋着拖鞋走过。风吹过树叶。

  “那种感觉实在太好了!”他们很想把这些声音记录下来,但是办不到。“站在树下听到的风声,录出来就像白噪声(电视机信号不好时的雪花噪音)。”

  总有一些美,是无法复制和模拟的,我们只能在现实中体会,消失了,就再也没有。声音,亦如此。

  对外,北京总算有了一张“声音名片”;对内呢?北京的居民们在生活中,能够亲耳听到这些让人“心有戚戚”的声音吗?能听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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