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宝贵的常常是被忽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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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最宝贵的常常是被忽略的









                                          许锡良













我常常这样提醒我自己以及我的学生：生命中最宝贵的常常是被忽略的，我们的耳目所闻所见，其实并不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常常自觉不自觉地往自己身上贴标签，无非是名、利、地位之类，每贴一个标签，我们就费尽心血去维护，患得患失，使得每一份得到的东西都成为自己沉重的负担。蜚声海内外的名誉，富可敌国的财富，最后都成了自己生命中的沉重负累。人的一生此时就像一只飞翔的小鸟，一边的翅膀被荣誉的牌子挂着，一边的翅膀被金银的牌子挂着，飞着沉重而缓慢，慢慢忘记了自己是一只在飞翔着的鸟，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生命体。


人的生命中的空气、水、阳光显然比金银财宝要重要得多，但是，人们甚至会忽略空气与水以及阳光的存在。直到有一天污染的空气与水源成为我们生命的敌人，让我们离开人世，才知道原来那些梦寐以求的所谓财富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有多少人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更不要说去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感受一下人生天地之间的这种奇妙美好的感觉。


我们为了谋生，需要财富，需要生存资料，因此，我们要去劳动与创造，因此，这个社会就有了分工与合作，就分化成不同的专业，我们这个社会就要做不同的事情。然而，我们所做的事情中，最不能够生成财富的东西，往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那些人间的亲情、爱情、乡情、友情，还有你感受到的那些美好的景物与事物，许多美好的东西是无法用钱购买到的。人，却常常忽略了不能够用钱计量出来的东西。人是财富的主人，假如人变成了财富的奴隶，那么，财富对于他来说就是负担，就是生命中的负能量。


一个学生最容易被人看见的是数字化的所谓成绩，而被忽略却是生命中最宝贵的品质。比如正直的品格、善良的本性以及罗素所说的活力、勇气、敏感与智慧这些东西。作为人的成长，人所拥有丰富的情感，正义感与充沛的精力要远比枯燥的数字更为重要。但是，前者立即可见，因此，被重视，而后者需要漫长的时间淘洗才会显示，因此，常常被忽略。



看美国电影《死亡诗社》是每个学期我与学生共享的一段美好时光。电影中有一段对白很令人难忘：“我们读诗、写诗并不是因为它们好玩，而是因为我们是人类的一分子，而人类是充满激情的。没错，医学、法律、商业、工程，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足以支撑人的一生。但诗歌、美丽、浪漫、爱情，这些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活着的意义显然比只是帮助我们活着的事业重要得多。但是，我们在追求赚钱的事业中，又有多少美丽、浪漫与爱情的空间呢？


那些为美丽、浪漫与爱情活的人，常常为世俗的世界所不能够理解。他们常常被视为怪人。诗歌、音乐、爱情与艺术就这样退出了我们的这个世界。人生的目标被人生的手段所取代，人生的意义被生存本身所取代。人世间总有一些为情所活的纯粹人。有些小资女人向人诉说自己的处境：老公木讷，不会哄人。这人回复说：“有吃有喝的，你还想啥？”中国人对人的要求常常就是这样，有吃有喝就够了。然而这种生活方式能够给人带来什么呢？除了钱财，并不能够排除人那种无边无际的无助感与孤独感。人的一生有时真的是无解。不是所有的花开，都能结出甜美的果实；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不是所有的爱意，都得到回应；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永恒。上帝只能赐予每个人生命。至于生命的轨迹、生命的意义全靠自己的感悟去描画。

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人。比尔.盖茨婚后出轨，年轻貌美的情人看见盖茨的公司做法，违反了《反垄断法》，让她感觉盖茨的人品很恐怖，举报了他，使盖茨的身价一下子缩水80亿美元。换成中国女人，很少会这么做。更多的是常艳们，为了权钱，过上奢靡的生活，同流合污。因此，生在美国的比尔盖茨很幸运，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心灵家园，第二个女人给了他一个家，第三个女人阻止他亵渎上帝。我对生活在这种文化下的女人充满敬意。

不同文化里所尊重的东西是大不相同的。有朋友对我说，中国人以前还信传统文化，尊孔崇儒，现在却是拜金主义，官本位，拜物教。我听了觉得好笑。我告诉她，中国的儒教本来就是拜金、拜官、拜物教，正是因为中国人信了儒教，才导致中国人二千多年来其实一直是这样的。大家之所以有错觉，觉得以前不是这样，那是因为儒家仁义那一套作了一点掩护，就是那个“阳为道学，阴为富贵”，现在只是连这点掩盖都不需要了。中国人其实自孔子始，就没有找到人生的意义，没有弄清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东西。孔子只不过是一个世俗的享受者，他所感受到的世界只是我们凡夫俗子们所感受的那个样子。孔子二千多年来，一直是中国凡夫俗子们的榜样。


如果你在一种文化价值中感觉到痛苦无比，那一定是你活在其中的文化出了问题，而不是你的生命本身出了问题，从每个人的生命来说，造物主是不会弄错的，弄错的只可能是人本身。一种文化价值一定会将一些人赋予一定的价值与意义，而将另一些人忽略甚至排斥在外。如果一个人在这种文化中体会不到价值与意义，就得考虑改换一种文化视角看问题。因此，你要选择的不是轻生，而是转换文化视角，重新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价值，找到意义。也许佛陀、基督可以重新让你获得活下去的信心。





2013年3月24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