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类杂志30年
梁 瑛
《读书》创刊30年,一路风风雨雨,可称为中国读书类杂志的旗帜。虽然所有的文化人都觉得一本读书类杂志应该大有市场,但事实是,这样的杂志从来只存在于读书人的想像之中。与《读书》一起栉风沐雨的读书类期刊走过了对知识无限渴求的80年代,进入90年代以后,面对风云变幻的市场格局,也纷纷有了不同的走向。回忆起这30年起起伏伏的中国读书类期刊,老资格的读书人止庵如数家珍。他口中的这些读书类杂志有的已经风流云散,有的几经改版,早已不复当年面貌,有的仍然在市场中艰难维生,有的却为读书界带来了新气象。 和《读书》一样老的读书类杂志 除了《读书》,止庵记忆中第一个蹦出来的是上海出版的《书林》,这是本资格很老的读书杂志,可惜现在只能在旧书滩上淘换了。《书林》1979年创刊,这样的资格和《读书》差不多,远非后来的《博览群书》、《中华读书报》能比。该杂志在1988年被评为上海市10大最佳期刊,但好景不长,10周年纪念刚刚过去,次年5月便悄然停刊。 《书林》有个水平很不错的作者群,老的如罗尔冈,蔡尚思,陈子展等,新的像箫功秦、朱学勤、康正果都有撰文。和《读书》想比,文史方面的文章分量不足,介绍性的东西比较多,这大概和杂志的起点有关。其他文章不少也显得比较浅,而且时代的烙印很明显,偶尔还会刊载些文化人物的花边内容和流行书刊的介绍。 创刊于1985年的《博览群书》大概是目前为止,除了《读书》之外,坚持时间最长的读书类杂志。这本由光明日报社创办的杂志最初的设想是双月刊,16开,每期三或四个印张,第二年改为月刊。这是一本针对一般青年读者、介绍读书方法和推荐新书好书的月刊,比起《读书》,它一开始的定位就更加大众化。 命运多舛的文化类期刊 命运最为曲折的读书类杂志当首推1993年鸣锣开张的《书城》。这本杂志最早是上海出版者协会和编辑协会主办的。杂志还是以读书为主,专门做些新文学发掘。《书城》前期的作者群,水平还是不错的,老作家就有舒芜、金性尧、邓云乡等,中青年文人在此出没的有陈思和、陈子善、周振鹤等。 作为国内老牌的人文杂志,《书城》曾经三次陷入停刊的窘境。早在2000年,《书城》就因为市场反响不好而黯然退场。2001年,三联书店集团和南方报业集团联手让《书城》起死回生,新杂志以城市中产阶层为目标读者,借鉴了美国老牌人文杂志《纽约客》的编辑手法,在读者中产生很大影响。2004年底再度传出停刊消息,最后因新资金的注入得以延续。2005年底,由于经营方面的原因,这本命运多舛的杂志再次停刊。次年6月,《书城》杂志再度出刊,由上海三联书店和上海市出版工作者协会主办,上海九久读书人公司协办,余秋雨任名誉主编。宣称要“从原来的小众人文杂志向‘文化品格较高的大众刊物’转型”。从某种意义上说,《书城》的几度转向,也昭示着文化类期刊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的无奈。 与此对应的是同样创办于90年代中期的《书屋》,这是由湖南出版集团主管、湖南教育出版社主办的一份思想文化类杂志。2005年,就在《书城》发生危机不久,这本深受学界欢迎的文人刊物也传出谋求市场转型的传闻。 民间读书刊物的兴起 90年代末,民间读书刊物如雨后春笋般盛行起来,《博古》、《芳草地》等,全国各地读书人所创办的民刊达数十种,但其中的一部分出版几期后就停刊了,有的甚至只出了个创刊号,然后就再无下文。有规律地出版且坚持了多年的民刊极其稀少,《开卷》就是其中的代表。 《开卷》是南京一群读书人业余编辑的民间文化刊物,每月出版一期,没有正式的刊号,不能上市销售,全部赠送读者,没有一分钱进项,全靠凤凰台饭店有限的经济支撑。目前已经出到了100多期,这在许多文化刊物日渐式微,或停刊或转向的今天,确实是一个文化奇迹。 《开卷》还与国内十来家出版社合作,编辑出版了近百种图书,其中“读书台笔丛”10种、“六朝松随笔文库”12种、“中国版本文化丛书”14种、“书林清话丛书”6种。 不能不提的读书类报纸 除了民间读书刊物,进入2000年以后,网络读书论坛的兴起,也为读书界带来了新的气象,其中尤以天涯的“闲闲书话”最为火爆,聚集了天南海北的各种读书人群。提到读书类期刊,止庵觉得也不能漏掉两份报纸,《文汇读书周报》和《中华读书报》,“这两份报纸的重要性甚至超过杂志”。 《文汇读书周报》是我国首家由主流媒体创办的一份读书类专业报纸,自1985年3月2日创刊,与《读书》、《随笔》一起被誉为中国文化界最具影响力的“一报两刊”。《中华读书报》则由新闻出版署、光明日报社和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主办。1994年7月创刊,每周三出版,对开20版。这是一张以倡导正确的读书理念、发布前沿的图书信息、交流健康的阅读体验为基本宗旨的重要报纸,深受知识界和众多读书人的关注和欢迎。
没有你不行,有你也不行
□涂涂□新京报
因为《书城》的停刊,读者对文化期刊的命运再次关注起来。其实多年以来,文化期刊的日子一直不怎么好过,像《书城》、《万象》之类其实都是不盈利的。虽然所有的文化人都觉得一本读书类杂志应该大有市场,但事实是,这样一本杂志从来只存在于读书人的想像之中,而在现实中则从来没有出现过。前不久有消息说,老牌的文化杂志《书屋》也在谋求市场转型,现在杂志还没有看到,自然不好多说,不过从最负盛名的《读书》与《万象》的新年第一期来看,文化期刊的前景大概还是只有一个字:难!毛尖在《万象》上的一篇文章《没有你不行,有你也不行》说的本来是特吕弗的电影,但拿来形容文化期刊当下的尴尬地位,竟然是说不出的贴切!
2005年的《万象》有些小小变化———定价。对于一本杂志来说,一下子提价50%是有点疯狂的,不过想想去年11、12月的《万象》杂志到现在都还没有上市,不提价或许更加疯狂,现在只好看读者对提价的接受程度了。其实对于一份真正的文化刊物来说,9元也不能算贵,只要它能满足读者的所需就行。
说到读者的需求,虽然《万象》在读书人中间口碑甚好,但作为一本杂志,它的风格毕竟太静态了。不妨看看新年第一期的杂志,谈论陈衍、钱钟书之类故旧人物的文字大概放到哪一期杂志都没有什么问题,而剩下的内容最关乎时事的竟然是袁筱一女士追忆萨冈的文章,要知道,萨冈去世已经快3个月了!至于其他如李欧梵、毛尖关于电影的随笔,张宗子对明末才女的刻画,美则美矣,但一本主流的文化杂志只有这样的美文是远远不够的。
有读者议论《书城》的失败,指出它只能算做一本资讯手册,而且提供的往往还是过时的资讯,至于它所提倡的“文字之美”和“思想之美”则从来没有真正做到。如果拿《万象》来比较,我们会发现这本杂志离资讯又未免太远,虽然“文字之美”在《万象》上面也算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但每期都是这样的文字,过分闲适还是小毛病,最怕的是读者会慢慢倒了胃口。对于一本优秀的文化期刊来说,文字、格调之外,思想和现实性也是必不可少的,即使是几十年前的老《万象》杂志,在林立的文化期刊中独树“性灵”一帜,也比如今的《万象》更介入公共生活。如此看来,提价或许能解《万象》杂志一时的饥渴,但它绝对不是读书人心目中那份理想的文化期刊。
和《万象》的远离俗世不同,《读书》体现的是另一个极端。作为《万象》特色的“文字之美”在如今的《读书》杂志上几乎看不到一点点影子。而一贯作为《读书》杂志特色的“微言大义”也越来越没有了力量。
2005年第一期的《读书》花巨大的篇幅刊登了一组《改革的政治经济学讨论》,毋庸置疑,参与讨论的诸如胡鞍钢等专家代表了这个领域的主流声音,而他们所讨论的题目也与现实密切相关,不过看看这样的题目:国企改革是个自然的历史过程,一般读者恐怕是要敬而远之了,而这样的讨论究竟能在多大的程度上介入现实,也就成了疑问。
在当前的文化期刊中,《读书》一直是境遇最好的。这当然和这本杂志20多年的积累有关,即使在转型之后,它只保持了一点点过去的风格,《读书》也足以吸引一大批念旧的读者。不过就目前来看,《读书》的学术色彩越来越浓,在专业化的同时也正在失去大众文化期刊应有的品格。
其实对文化期刊来说,不论是资讯,还是学术、美文,或者是现实关怀,读者都是需要的。问题在于如何在这几个方面建构平衡,同时最终形成刊物自己的文化风格。资讯自然讲究快捷,而学术需要的则是兼容并包的胸怀,美文方面,《万象》已经是典范,但说到现实关怀,大概只有20年前的《读书》杂志可以当作楷模,现在的文化期刊已经失去了这种立场。
说起来,文化期刊与读者之间一直缺乏相互理解。而读书人心目中理想的文化期刊也永远难以实现。不过作为读书人,我们还是希望一般的文化杂志能够有美好的前景,更能有美好的文化品质。就这一点来说,所有的文化期刊都需要努力。而现有的这些,或许真是“没你不行,有你也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