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芳芳=“故事”里的事：“故事”写作讨论课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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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的事：“故事”写作讨论课实录

班级：井冈山中学初三(1)班

这是一堂写作讨论课，力求不要太“实”，打破写作技巧训练的传统模式；也不要太“虚”，杜绝口号式的写作宣言，避免概念灌输。要让他们在创作中看见艺术，然后才能艺术地创作。

生命语文认为，教材等教育资源是源客体，学生是近主体，教师是远主体。远主体对近主体与源客体之间的关系要有一个艺术化的宏观调控，并充分敞开课堂的生命空间，为一切未知提供不断生成的肥沃土壤，同时将自己也完全抛入这样一个磁场，与源客体、近主体一起充分互动。在“三体”交互作用的过程中，源客体本身的意义和价值会不断生成，近主体和远主体的生命也会获得不同层面的生长。

所以这堂课，笔者努力追求以情感为引擎，推动学生对别人的文字的思想情感和表现手法的深度理解和敏锐发现，从而激发他们自己的创作动机和表达机智，同时，滋养心灵，修养理性，涵养智慧。教师不以一种“让我来告诉你”的姿态，而是一种“请你告诉我”的邀请。尽量不贴标签，而是精心设计一些难度上有层级、能够拓展学生思维的提问，让学生在争论的乐趣当中去自主感受和发现。另外，“伙伴语言”（学生作品）作为素材的魅力和影响力，会比名家名作更大，不要轻易放弃这一阵地。阅读与写作双翼并举，生命便能凌空飞翔。

【教学步骤】

一、导入话题

今天，我们以“故事”为题展开一次关于写作的讨论。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吗？(一部分同学犹犹豫豫地答“是”)你喜欢听故事吗？ (生齐大声：“喜欢!” )喜欢讲故事吗？(一部分同学回答喜欢)喜欢写故事吗？(不多的几个同学表示喜欢)好，我们就从大家都喜欢的“听故事”开始。有人听就必得有人讲，谁来给大家讲一个你生命当中经历过或听过的动人的故事？

二、故事热身

一男孩和一女孩各讲了一个充满爱的故事。

三、看作者怎么写——听听“我”的故事

1、老师配乐朗读学生作文《草娃娃的故事》，是以第一人称讲述的“我”的故事。

2、提问：这算是一个好的故事吗？为什么是好的故事？好的故事有哪些要素？

学生自主鉴赏，归纳得出：语言优美，好的意境，蕴含人生哲理，编织回忆，丰富的情感世界，细致入微的画面，情感的共鸣性、激励性、崇高性、真实性、复杂性、深刻性、层次性，标点的恰当运用，留白，平中见奇，人文情怀，前呼后应，结构严谨，善用修辞……

教师补充：对比

3、提问：读了这篇文章之后有没有联想到其他的作品或人物？

学生交流，教师推荐阅读与《草娃娃的故事》主题和风格都非常相似的《夏洛的网》。

四、和作者一起写——猜猜她们的故事

1、请三位同学为大家朗读《Twins的故事》，每位同学读一张幻灯片。

2、点击幻灯片“故事情节猜猜猜”：猜猜故事会怎样发展？

3、指名朗读原文，故事情节被两位同学料中。

4、点击幻灯片“故事结尾接接接”：若你是作者，你会给故事一个怎样的结局？

5、齐读原文结局，提问：你是否满意这个结局？

6、发问：抽掉她们互相攻击的情节，结局有哪些是不变的，哪些是会改变的？

7、追问：“Twins”变成了“主播X和主播Y”，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有好亦有坏呢？

8、继续追问：这个故事够不够现实？或者说：它的现实主义够不够彻底？

9、最后一问：《草娃娃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美，这个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丑，那么，它算不算是一个好的故事呢？

五、我的地盘我做主——说说你的故事

就像硬币的两面，《草娃娃的故事》和《Twins的故事》让我们从不同侧面了解了完整的人性。能够带给我们感动的故事是好故事，能够引起我们我们思索的故事同样是好故事。前面我问你们：“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吗？”你们回答：“是！”好的，现在，我要给大家布置一个作业：“说说你的故事”。学习运用那些你认为好的表现手法，也写一个能够打动我们或者引起我们思考的故事。

【课堂实录】

师：上课!(班长喊“起立”)同学们好!

生：老师好!

师：今天，我们以“故事”为题展开一次关于写作的讨论。老师首先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吗？

(一部分同学犹犹豫豫地答“是”)

师(笑)：如果是，请举手。

(大部分同学举手，少数几个犹豫了一下之后也举起手来。)

师：好，请继续回答：喜欢听故事吗？

生(齐大声)：喜欢!

师：喜欢讲故事吗？

(一部分同学回答“喜欢”)

师(略带挑战意味地)：喜欢写故事吗？

(不多的几个同学表示“喜欢”)

师：好，我们就从大家都喜欢的“听故事”开始。有人听就必得有人讲，谁来给大家讲一个你生命当中经历过或听过的动人的故事？长短不限，一两句话就可以成为一篇小小说!

一男孩：我记得有一年我跟我爸到南昌去，在大街上遇见一个老人带着一只猴子，那只猴子向我敬了个礼。但是我们走得太快了，没有给它捐钱，后来我就很后悔，所以我一直记得这件事情。

(大家笑了)

师(笑)：嗯，非常有爱心的一个孩子。

一女孩：我看过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盲人，他有一只跟了他很多年的狗。因为他眼睛看不见，所以这只狗帮了他很多。后来这个盲人去世了，他和他的狗一起来到了天堂的门口，天使却对他说：“你和你的狗只有一个可以进天堂。看谁最先走到天堂门口，谁就进天堂。”这个盲人就像平时一样慢慢地走，那只狗也跟平时一样亲密地跟着他。到了门口，盲人为了让他的狗进天堂，就决定自己下地狱，没想到狗跟随他来到地狱的门口，狗对盲人说：“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师：真好，这是一个充满了爱的故事。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爱会让我们泪流满面。下面，老师也要告诉你们一个十分动人的故事。在老师来井冈山的前一天下午，接到一个编辑的电话，她问我：“ 熊老师，您前些时发给我的学生作文当中有一篇《草娃娃的故事》，我很喜欢，不知有没有被其他刊物录用？”我说：“没有，你就大胆地用吧，谢谢你给我的孩子们提供舞台!”她说：“谢谢您给我们提供这么好的学生作文!”现在，老师就将跟大家分享这篇学生作文《草娃娃的故事》。这是一个以第一人称讲述的“我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来听听。(点击幻灯片“听听我的故事”)

(老师配乐朗读全文)

草娃娃的故事

苏州新区一中高一（9）班  韩毅

春天里，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一粒小小的种子。它是如此地小，以至于当它砸到我时没有带动丝毫尘屑的喧嚣。因为谁都不会在意一粒小小的、带着意外的种子，但是我却十分痛苦于它的存在。

我是一个破烂的草娃娃，很像乡下小贩手里那些五毛六毛的存在；但又不真像，我没有那些泥人耀眼的色彩，没有老虎糖画生动的表情，甚至没有腿也没有嘴，只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半成品罢了。

我是一个用草叶、树枝编制而成的草娃娃，曾经辉煌过一阵儿——被用来取悦那些年纪尚小也还不懂世间美丑的孩子。时间不会刻意遗忘谁，但孩子终究会长大，会突然间觉出身边一切器物的幼稚和无聊来，于是我就做好会被丢弃在某个墙角的阴影处的准备。等待……等待着其他劣质的玩具被带走；等待……等待着其他优质但已陈旧的玩具被带走；等待……等待着，轮到自己的那一天。

我一向只是静静地等……

孩子一天天高大起来，我一天天渺小起来，令我高兴，令我担忧。

我只是一味的静静地等……

有时，我会想在等待的同时做些什么，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半成品；与窗外飘然的白云、疾行的风急迫地说上一两个字，不待我说完，他们已走远了，我总是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有时我会冥想，看见过老鼠的起早贪黑，也看见过蜘蛛的不劳而获——他和我一样在等。

可是，他等不下去了，最终只留我只身一个继续等，等……

日日夜夜里，我用等和想交织成亮丽的银线，穿在时间的缝隙中，补全那光与影的口子，等到迟早会降临的那一天，我也会像无主的蛛网一般消失吧。

那粒从天而降的种子打断了我的等与想。

我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怒喝，蛮横地想要他赶快离开。但是之后我才发现，这粒种子正做着春天的梦，他显然把我这早已腐朽的身体当作最舒适的温床，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只有春风的吹拂才能唤醒他。

于是，我的生活抑或是我的故事中有了这抹绿色的影子，那一丝明媚的色彩、生命的气息降临在我这个早已是死物的身体之上。隐隐地看来，我似乎多了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一切都活了过来。

再后来，我每天拼命追赶着阳光的脚步，虽然没有双腿，无法奔跑，但我用心灵做着最本源的追逐，甚至折断了，折断了支撑自己的最后一根木棒。

“咦?唉！还是坏掉了……小时候外公做的玩具……”

那天，我正如往常一样和阳光玩追逐的赛事，忽地听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那个小男孩，不，不，他已经长大了，他变得和他的父亲一样，高大强壮，伴随着嘴角的一抹流光。

等等，他要做什么？那是簸箕和扫帚……我明白了，这一天到来了，我所期待的那一天。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口，那已经被填满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痛楚。

种子，种子还没睡醒，他该怎么办，也许他正在萌动，即将发芽。他正在苏醒过来，请等一下，等一下……

师：同学们觉得，这算是一个好的故事吗？

生(齐)：算是。

一女孩：就是!绝对好故事!

师(笑)：这么肯定？好，你能不能说说，它为什么绝对是一个好故事呢？

女孩(站起来)：因为我觉得它语言优美，有好的意境，而且，蕴含着人生哲理。

师：概括得非常好!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从中感悟到了什么样的人生哲理？

女孩：每个人都有一颗心灵的种子，应该相信自己。

师：你觉得草娃娃相信自己什么？

女孩：相信自己能够帮助这粒种子发芽长大。

师：嗯，它愿意用自己即将毁灭的生命来孕育一个新生命，它相信爱的力量，相信希望可以孕育奇迹。你是被草娃娃的奉献精神打动了，是吗？

女孩：嗯。

师：好，请坐。还有谁能说说，为什么这是个好的故事？好的故事有哪些要素呢？(点击幻灯片“好的故事”)

一男孩：我觉得文章的情感非常美好，而且文中编织着草娃娃跟那个小男孩的回忆。

师：嗯，小时候，草娃娃是小男孩的玩具，是承载着小男孩的外公的爱的玩具。现在的草娃娃，虽然已经不再被长大了的主人所需要，但它仍然是一个爱的载体，它用它的爱守护着一粒种子。

一女孩：这是一个好的故事，因为它有丰富而细腻的情感，草娃娃丰富的内心世界、情感的前后变化，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都用了大量的笔墨来充分表现。任何时候，草娃娃都在默默奉献，追求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带给我们思索和感动。

师：你说得真好!好，刚才这几位同学已经给我们提炼出了几个“好的故事”的要素，老师把它们写下来。(板书：语言、意境、人生哲理、编织回忆、丰富的情感世界)还有哪些同学有新的发现？

(学生陷入沉默。)

师(回放文章7至10自然段)：大家看这个片段，你能感觉到它的哪些好？

一女孩：我觉得这里的描写让我们能够感同身受，如同置身于其中，使我们能够深刻体会它心里在想什么。

师：嗯，感同身受，身临其境，是画面在对我们说话，是吗？

女孩：是。作者结合了周围的环境和草娃娃的心理，把它们融为一体，并且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带给我很深刻的感动。

师：好，情感的表达不是抽象的言说，而是具体的刻画，借助了具体的画面来表现。(板书：细致入微的画面)我们来看这些画面：它想在等待的同时做些什么，于是跟窗外的白云和疾行的风打招呼，却总是跟不上它们的速度。当它崭新的时候，有小男孩做它的朋友，现在，它老了，小男孩大了，它很寂寞，它需要朋友。除了跟云和风打招呼，它还静静地观察什么？

生(齐)：老鼠和蜘蛛。

师：对。并且，在观察的时候，它还会联想：蜘蛛，他和我一样在等。原来，在等待中生活的，不止我一个，所以心中略感安慰。然而到后来，连蜘蛛都等不下去了，草娃娃便更加感觉到一种旷古的孤独。它知道自己也有结局的一天，但究竟在什么时候，余下的生命除了等和想，到底还可以做些什么，它都感觉到……

生(齐)：迷茫。

师：对，迷茫，但是，有没有绝望？

生(齐)：没有。

师：是，它仍旧怀着希望。它努力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得怎样？

生(齐)：充实。

师：从哪里看出来的？

一女孩：“日日夜夜里，我用等和想交织成亮丽的银线，穿在时间的缝隙中，补全那光与影的口子。”

师：这里的“口子”指的是什么？

女孩：它感觉到生命的空洞。

师：空洞，非常好。草娃娃在有限的时空，用有限的力量做着有限的事情，为着让生命的意义变得相对无限。它不想像无主的蛛网一样空洞着消失。这种种情感和思想都不是直白地说出来的，而是用细致入微的画面悄悄地表现出来。因此，它真算得上是好的故事!好，继续说，好的故事，还应该有哪些要素？

一男孩：我认为好的故事应该像这篇文章一样，作者表达的情感能够震撼我们的心灵，引起我们的共鸣。

师：它为什么会震撼你？

男孩：因为故事里有一些情节跟我们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很相似。

师：好!情感之所以能够震撼读者，首先因为它有共鸣性(在“情感”下面板书：共鸣性)，它与我们的生活是有相通之处的。继续。

一女孩：能够震撼读者的情感还应该有激励人的作用。

师(赞赏地)：好!激励性。(继续在“情感”下面板书：激励性)你觉得它怎样激励你了？

女孩：草娃娃的坚强、不屈不挠……

师：对，它的身体是柔弱的，内心却是坚韧的。

女孩：还有它的执著、不放弃，都很激励我。

师：嗯，还有，它的奉献精神，它的爱，这些情感，都具有一种崇高感。一种情感之所以能够打动我们，这种情感必定是美好的，是崇高的。(继续在“情感”下面板书：崇高性)如果它只是一种个人灰暗情绪的宣泄，达不到这种震撼的效果。但是，如果草娃娃的情感单单表现为这样一种甘于牺牲乐于奉献的崇高和伟大，文章会不会有这么强烈的震撼效果？

生(齐)：没有。

师：为什么？

一女生：那就显得太假!任何人都不是永远坚强的，总会有软弱低沉的时候。

师(板书“真实性”)：很好!只有真实的情感才能打动人心。真实的软弱胜过虚假的强大。而且，草娃娃的软弱表现在对未来不可知的一种迷惘，是对生命意义的一种追问，这种彷徨是我们人类同样会有的。虽然我们人的生命比草娃娃的生命更具主动性，我们似乎比草娃娃更能主宰一些什么，但如果把我们的生命放在宇宙当中，我们同样也会觉得我们是怎样的？

生：渺小的。

师：是，很多东西同样是我们人类所不能主宰和明白的。所以，草娃娃对生命终极问题的追问就触动了我们内心深处的情绪。因此，草娃娃的内心世界，除了爱，除了期待，除了坚韧，还有迷惘、彷徨、怀旧、感伤、空洞等等等等，实在是相当复杂的。所以，真正能够震撼人心的情感，它应该还具有复杂性。(板书：复杂性)请大家继续发表意见，好的故事，还有哪些要素呢？

一男孩：我觉得好的故事还需要注意标点的恰当运用。

师(惊奇地笑了)：为什么？

男孩：比方说问号，表达一种怀疑的情感；感叹号，表达一种强烈的情感，破折号，表示解释或转折；省略号在这篇文章当中用得很多，有时让人感觉意味深长，有时让人感觉时间的漫长，有时让人回味和想象。

师(欣喜)：你对文字非常敏感!好的故事，标点也很重要!嗯，这个倒是我没想到的。真好!（板书：标点符号）

一男孩：我觉得，好的故事还应该是深刻的，无论是感情还是对问题的思考，都应该是有深度的。比方说草娃娃对生命终点的等待和感伤以及他填充生命运转生命的努力。

师：太好了!(板书：深刻性)还有不同发现吗？

一女孩：好的故事应该有留白，给读者想象的空间。

师(板书“留白”)：真好!这本来是书画艺术的一种表现手法，在写作当中同样具有魅力。还有吗？

一女孩：好的故事需要有感情的递进，从微弱到强烈，逐渐达到高潮，到最后就会更感动。

师：太棒了!情感，还需要有层次性。(板书“层次性”)不是平铺直叙的，而是一步比一步加深，一步比一步丰富，最后达到一个高潮的强烈震撼的效果。还有不同发现吗？

一男孩：好的故事需要从平淡无奇的事物中发现新意。像草娃娃这样被废弃的儿童玩具往往是我们熟视无睹的，但作者却赋予了它人的情感，表达了深刻的主题。

师：好!(板书“平中见奇”)罗丹说过，生活中并不缺少美……

生(齐)：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师：对，我们要善于发现新异的美，是别人未曾发现的。从一个平凡的事物上，发现一种新异的情感，或者一种新异的哲理。继续。

一男孩：我觉得好的故事还应该富于人性。草娃娃比很多人还要更像人，所以读起来特别温馨。

师：真好!人文的光辉和生命情怀。(板书“人文情怀”)

一女孩：好的故事应该首尾呼应，结构严谨，让我们读起来感觉很有条理性。

师：非常好。你会发现这篇文章有一种前呼后应的场感（板书：呼应的场感），有一种磁场的效果。他用一个词贯穿了全文，一个字——

生(齐)：“等”。

师：对，“等”。然而，每个时期的等待却又怎样？

生（齐）：不同。

师：它曾经等待主人的到来，等待结局的到来，等待生命中的过客，等待同样等待着的蜘蛛，等待生命中的奇迹和偶然，等待定数中的变数，等待着希望或者失望……然而，最后的等待却是……

生（齐）：等待种子的发芽。

师：不同的“等”在文中簇拥着，呼应着，形成一种生生不息的场感。(板书：呼应)还有其他发现吗？

一男孩：善用修辞。比方说那三处“等待”，形成排比和反复，特别意味深长。

师：哦，“等待……等待着其他劣质的玩具被带走；等待……等待着其他优质但已陈旧的玩具被带走；等待……等待着，轮到自己的那一天”，通过排比和反复，以及对“玩具”不同的修饰语的替换，形成了层次的递进，让我们感觉到了时间的推移和一种宿命的感伤。还有一种重要的表现手法，大家到现在都没有说出来，老师补充一下：对比。全文充满着很多组对比：草娃娃的静和云以及风的动的对比、草娃娃的残破与种子的新生的对比、草娃娃的平凡外表与美丽内心的对比、草娃娃当初的辉煌与现在的凄凉的对比、等不下去了的蜘蛛和继续等待的草娃娃对比、曾经用等和想补全生命的空洞和现在种子的降临填充了生命带来了希望与活力的对比、不同时期不同等待的对比……这些对比让故事丰富而深刻，当然最震撼我们的，还是草娃娃对种子无私的奉献和爱。不知道大家读了这篇文章之后有没有联想到其他的作品或人物？

一男孩：我联想到了雨果的《巴黎圣母院》，那里面有一个长相非常丑陋的形象，叫伽西莫多。他爱上一个美丽的舞女，但是这个舞女思想有点不清晰（听众笑），然而他一直爱着这个舞女，他也和草娃娃一样，是被人遗弃的，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自己的爱。

师（由衷地欣喜）：非常好，他读过雨果的《巴黎圣母院》，这真太棒了。

一男孩：我想到了《种子的力》，它被压在巨石下，但它努力不放弃，终于从巨石下面钻了出来。

师：啊，这好像是小学时候的一篇课文，是吧？

一女孩：我想到了林清玄的《心田上的百合花开》。百合花生在断崖上，在杂草丛中的她一直梦想开花，大家都嘲笑它，但她坚持自己的梦想，她要完成她作为花的使命。最后终于开出了美丽的花，并一代一代将这种精神传承下去，使这个地方成为了百合花谷。

师：很好，百合花用自己的努力和勇气来实现自己的价值，而草娃娃是用爱来实现自己的价值。用爱来实现生命价值的动人故事有很多，我向大家推荐一个童话。这个童话里有一段话非常美好，我们一起来读一遍（点击幻灯片）：

生（齐读）：“你一直是我的朋友，这本身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帮助。我为你织网，是因为我喜欢你。然而，生命的价值是什么，该怎么说呢？我们出生，我们短暂地活着，我们死亡。一只蜘蛛在一生中只忙碌着捕捉、吞食小飞虫是毫无意义的。通过帮助你，我才可能试着在我的生命里找到一点价值。老天知道，每个人活着时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才好吧。”

（读完以后，几位同学恍然大悟，叫出声来：“是《夏洛的网》！”“蜘蛛夏洛和小猪威尔伯的故事！”“夏洛用自己的丝在猪栏上织出了被人类视为奇迹的网上文字，彻底扭转了威尔伯成为熏肉火腿的命运！”）

师（欣喜）：你们读过吗？太好了。夏洛用蜘蛛丝编织了一张爱的大网，这网是为生命而织的，也是用生命织的。当夏洛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威尔伯又反过来帮了它，它守护着夏洛的孩子们出生，成长。这是一首关于生命、友情、爱与忠诚的赞歌！一本诞生于52年前的经典，一部傲居“美国最伟大的十部儿童文学名著”首位的童话！我建议没有读过的同学都去读一读！好，刚才我们听过了草娃娃的故事，现在，让我们再来猜猜“她们的故事”（点击幻灯片：猜猜她们的故事）。我要请三位同学来为我们朗读，每位同学读一张幻灯片。

（同学们纷纷举手，老师选定了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男孩1：

Twins的故事

这一对“Twins”可不是香港那对有名的艺人，而是电视台里的小X与小Y。她们像一对双生花，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当初比亲姐妹还要亲，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两人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的广电传媒专业，一同应聘来到电视台。很多人都记得她们并肩走入办公室的时候，给大家的惊艳感觉——她们的发型特意保持一致，衣服穿的是相同牌子，就连说话的口气也很相似，再加上经常形影不离，所以，大家戏称她们为“Twins”。

男孩2：

“Twins”努力了半年，渐渐有了些口碑，很快实习期满，两个人顺利留在台里做了记者。当记者是很辛苦的，两个人的梦想都是能当上主播。机会终于来了。台里要上一档新的日播节目，一男一女两位主播。男主播已定，女主播要从新人中间选拔，因为是公开选拔，所以“Twins”都有机会。几轮淘汰赛下来，只剩下这对“Twins” ，小X与小Y条件旗鼓相当，成了对手。最终谁能成为这档新闻节目的女主播，还要看节目筹备结束后的最后一场公开考试，这是最后一关。

女孩：

成为女主播才算是真正在台里站住脚，这是乌鸦变凤凰的机会。小X与小Y都想成为镁光灯下那个幸运的宠儿——这档新节目唯一的女主播。这样的竞争让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尽管两人相处时笑容还是那么灿烂，但谁都可以看出来，她们已经变得不那么自然。

师（微笑，点击幻灯片“故事情节猜猜猜”）：谢谢，请坐！好，现在是“故事情节猜猜猜”活动！猜猜故事会怎样发展？

一男孩：我想可能会发生一件什么事情，让她们突然懂得了一些道理，结果两个人都互相谦让，感动了台长，让她们两个都当上了女主播。

师（笑）：很有想象力！还有其他的猜测吗？

一女孩：她们互相谦让，彼此为了对方而放弃了这个机会，后来突然有一天在某个街头相遇，彼此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多年以后的她们仍旧是好姐妹。

师：嗯，非常美好！

一女孩：我觉得她们在接下来的竞争中会针锋相对，但同时她们也会觉得很尴尬，后来她们在另外的机会中各自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一男孩：我觉得小X和小Y会明争暗斗，然后小Y呢，因为珍惜彼此的友情而选择了退出。小X顺利当上女主播，小Y则另图发展。几年之后，小X失宠了，被电视台炒鱿鱼了，而小Y已经成为了一个著名造型公司的……（师笑着插话：CEO？）对，CEO，这时候，小X就来跟小Y套近乎，小Y就……（一女孩坏笑着接话：“一脚把她踹开了！”大家都笑起来。）

师：啊，真像一部精彩的电视连续剧！

一男孩：我觉得她们实力相当，到后来可能分数一样高，最后可能由观众来投票决定最终人选。

师（笑）：哦，这个主意不错。让我们来看看原文，请一位同学为我们朗读。

一女孩：

那一段时间，小X经常请大家吃饭，小Y则请大家去卡拉OK。后来，有一些流言，有人听说小X大学时候功课不好，曾经补考过，有一次还涉嫌抄袭，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未被处分。又有人听说，小Y在大学里乱交男朋友，还为了一个有妇之夫自杀过，现在手腕上还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没有人说出这些流言的出处是哪里，只是大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Twins”已经很久不在一起出现了，当初她们可是形影不离。

那场公开的PK赛终于来了。这时候“Twins”已形同陌路，彼此不说话很久了。这场PK赛，两人准备充分，都发挥出了最高水平。考试结束，却没有当场宣布结果，因为很难取舍。

师：呀，还真被两位同学料中了！她们果真针锋相对了。这一处情节，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马克·吐温的什么作品啊？（学生一脸茫然。看来没学过《竞选州长》一文，各地教材版本不一样。）没学过？啊，没关系，以后大家自己找来读一读。很有意思的。我们看到，在名利面前，为了自己爬上去，便把别人踩下来，不惜曝光对方隐私，甚至造谣中伤。这是一种现象，也是一个现实。结果又被你们猜中了，果然不分上下，很难取舍，若你是作者，你会给故事一个怎样的结局？（点击幻灯片“故事结尾接接接”）

一女孩：她们经过了这场比赛，都觉得自己颇具实力，然后又因为都很珍惜这种姐妹情，所以决定放弃这种自相残杀，两个人结成一个组合，双双赢得了精彩人生。

师：一个美满的结局！其他同学呢，也说说？

一男孩：她俩的一个朋友从中劝导，于是其中的一个女孩就退出了比赛，到了另一家电视台去，也做了女主播。

师（笑）：哦，一山不容二虎。

一女孩：她们争到最后，幡然醒悟，觉得这样做是不值得的。所以都放弃了这种名利的追逐。

师（笑）：呵，大家心中都怀着美好的愿望，我们都希望自己是光明的，是和谐的。让我们来看看故事本来的结局，一起读！

生（齐读）：

一周之后的答案出人意料，两个人双双入选，因为节目由最初设定的20分钟增加到30分钟，分为几个版块，主持人由原来的两位增加到四位。尘埃落定，节目如期开播，在节目中“Twins”配合得天衣无缝，对答流利，笑靥如花。节目之外，又可以在办公室听到两人的欢声笑语，一切似乎都回到从前，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云淡风轻。但是两个人还是有些变化的，比如她们曾经总是一样的发型都做了改变，两个人都解释说现在的发型更适合上镜。两个人都舍弃了曾经誓死捍卫的同一个服装品牌，理由当然也是现在的品牌更适合自己，渐渐地，“Twins”这个称谓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主播X和主播Y。

师：这个结局还满意吗？

生：不满意。

师：为什么不满意？

一女孩：因为一段美好的友情就这样被毁掉了。友情是最珍贵的，她们却这样扼杀了它。

师：看来你并不在意她们在事业上是否能够大红大紫实现梦想，你看友情胜过事业，对吗？

女孩（笃定地）：对。

师（欣慰地）：真好。还有其他看法吗？

一女孩：我觉得这个结局还是很好的。因为生活毕竟是现实的。毕竟前面大家都做错了事嘛，能够这样收场，谁都没有因负面影响而毁掉前途，已经不错了，生活总是现实的。

师：嗯，生活总是现实的。这个故事跟前面草娃娃的故事相比，风格完全不同，对吗？

女孩：对。我觉得草娃娃的故事充满了爱，这个故事就比较现实一点。

师：你可以用两个专用术语来定义这两种风格吗？就好像……雨果和巴尔扎克的区别，就好像李白和杜甫的区别？

女孩：一个是浪漫主义，一个是现实主义。

师：很好。还有其他意见吗？

一女孩：我也觉得这个结局不错，因为友情固然重要，但事业是一个人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重要途径，她们发挥了各自的特长，最终都做了自己。

一男孩（马上接过女孩的话头，针锋相对）：我觉得这个结局不好！成功必须靠自己的努力。我觉得这个故事一点教育意义也没有！因为她们前面各自散布流言来影响对方，我觉得电视台如果要公平一点人性化一点，就应该去查清流言的出处，然后取消她们的参赛资格，这样才能给人们以警戒和教育！（台下观众热烈鼓掌）

师（欣慰地笑）：太好了，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公义的光辉！

一男孩：一个人需要事业的成功，但也需要真诚的友谊。没有友谊的浇灌，我觉得生命是非常枯竭的。

另一男孩：这个故事虽然是很现实的，但和我们所希望的有距离，我们希望它有一个温暖而美好的结局，但这个结局令人对人性有些失望。

一女孩：成功的机会永远不是唯一的，世界上并非只有这一个舞台。感情才是一切的基础，有这样一份美好的友情，在人生当中是非常有意义的。如果是我，我不会伤害这份友情，我会跟我的朋友携手，共同奋斗创造，把我们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另一女孩：如果你选择了一份感情，就必须在行动中对这份感情负责任。感情不是一个符号。

师（欣喜地）：说得非常好！还有其他看法吗？等大家说完了，我再发问。

一男孩（很酷很自信地）：你可以发问了。

师（笑了）：我可以发问了？好。如果我们把中间她们互相伤害的情节抽掉，她们没有散布流言彼此伤害，而只是各自努力，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结局有哪些是不变的，哪些是会改变的？

一男孩：不变的是，她们同样会双双被录取；变化的是，她们之间不会有阴影和隔阂，不会有愧对对方的内疚和自责。如果她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对方，都只是正大光明被录取的话，她们还会和从前一样，拥有和谐亲密的友情，她们的笑容不会像现在这样是做给别人看的，而会是像从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

师：很好。看问题很深刻。我再发问：“Twins”变成了“主播X和主播Y”，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有好亦有坏呢？

一男孩：我觉得不纯粹是坏事。先前两个人形同一体，现在各自独立了。我们知道人都是各有各的优点的，两个人这样粘在一起，各自的自我有可能被埋没。

师：也就是说，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影子？

男孩：是，只有各自独立了，才可能发散出自己独特的魅力。

师：好，也就是说，结局并不坏，只是过程不美好。因为这种个体的独立是用伤害的手段来实现的，而她们本来可以选择光明正大的途径。好，我再发问：这个故事够不够现实？或者说：它的现实主义够不够彻底？

一男孩：够，绝对够了。

师：绝对够了？你确定？

几个男孩（确定而自信地）：够，够，够！

一男孩（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急忙摇头摆手连声说）：嗯，不够不够不够！

师：嗯？为什么你突然又说不够了？

男孩：结尾说“节目由最初设定的20分钟增加到30分钟，分为几个版块，主持人由原来的两位增加到四位”，这个太戏剧化了，不现实，不可能。

师：你的意思是作者为了使结局不太令人失望而制造了一个奇迹？

男孩：我觉得作者在打发读者。（听众会意而赞赏地笑。）

师：打发读者，说得太好了！作者在搪塞，在敷衍，在为了有一个比较理想的结局而向现实妥协，跟生活做和平谈判。因为现实并非每一次都可以为我们提供双赢的奇迹。

一男孩：我也觉得这个故事的现实主义还不够彻底，她们勾心斗角，内心如此险恶，结局应该让她们一无所有露宿街头才对，恶有恶报嘛。

师（笑）：我明白了，你真够狠的！我最后还要再问大家一个问题：《草娃娃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美，这个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丑，那么，它算不算是一个好的故事呢？

（学生略为沉吟。）

师：雨果说过：“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人的两只耳朵,一只听到上帝的声音,一只听到魔鬼的声音。”也就是说，人都是会犯错的，我们每个人都不是纯粹的天使，老师也一样。我们会有伤害人的时候，但我们不应该以伤害为终点。其实，小X和小Y的故事并没有结束。也许在人生的某一个点上，她们还会有交集，她们还有可能会再次碰撞出美好的友情来。我们有可能犯错，但是，我们也可以从头再来。对于人性的弱点，我们可以理解，但不能一再妥协。过程的性质会决定结果的质量，我们需要选择倾听什么声音。就像犹太人说的，人的天性当中有鲜花也有杂草，如果你选择浇灌鲜花，你的人生就会充满芬芳；如果你选择浇灌杂草，你的人生就将是一片荒芜。从这些意义上来说，你觉得，这算是一个好的故事吗？

一男孩：这个故事真实地反映了人性的另一面，给我们以警示的作用，应该算是好故事。

师：因为它真实，所以能够带给我们一些思索。一个能够引起我们思索的故事，算不算是好的故事呢？

生：算。

师：就像硬币的两面，《草娃娃的故事》和《Twins的故事》让我们从不同侧面了解了完整的人性。能够带给我们感动的故事是好故事，能够引起我们我们思索的故事同样是好故事。前面我问你们：“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吗？”你们回答：“是！”好的，现在，我就要给大家布置一个作业（点击幻灯片“说说你的故事”），学习运用那些你认为好的表现手法，也写一个能够打动我们或者引起我们思考的故事。写好之后呢，你可以寄信给我，也可以发邮件给我。今天的课就到此结束了，下课！（学生起立）同学们再见！

生（齐）：老师再见！

好的写作指导课有哪些要素

——品鉴熊芳芳老师《“故事”里的事》课堂实录

徐杰

熊芳芳老师执教的作文指导课《“故事”里的事》，堪称作文教学的经典之作，熊老师以“一个好的故事有哪些要素”串起了课堂活动的颗颗珍珠，我们在欣赏这堂课的时候，也不由得会发出这样的感想：一堂好的作文指导课有哪些要素？

熊老师告诉我们：好的作文指导课，应该有“互动生成的教学内容”。

这堂课在总体上，呈现出“听故事，评故事，续故事”预设格局，但是，在具体的课堂活动过程中，我们不难发现，熊老师在不断调整和丰富着教学内容。在“评说好故事的要素”这个环节中，学生一开始比较容易地就得出了“语言、意境、人生哲理、编织回忆、丰富的情感世界”这些要素，它们应该在熊老师的教学预设中；接下来，学生陷入了沉默，老师开始引导，学生相继得出了“细致入微的画面；情感的共鸣性、激励性、崇高性、真实性、复杂性、深刻性”，这应该是教师艺术地引导学生向着预设前行；接着，熊老师就渐渐地“隐去”了主动性引导，我们也惊喜地看到了老师“点化”以后的精彩：“标点，留白，层次，平中见奇，呼应，修辞”等要素就自然地流淌出来，那是被触动，被唤醒，被激发的生成。而且，我们发现，有些生成，是超出熊老师的预设的，但是，熊老师充分利用了这些现场生成的教学资源，将其纳入到课堂教学内容中，使得课堂洋溢着生命的律动。

熊老师告诉我们：好的作文指导课，应该有“螺旋上升的层次感”。

作文教学的层次感，既表现在形式上，如本堂课的“听故事，评故事，续故事”的板块格局；也表现在认知规律上，如对于好故事的要素的评说，就遵循着由浅入深，从感性（表达效果层面）到理性（表达艺术层面）的认知路径；更表现在对学生思维品质的培养上，由“认识到好故事的要素”到“使用好故事的要素”，在续写故事这个环节中，学生对自己的学习成果进行内化，教师进行评点提升，落点在“不同的侧面，完整的人性”，可谓层层深入，渐入佳境。

熊老师告诉我们：好的作文指导课，应该有“虚实相生的教学策略”。

就如熊老师自己所说，作文指导课不能太“实”，要力图“打破写作技巧训练的传统模式”；作文指导课也不能太“虚”，要避免“口号式的写作宣言”和“概念灌输”。

“虚实相生”，就是将“请你告诉我”和“让我告诉你”有效融合。在这堂课上，学生活动很充分，在自由讨论乃至于争论中，大胆表达，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得到了有效训练；同时，在学生活动窒碍之时，在学生“意会而不能言传”之时，在学生活动由“原初体验”向“提炼规律”过渡之时，熊老师主动参与，艺术地讲析，“让我告诉你”，不是灌输，而是启发。

“虚实相生”，就是将写作能力训练了然无痕地渗透在故事讨论中。对一个故事进行多角度多层次的欣赏，挖掘其“好故事的要素”，不就是在体悟“好作文的要素”？续写故事，不就是在自觉运用这些“好的要素”？在学生的讨论过程中，熊老师不但“就故事说故事”，而且能够在学生讨论的过程中，借助专业的写作知识，与学生的听读感受进行持续的对话，这样的对话越深入，学生的写作能力就越能得到有效提高。

“虚实相生”，就是教师在课堂上要“有所为有所不为”。熊老师在这堂课上的角色体现，有时故意轻描淡写，只是重复或简单归纳一下学生的回答；有时寥寥数语点到即止；有时却泼墨如水大段讲析，意在通过教师的主动介入来点化学生认识。作文指导课上，教师的角色定位，决定着教师有时是观众，有时是队员，而有时必须是教练和裁判，所有这一切，都以每一个学生的课堂收获与积累为皈依。

熊老师告诉我们：好的作文指导课，应该有“高超的课堂点评艺术”。

作文指导课的推进，比阅读教学难度更大，其原因在于，课堂生成中的不确定因素更多，这给教师的临场处理带来更大的挑战。熊老师在课堂上的游刃有余，得益于她的充满睿智的课堂评点艺术。

评判。“一女孩：好的故事应该有留白，给读者想象的空间。师(板书“留白”)：真好!这本来是书画艺术的一种表现手法，在写作当中同样具有魅力。还有吗？一女孩：好的故事需要有感情的递进，从微弱到强烈，逐渐达到高潮，到最后就会更感动。师：太棒了!情感，还需要有层次性。(板书“层次性”)不是平铺直叙的，而是一步比一步加深，一步比一步丰富，最后达到一个高潮的强烈震撼的效果。”这里，不仅说“好”，还说了“好”的理由，这样的表扬，有学术的含量。

校补。“女孩：草娃娃的坚强、不屈不挠……师：对，它的身体是柔弱的，内心却是坚韧的。女孩：还有它的执著、不放弃，都很激励我。师：嗯，还有，它的奉献精神，它的爱，这些情感，都具有一种崇高感。一种情感之所以能够打动我们，这种情感必定是美好的，是崇高的。”这里，教师肯定学生的回答，又相机补充了内容，使得阅读感受更为完整。

追问。“一女孩：好的故事应该首尾呼应，结构严谨，让我们读起来感觉很有条理性。师：非常好。你会发现这篇文章有一种前呼后应的场感（板书：呼应的场感），有一种磁场的效果。他用一个词贯穿了全文，一个字——生(齐)：‘等’。师：对，‘等’。然而，每个时期的等待却又怎样？生（齐）：不同。师：它曾经等待主人的到来，等待结局的到来，等待生命中的过客，等待同样等待着的蜘蛛，等待生命中的奇迹和偶然，等待定数中的变数，等待着希望或者失望……然而，最后的等待却是……生（齐）：等待种子的发芽。师：不同的“等”在文中簇拥着，呼应着，形成一种生生不息的场感。(板书：呼应)”这里，教师通过三次追问，穷追不舍，使学生对“呼应”的认识由模糊到清晰。

提升。“《草娃娃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美，这个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丑，那么，它算不算是一个好的故事呢？（学生略为沉吟。）师：雨果说过：‘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人的两只耳朵,一只听到上帝的声音,一只听到魔鬼的声音。’也就是说，人都是会犯错的，我们每个人都不是纯粹的天使，老师也一样。我们会有伤害人的时候，但我们不应该以伤害为终点。其实，小X和小Y的故事并没有结束。也许在人生的某一个点上，她们还会有交集，她们还有可能会再次碰撞出美好的友情来。我们有可能犯错，但是，我们也可以从头再来。对于人性的弱点，我们可以理解，但不能一再妥协。过程的性质会决定结果的质量，我们需要选择倾听什么声音。就像犹太人说的，人的天性当中有鲜花也有杂草，如果你选择浇灌鲜花，你的人生就会充满芬芳；如果你选择浇灌杂草，你的人生就将是一片荒芜。从这些意义上来说，你觉得，这算是一个好的故事吗？”这里，由两则故事是不是好故事的评价，上升到对完整的人性的认识，教师顺势讲析，既是对前面学习活动的总结，又是文学鉴赏水平的提升。

熊老师还告诉我们：好的作文指导课，应该有“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

语文学科是工具性与人文性的和谐统一，作文指导课作为语文教学的一个重要部分，当然也要体现工具与人文的统一。

我们来看熊老师的这堂课，《草娃娃的故事》主人公身上显示的人性之美，无不对学生产生积极作用；《Twins的故事》主人公身上显露的人性之丑，无不对学生产生警示作用。进一步看，熊老师既是在培养学生的作文能力，也是在培养学生的思维的广度和深度，更是在引领学生树立正确的审美情趣和人生观。总之，熊老师是通过实现作文教学的工具性价值同步实现了人文教育的目的。

    以上是笔者从教师“教”的角度，对熊老师的这堂课进行品鉴，当然，我们还可以从学生“学”的角度进行欣赏，这里就不再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