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国诗歌的几种病态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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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中国诗歌的几种病态表现
                                   翟文熙


平时多有读诗，对中国当下的诗歌写作还算有一点了解，在我看来，目前国内诗歌写作有几种病态表现相当明显。

一、假大气


我敢说，翻开官方诗歌刊物和纯文学刊物，起码有三成诗歌存在“假大气”的病态表现，这是最受中国官方刊物欢迎的一种病态诗歌，也是最民粹，最具中国特色和最独立于世界诗歌风格之外的中国主流诗歌中的一种。

我可不想得罪任何一个诗歌写得“极其大气的”诗人，所以并不打算在这里引用任何一首我认为“假大气”的诗歌作品，以佐证我的判断，甚至大概也无须引用某一首这样的作品，你可能也知道我指的是哪类诗歌。

“假大气”诗歌写作具有一定的地域性，这类诗歌的典型特征是用词铿锵，写作者情绪亢奋，总之把诗歌写得气势滔滔，而在诗歌中要吆喝的事物也许仅仅是一亩黑土、一头牛、一粒小米。我始终认为，任何脱离了内心脉息的诗歌都是虚张声势的，“假大气”诗歌以调高的诗歌声调遮盖灵魂的喘息，实在是阳气过旺，虚火上浮的一种写作表现。

我的诗歌阅读面不算窄，但在西方诗歌中还真没有读过这类高蹈而空泛的“大气”之作，可是在中国主流诗歌刊物中却屡见不鲜，这也算是中国诗歌的一个民族特色了，也许“越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吧，——事实上，这句话更是瞎掰。


二、伪乡土

伪乡土诗在官刊中的受欢迎程度与假大气诗不相伯仲。我不讨厌乡土诗，甚至还有些偏爱真正的乡土诗，比如张凡修的乡土诗写得就很好，我讨厌的只是伪乡土诗。我所认为的伪乡土诗有两种：一种是过惯了城里生活的部分诗人写的没有地气的所谓乡土诗，这种伪乡土诗并非发自诗人对乡土的本真情感，而仅仅是为了迎合主流刊物的需要，故意把写作姿态往乡土诗上靠拢，一旦揭掉这些伪乡土诗的词语鳞片，你看到的会是坐在词语背后的那个穿西裤白衬衫可怜的写诗人。另一种伪乡土诗却真正出自乡土诗人之手，但所写的乡土诗明显失去平常心，极尽夸张和渲染之能事，似乎写得越卑微越可怜就越深刻，而诗歌的表现明显失真。似乎刊物编辑也很容易对这样的伪乡土诗产生同情心，所以在官刊上能够发现不少这类质量不高的诗歌。在我看来，我们有必要摒弃诗人身份职业的差异，剔除诗外的因素，唯诗歌而论诗歌，才是谈诗论诗的基本尺度。


三、花架子、自恋、无病呻吟

通常来说，这类诗歌比较难在权威刊物发表，但在新浪诗歌博客圈，显然很有市场，不少诗人玩着文字的花架子，更多诗人在写着自恋、脂粉味很重或者无病呻吟的小情调，并享受着为数众多的粉丝的顶礼膜拜，这是网络诗歌时代的最大弊病。


四、粗鄙当先锋、垃圾话当口语诗


这类诗以粗鄙为先锋表现，把下流当个性，把口水当口语，垃圾事情和身体器官皆可入诗，而且全无格调，他们的诗歌美学就是最怕把诗写得像诗。更为可悲的是，个别写过一些高质量口语诗的大佬成名后口水泛滥，不但写出了数量可观的口水诗，还通过手上掌握的话语权把诗坛变成一个江湖，不遗余力地力推垃圾口水诗。那些所谓的口语诗为当下中国诗歌所做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开辟了诗歌写作的另一条道路；第二、取消了诗歌写作难度，极大地扩大了中国的诗歌人口；第三、为无数诗歌投机分子提供了功成名就的机会。

让我分别以一首堪称诗中经典的“身体器官诗”和口语诗来祭奠这个垃圾诗泛滥的时代吧。


《教皇的阴茎》

莎朗·奥兹


它深悬于他的长袍内，仿佛位于吊钟核心的
    一枚精致的钟锤
    他动，它则动，一尾幽灵似的鱼
    游动在一片银白色海藻的光亮中，体毛
    摇曳在黑暗与灼热里
而当夜晚降临
    他的双眼闭了，它便立起
    赞美上帝



《炮手》

兰德·贾瑞尔


    他们把我送到这里，远离我的猫咪和妻子
    就为了让医生扎我、数我的牙齿？
    为了到平地上搞成一排？在帐篷里围着火炉？
    在培训学校的苍蝇堆里我打盹了吗？
    战士们兔子一样缩在曳光弹里，
    血凝固在我的夹板上就像一块痂--
    炮塔灰暗而沉寂，我打鼾了吗？
    直到棕榈和我的死亡一起长出大海。
    我的世界结束在这里，在一座坟墓的沙土中，
    我的战争就算完么？死是多么容易！
    我的妻子会得到一窝耗子作为抚恤金么？
    那些奖章弄回家给了我的猫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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