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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水氏源流【转】
生活在甘肃的水氏族裔,一直没有家谱、族谱之类的记载他们生存历史的文件、文书。我们只知道水氏族裔相对集中于甘肃中部一带,他们没有显赫的历史,以至虽然这一姓氏十分罕见,也难以回溯他们从哪里来,以及他们如何定居在甘肃省内。
浙江宁波、兰溪等地的水氏族裔,其族谱累代相传。兰溪水亭街《水氏宗谱》,自宋嘉定年间至今代代相传,至今已三十二世,《水氏宗谱》称“吾水氏之裔,本出神禹而居吴兴,布河洛,隋唐间分于闽之莆田”。比较确实的渊源则始自汉代,据考其祖上汉时居于河南,隋唐间迁往福建莆田,宋绍熙间迁浙东。
浙江鄞县桃源乡凤岙寺诚应庙水姓始祖水敬则,于宋建隆八年由东越迁鄞,至今已历时千年,为水姓一大支派,水姓数百户,堂名“本源堂”;距宁波市18公里的鄞县鸣凤乡仓门里后陈浪岸村,有水姓人家约五十余户,堂名“追源堂”。该地水氏祖上原居宁波西门外,因洪杨之乱迁至今地。
湖北鄂城、大冶、云梦亦为水姓聚居地,其《水氏宗谱》谓:“吾始祖大禹,起自会稽,至少康移姓,以水为氏。始迁祖寿三公、祝三公兄弟二人,由元末自浙江徙居湖北”。
安徽无为县东乡(汤家沟附近)水家楼“十数里之内尽为水姓”,有水姓人家六百余户,其先祖水来远于元末明初自兰溪迁来,世代繁衍,再散居芜湖、宣城、广德、郎溪等地。此外安徽怀达县水家湖、江苏天长县等地亦有水姓人家分布。河南南阳地区有不少水姓人家,大都信奉伊斯兰教,现聚居于镇平县“大水沟”、“小水沟”村的水姓人家约数百户。
从历史资料推断,“本出神禹”虽是一种传说,但各地水姓均持此说,当系“持之有故”。据水祥云记述,台湾水泽柯老先生原籍安徽无为,他于民国五年详阅水氏宗谱,宗谱载商汤十九年天下大旱,汤王命我水姓始祖于西北地区督导居民按照山川地势建筑塘堰,以兴水利……商汤因我始祖原为禹王后裔,禹王因造福人民治水有功,故封水姓。观正史载有“商汤立禹后与古圣贤有功者”足证余家谱所载水性渊源之不虚也。
据此,西北的水氏并非远迁而来,最早的水姓人家当分布于西北和中原各地,部分水姓之改宗伊斯兰教则应该是元代以后的事。现在全国南北各地都有水姓人氏,但在“百家姓”中,“水”姓显然属于数量很少的姓氏之一。近年新编《百家姓》按人口统计数据排列,水姓以人数极少,以致列于“百家姓”之外。
1948年,任职于全国总工会的水祥云由上海到兰州,前来拜访父亲,送来由他主持续修的浙江鄞县水氏族谱,并拟将甘肃水氏家谱载入其内。父亲会同二叔水榕、三叔水枬,写成他们所了解的家谱稿,交水祥云带走。水祥云送来的族谱及父亲、叔父撰写的家谱底稿均藏于煦园平庐,不幸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被毁。水祥云到台湾后,组建“水氏宗亲会”,该会有水祥云作词的“会歌”:
水有源/树有根/人有祖/子孙不忘本
吾宗本姓姒/禹王治水功业成/蒙赐水为姓
辛劳十三年/栉风沐雨/三过家门不入门
继承父业为大孝/公而忘私为大忠/人溺己溺史所称
勉吾宗亲好子孙/效法始祖贤德行
人人守岗位/个个志气宏/同心协力/敬业乐群
吾族绵延海内外/万世传光荣
现举兰州的水氏家族的口述历史,只能追溯到清代后期。在我们的曾祖父那一辈人之前,他们一直生活在甘肃河州,大部分布在今广河三甲集水家村附近。河州即今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临夏市、广河、东乡是河州的中心地带。黄河从青海高原自西向东流入甘肃境内,洮河从甘南草原自南向北流到永靖,汇入黄河。二水相会处的三角地带,就是河州。
远古时期,这里曾有过辉煌的新石器文化,考古学家将这一地区的彩陶概括为“马家窑文化”类型,彩陶器之精美,堪称海内无双。十九世纪中叶以前,这里山高林密,居民以放牧和农耕为生。后来森林被人们砍伐一光,自然环境的破坏,以十九世纪为最。如今,这一带已经全成濯濯童山,滚滚浊流。
河州是西北各地回族最集中的地区之一。清代史书称:“甘肃自省垣及所属府厅州县,大半参居回民,河州回尤悖骜不畏法,州大东乡山壑深险,林木箐密……陕甘及他省回皆依归听命也。”我们的祖辈生活在这里,自然会遇到在其它地方所没有的矛盾和问题。但在大多数年月里,河州回汉居民尚能相安无事。
清代顺治、乾隆两朝回民起义,震惊关辅。但顺治五年起事者来自河西;乾隆四十六年则为新教与老教(即什叶派与逊尼派)相残所引发。两次起义都曾围攻兰州,但其影响都不能与同治年间的战乱相比。
同治元年(1862)四月,陕西华州回汉乡民发生械斗。这桩因回民砍伐汉民栽种的竹子引起的冲突,很快就扩展为回汉民族之间的仇杀。太平天国、捻军和清廷官兵的介入,使这场因小衅引发的民族冲突,变成血流遍地,尸横四野的大灾难。陕甘两省生灵涂炭,许多城镇在回汉武装相互攻城、围城,反复易手之间,无辜民众几被屠戮殆尽。同治五年冬,曾国藩奏请湘军大将刘松山进军陕甘,战场形势风云突变,回族武装节节败退。同治六年夏,左宗棠以陕甘总督兼钦差大臣由福建到甘肃。左宗棠认为平定陕甘回乱的关键在于河州:“河回嗜利轻剽,无事时尚出抄掠变乱,十年来未受惩创,更无畏忌。此非创巨痛深,难望其帖服也”。湘军西进,河州回汉民众惶恐不安。三甲集是由兰州、狄道进取河州的门户,也是回民武装头目马占鳌扼守河州的要塞。眼看战祸不可避免,三甲集的汉民胆战心惊。
同治六年冬,代总督穆图善调各路兵马进驻洮河东岸,范铭之“黑头勇”巡守于店子、康家崖一线。东乡回民武装聚集于洮河西岸。这是狄道、河州第一次大战事的开端,许多汉民从东乡泅水逃往洮河东岸。洮河结冰以后,有更多的汉民由“冰桥”过河,逃离河州东乡回民武装控制区。清代史书记载穆图善所部于同治六年秋冬“解散随教汉民数千”,即包括渡河而来的东乡汉民在内。
我们的曾祖父和他的子女,即于此刻离开了三甲集水家村,开始了逃难生涯。在严酷的跋涉流离即将开始的时候,由于小脚难行,不愿拖累家人的曾祖母在洮河西岸的树林中自缢。悲痛欲绝的曾祖父带领惶恐的家人,汇入逃难的人群之中。这些失去家园、也不知道自己明日去向的人群,被当时安定(今定西)、金县(今榆中)一带的住民称之为“逃难人”或“随教人”(因不愿改宗伊斯兰教而逃离原籍的河州难民——Refugee),这些称呼包含着同情和怜悯。而兰州本地居民则叫他们为“河州鬼”,流露着城市居民对他们的调侃和轻蔑。
我们的祖父水应才,字阜之,是曾祖父的第五个儿子。逃离河州时年纪不到二十,但已经是同辈青年中最高大健壮的一个。他曾在私塾读书,能写会算,又具审时度势,进退有方的禀性。三甲集的老阿訇曾指点他读书写字,阿訇向曾祖父表示,如果水家随教,他将选水应才为满拉。“满拉”是伊斯兰教中以修习经文为主职的预备教职人员。
曾祖父一行过洮河时,得到范铭部下兵勇的掩护和接济。范铭所部有不少洮州、狄道、河州籍的兵士,多为招募的“逃难人”。他们骁勇善战,但缺少军纪观念,一人入伍,眷属随军而行。这造成两种结果,一是行军扎营时的奇特景象,很难分辨兰缕散漫的大队人马究竟是流浪的难民,还是一支军队;二是他们作战时的不屈不挠。因为进攻或退却的结局不仅关系到战局成败,而且将决定父母妻小的安危。也因为如此,他们常常违抗清军将领的意旨率意行事。左宗棠大军到狄、河一线后,“黑头勇”与“楚勇”间的矛盾趋于公开。左宗棠部寻衅围攻,将范铭的“黑头勇”击溃于岷州。“挑其壮健,分置各军”。
经过连续几年的战乱,“自秦州迤西,巩昌、狄道四百余里……弥望蒿莱,人烟断绝”。同治七年,曾祖父一行由河州经狄道来到安定(今定西),在西巩驿附近开垦弃置的荒地。二爷爷留居定西,一、三、四爷爷定居榆中。祖父水应才自渡河后就留在范铭军中,未随家人东行。他在军中停留数日,所见所闻使他萌生去意。当时兰州经制兵(由当地人组建的地方武装)叛乱和楚勇对制兵的残杀,出现“饥民割死人肉食之,继乃杀人而食……城中生灵存者不能十一二”,百业荒废,劳力奇缺的状况。祖父离开范铭军营,翻山越岭,到了省城兰州。
祖父到兰州城下时,发现四门紧闭,城下有挖掘城壕的士兵,询其如何进城,得知城门平日封闭,护城士兵缒绳上下。他们见祖父高大健壮,便招他挖掘城壕。日暮时分,城上守兵放下大绳,掘壕者缒绳入城,祖父随其后,进入兰州城内。他被编入守城军中,每日修整城壕城墙。
河州回民武装是同治十年解散的。这年秋天,清军过洮河攻三甲集。十月,三甲集被攻占,“所有村堡,悉数破除”。是年冬,左宗棠部在烂泥沟一带被袭,傅先宗、徐文秀以下一百余人阵亡,马占鳌乘胜乞抚,交出战马四千余匹,军械万余具,左宗棠复密谕马占鳌搜捕在逃撒拉族武装头目狗齿牙、马彦漋、马聋子。马占鳌将撒拉武装头目解缴官兵,被左宗棠悉数处死,河州之乱告平。
同治十一年,左宗棠驻节安定行营,上书清廷,提出大规模迁移甘肃境内回汉住民的计划。其奏章谓:“河州全境周五六百里,回多汉少,杂以番众。同治元年变乱以来,陕回多避居其中。自陕境肃清,金积扫荡……所有各处猖乱之回多寄孥其间,以避诛戮,此客回之应迁徙者也。其本籍汉民,有受河回挟制,甘心役使,名为随教,以图全者;有仇隙已深,逃至洮岷、狄道,充当勇丁,而亲属仍留河境者。宜分别拔出,以杜衅端。此本境汉民之应迁徙者也……安插之地,汉回各有攸往。汉民安插狄道、金县、安定、会宁一带, 凡近城驿汉民聚积之处,宜也……汉民中亲属有已流寓陇西、狄道州各境者,听其自行投赴完聚,而皆给以赈粮。大口每日八两,小口每日五两……”。
这时,曾祖父一行已在安定开出大片耕地。但他认为金县土地雨水好于安定,便将已经下种的耕地留交二子,率其他子女迁居金县小康营。榆中小康营便成为我们的另一故乡。但我们的祖父并没有在榆中定居。
狄、河平定后,兰州城恢复安宁,当地招募的士兵就地遣散。祖父离开军队,在兰州城内卖油为生。河州一带盛产菜籽油、胡麻油,当地行商大批贩运到兰州后,由小贩肩挑油桶,敲打梆子,沿街叫卖。这种卖油方式一直延续到本世纪四十年代。
祖父历经务农、从军、卖油之后,进入兰州新关一家毡帽作坊当工人。他很快就学会了用羊毛制作帽子的全套手艺,后来又替作坊主人管理帐目。这样,当毡帽作坊的主人打算离开兰州城做别样生意时,便将毡帽坊的工具转给祖父,以此顶替工钱。光绪元年(1875),我们的祖父水应才成为毡帽坊的主人。他由一个农民而从军,而卖油小贩,而手工业工人,最后成为毡帽作坊坊主。
我们的祖母姓李,像当时大多数中国女人一样,她只有姓氏而没有名字。(天长姐幼时,曾好奇地追问祖母,问来问去,也只听到祖母说出了一个“莲”字)她出嫁后的正式称呼是“水李氏”,到她的孩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之后,她被尊称为“水母李太夫人”。祖母是宁定李家沟人,宁定即现在临夏广河。同治年间,她随父母外逃时是十四岁。在准备离开故乡外逃时,女人们都准备了征途的特殊“装备”──多层结实的粗布叠在一起,用针线密密地缝扎起来,再缝上带子。当跋山涉水遇到陡坡时,小脚的妇女们便手脚并用,她们把两块这样的厚布绑在双腿膝前,以便在砾石山坡上爬行。
一个乡村妇女的性命,在那个战乱年代里有多少分量,是祖母永生难忘的。她看到太多被肆意杀戮的妇女和在逃亡路上伤病在身,不愿拖累家人而投河自尽的女人:孩子们跪在河边号啕大哭,看着他们的亲人艰难地走向河心,终于被激流卷没。而给祖母留下最深伤痕的,是兵阵前与一条狗同时被杀,高高悬起的女人。在那个赤裸倒悬的妇女尸体后面,有几千个手持红缨矛枪的男人,排成密密的方阵。那时候,常用类似的方式来禳解、抵御用洋枪洋炮装备的官兵的攻势。我们年幼时使用红头火柴,每当我们打开一盒新的红头火柴,祖母就会想起那个她不愿想起的场面,一根根红头火柴使她想起红缨长矛的方阵。祖母终于走过结冰的河川,积雪的山地,随着男人们开荒种地,后来她到了省会兰州,与祖父成婚。
祖母生了好几个孩子,成活长大的是四个孩子,那就是父亲水梓(字楚琴),一个早逝的姑姑(适畅姓人家,婚后不久去世),二叔水榕(字子荫)和三叔水枬(字寄梅)。二叔幼时体弱,读书时患头痛,祖母悉心护持,使其辍学在家修养;三叔幼时在兰州斗母宫学馆读书,以优异成绩进入甘肃文高等学堂,后学堂改为甘肃省立一中,他成为省立第一中学首届毕业生。姑姑的早逝给祖母很大打击,加深了她对妇女命运宿命的悲观心理。当她的孙女,我们的大姐水天真以十六岁年华逝去时,“水家姑娘命苦”成为她沉思和回忆时的口头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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