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73|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我在书房放牧自己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5-5-11 23:37: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在书房放牧自己
发表时间:2015-05-04   来源:新京报





  我长大后要成为一本书……如果不是在这里,那么则在其他某个国家,在某一座城市,在某个偏远的图书馆,在某个被上帝遗弃了的书架的角落。
  我猛然意识到,写作的世界并非依赖米兰或伦敦,而是始终围绕着正在写作的那只手,这只手就在你写作的地方:你身在哪里,哪里就是世界中心。
  ——奥兹
《爱与黑暗的故事》 作者:阿摩斯·奥兹 译林出版社 2007年8月
《我的疯狂世纪》 作者:伊·凡·克里玛 花城出版社  2014年11月
读书是一种生活方式,在书的林子里游荡,如同放牧自己。
  每个好的作家最后都会变成一本书,一本好书比一个作家活得长久,这是作家最好的归宿。
  书是反时间的,它可以战胜时间,可以在时间中逆向行驶。时间几乎可以隔开一切,隔开故园,骨肉,至爱亲朋,却不可以阻隔作者与读者,他们可以越过任何时间点彼此相遇,书是最靠得住的友人。
  立在书架上的和挤在各个角落的友人们,只要风还在我窗前过往,我就会把季节的流变告诉你们。
  博尔赫斯认为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上帝慷慨给了他一座图书馆,却把他的视力给夺走了。在那样的天堂里,博尔赫斯是不是幸福,我不敢深究。鉴于上帝的天性,我不奢望图书馆,我以为天堂是一间自己的书房,哪怕只有几个平米。
  在我年少的时节,这样的天堂并没有出现在我的梦中,那时候的世界荒芜如同沙漠,梦倒是会做的,但只会梦想一本书,一本偶然听说却无法求得的书,或是一本自己凭空想象的书,就像徒步在茫茫沙海的人,渴望看见一棵树。我的梦是迟钝的,当我得到一本书,再一本书之后,才会梦见书架,有了一个小书架,才会梦见一面书架并立的墙,而梦见书房,则是中年以后的事情了。记得一位我很尊重的文学前辈迁往新居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去看他。他慨叹道,直到人都退休了,才有自己的书房。那时我多么羡慕他的书房,但我看见他的眼睛是黯淡的。
  学者的书房可专用于做学问,对我而言,那只是一个自己的角落,可以安放自己的心灵。志趣不同的人,阅读的方式自然也各个不同。早年听一位朋友讲到胡适先生要求自己的“刻读”,这大概是做大学问所必需的,学问家确实需要有一个大的阅读量给自己垫底,在单位时间里,比如说一天,必须读完一本书,这是每天的功课。我也试验过一阵,发现自己就不是做学问的料,只好又堕落回自己的慢节奏里。抛开了做学问的企图,读书就成了个人的喜好,个人的生活方式,在书的林子里游荡,如同放牧自己。喜欢一本书就是喜欢,心里一阵阵回应,看了可以再看,若是不合自己的趣味,丢到一边就是了,也用不着寻出那么些不喜欢的道理。
  现在我真的有了一间自己的书房,非常好,六平方米,还有一个南向的窗子。先知和智者们安静地在书架上立着,随时可以走下来与我倾谈。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卓越的头脑,最优异的艺术天赋,却没有一个会耍天才的坏脾气,对我都很耐烦,诚挚。抱歉的是,我这里太小太挤,他们彼此挨靠,从书脊上露出睿智的眼睛,犹如过于密集的星辰。许多时候只要望着这些星辰,便觉得世界辽阔,能够深吸一口新鲜氧气。
  前往看望作者  
    越过任何时间点彼此相遇
  以色列作家奥兹说,他小时候的希望是长大做一本书,不是一个作家,而是一本书,因为一本书不像一个作家那样容易被杀死。现在他已经是一本书,站在我的书架上。每个好的作家最后都会变成一本书,一本好书比一个作家活得长久,这是作家最好的归宿。书是反时间的,它可以战胜时间,可以在时间中逆向行驶。时间几乎可以隔开一切,隔开故园,骨肉,至爱亲朋,却不可以阻隔作者与读者,他们可以越过任何时间点彼此相遇,书是最靠得住的友人。而空间在现时代已经不成障碍,无论以古典的方式,还是现代的方式,书都可以漂过千里万里,找到它的知己。
  因为愚鲁,我错过了不知多少好书,让它们在书架上白白待了十年,二十年,但它们并不因此而背弃我,它们就在那里沉默地等着,冷冷地看我忙那些它们不屑于谈论的事,有时会让我背脊冷飕飕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它们,发现它们几十年前或一百年前已经预知了我的困扰,懊恼和痛悔的当然只能是我。我的这些不死的友人们,全都是我的畏友,我每日里想的做的,全都瞒不过他们。至于那些糟糕的书,作者写它们的目的当初就不在书本身,作者想必已经各得其所,那些书也就归于它们该去的去处,我们无需谈论。
  是否要见见下蛋的母鸡,我的兴趣不大。通过阅读认识一位作者,是最直接也最深入的方式,通常来说,他们的所思所想都写在书中了,他们最好的状态也在书写之中,想要对他们多了解一点,最好的办法是多读一点。他们不会让要紧的东西白白在脑子里晃,单等着你进见的时候独独告诉你,除非你是布罗德,等在路上是要与卡夫卡相见。幸亏卡夫卡有了这样一位生前好友,要不然他的手稿就全部葬身火海,我们就永远读不到卡夫卡了。那将是我们巨大的损失,而更为悲剧的是,我们甚至不会知道自己蒙受了损失。
  另一种情况是作者的生存环境特别残酷,他写下来了,却不能出版,或者根本不能够写下来,那些要紧的东西只能埋在他的脑子里。像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施塔姆,写下的诗,只能由亲朋背下来,然后把纸片烧掉。这种情况下,前往看望一个作者才是必要的,而做这样一个读者真需要巨大的勇气。
  和作者谈谈
  是的,克里玛,直率地说吧
  当然有时候我也会想与作者谈谈,譬如刚刚读过克里玛的《我的疯狂世纪》,有些事情就在我心中萦绕不去。这是克里玛的回忆录的第一部,从他的童年写到1967年,他一生的这前36年大约可以分为三个段落,起先他作为一个犹太孩子在纳粹的集中营里,苏联红军打赢了战争将他解救出来,这是A点。而后苏联的体制也进入了捷克,他在这个体制里逐步上升,得以跻身名流,进入那个奢华的城堡写他的小说,这是B点。而后他的思想发生变化,终至被执政党开除党籍,这是C点。
  克里玛在书中写到,曾经有一位美国记者采访他时,很直率地问了一个大部分人都不好意思问的问题:为什么你的同龄人都死在了泰雷津,而你却活了下来?我如果见到克里玛,我想问的是,从A点上升到B点的路途,可否说得详尽一点?这种问题当然不应该拿来问一个不幸的弱者,但一个得到命运眷顾的强者,一个人生的赢家是可以也应该面对的。我想问克里玛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我对自己的审视,前不久我偶尔参加了一个校友聚会,发现那基本就是一个红色后代的聚会。入校那年我9岁,我还以为自己赢了一场考试,挺不错的,五十年后才明白,考试的背后其实别有筛选的规则,这样的机会总是给体制里面的特定人群预备的,别人根本就不会有。
  我在我生活的时代里属于“红五类”阶层,克里玛在他生活的时代里也属于相似的一群,我们得到了许多别人得不到的利益,我们不是无辜的。是的,克里玛,直率地说吧,从A点上升到B点,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当你作为一个叛徒,逃出螺丝钉的宿命,也被体制踢了出来,特别是,当你老了,功成名就,尘埃落定,也可以自由言说了,回头审视自己的一生,你怎样看待自己早年的那一段上升?名流们对有些事总是语焉不详,我们见得多了,之所以要钉在这里问你,是因为我以为你应该与他们不同。
  请留下我的眼睛
  令人难过的是,即使有了瞬间穿越万里空间的种种现代技术,却还是有很多的好书不能来到这里,那些我期待又期待的友人,那些我无从得知的友人,可以走遍世界,却就是不能与我相遇。
  谷雨那天下了一场冰雹,当时以为天要倾塌,今天看见天还在。我书房的窗子透进黯淡的光,这大约就叫做春光。几年前,还有一株活在水杯里的绿叶植物摆在窗台上,现在那里已经没有它的位置。立在书架上的和挤在各个角落的友人们,只要风还在我窗前过往,我就会把季节的流变告诉你们。是的,是的,任何所得都需要代价,一间自己的书房当然也需要代价,我的眼睛显然已经不如从前,很容易疲倦。但是上帝啊,你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我只求你一件事,留下我的眼睛。(筱敏)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23 23:04 , Processed in 0.056653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